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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駕要去金陵?”林氏不可置信地問道。

昨天徐熹深夜而歸,疲累不堪,到了早上,才將新鮮出爐的邸報告之妻子。

“有什麼好驚訝的,金陵是故都,先帝的陵寢在金陵,且下西洋所需的船隊在金陵的寶船廠打造,聖駕南巡也在意料之中。”徐熹道。

金陵是大魏朝的留都,與京都一般配有六部和宗人府,不過在那些清水衙門當職的自然比不過京都的官宦,人稱“鬼都不理”。相比留都的六部官員,在金陵最有權勢的要數定王徐苞。一直以來,金陵都由大魏的開國皇帝徐輝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定王世代鎮守,爵位世襲罔替。現如今的定王論輩分是皇上的叔叔,在七王之亂中旗幟鮮明地擁立皇帝,因此恩寵隆重。

“聖駕到了金陵,你可要去面聖?”林氏問道。

“那要看聖上的意思了。”徐熹想着反正聖駕去金陵也是兩個月後的事,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你是聖上親封的巡鹽御史,面聖雖是隨聖上的意思,可親迎是一定要去的。”林氏想着蘇州或是揚州離金陵都不遠,去皇上跟前lu臉總不是錯。

皇恩浩dàng,萬一徐熹一時清高,顧着面子,不想被人閑言碎語什麼諂媚,巴結,那豈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要知道皇上對徐家不薄,就說皇上讓徐熹連任巡鹽御史這個位置,就是將徐熹當作心腹了。聖恩如此隆寵,萬一怠慢了皇家,可讓人寒心。倒是萬事以禮相待,總是不錯。

“為夫可不是那不識好歹的。再說聖上駕臨,即便為夫不想去,也架不住下面的人,身邊的人想去。”徐熹這話說的明白,聖駕南巡,誰不想親眼得見龍顏啊。

徐熹也明白林氏的意思,可他到底不是多年前意氣風發的書生了;多年前的戰亂,艱苦的歲月和冗雜光怪陸離的官場早就將徐熹捶打的圓滑起來。徐熹在亂世中殺過人,在官場中挖過坑給別人跳,彼時才華橫溢的青年,已然在慢慢向老奸巨滑靠攏了。

“說這些都為時過早,倒是閔家的喜事,你可備了禮了?”徐熹問道。

“那是自然。閔家可是為數不多的明白人,我自然要與其交好。禮單早就備下了,你可要看看?”林氏一邊幫着徐熹洗漱更衣,一邊道。

“不用看了,你辦事向來周到。”徐熹笑着道。

閔家二小姐下個月要出嫁了,徐熹與閔大人交好,這禮自然不能備薄了。且幾年下來,林氏也與閔夫人相處,頗有些意趣相當。而自然而然地,麗姐兒也與閔二小姐接觸漸多,成了手帕交。

“黎家自不比閔家,你們說閔姐姐出嫁,我送什麼好?”麗姐兒用過早膳開始發愁。

而麗姐兒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早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反正小姐如此也不是一天兩天,已經一個多月了。

麗姐兒看着四個丫鬟沉默着該做什麼做什麼,心下一嘆,開口道:“畢竟是添妝,總不能畫幅畫或是綉個帕子,依我說還是送首飾。”

“這主意好!”綠萼興高采烈地道。主子總算是打定了主意,這一個多月的囉嗦實在是折磨人。

“金鋪里的首飾肯定是不行的,我打算親自畫一幅圖樣,再讓吳師傅打出來。”麗姐兒笑着對綠萼道。

“姐姐要吳大叔打什麼?”婉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瞪着雙大眼睛看着麗姐兒。

“你什麼時候來的?”麗姐兒和婉玉這幾年相處的愈發好,笑着問道。

“剛剛進的園子。”婉玉經常進園子,有時候打招呼,有時候不打招呼,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你姐姐怎麼樣?”麗姐兒問的是婉玉的姐姐姝玉。

姝玉前兩年嫁到蘇州城內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商戶。那商戶家的獨子長的一表人才,算盤打的好,把買賣做的很興隆。姝玉的夫家生活富裕,自然小日子過的也紅火。只是姝玉嫁過去哪裡都好,偏偏肚子不爭氣,兩年都沒有好消息。為了這,她婆婆成天琢磨着給兒子納妾,就怕自家的獨苗最後無嗣。可就在這節骨眼上,姝玉意外地懷上了;這下子,她婆婆不再上竄下跳,只天天把姝玉當佛一樣供起來,再不敢提要給兒子納妾的事。前兩天從戴家傳來的消息,而原本在園子里陪麗姐兒的婉玉自然匆匆回了家,去姐姐那裡恭賀,順帶瞧瞧姐姐如何。

“好着吶,食量愈發地大了,也不吐了,肚子也鼓起來了。現下里只盼着一舉得男,要不然親家長輩又要攛掇着姐夫納妾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瞧瞧,不過守着個紙墨店,還真以為富甲一方,為所yu為了。要真是照着親家這麼折騰下去,早晚那個紙墨鋪子也得被折騰進去。”婉玉與麗姐兒說話向來不忌諱什麼,發了幾句牢騷。

“日子都是過出來的,只要姝玉姐姐生了兒子就好了。”麗姐兒笑着安撫婉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家務事外人總不好說什麼。

“為了這,娘還特意帶着我去寺廟裡上了香,只求佛祖保佑姐姐生個兒子。”婉玉的臉頰還如從前一般胖胖的,現在虔誠的雙手合十,反而很滑稽。

麗姐兒笑笑,不置可否,只覺得寺廟的佛祖才是天下最忙的。

眼看着就要到五月,離閔二小姐出嫁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女子一出閣就不像從前那般自由了,趁着這段日子,麗姐兒有了空閑就去閔家與閔二小姐作伴。這天麗姐兒閑來無事,又做了轎子去了閔家,一進閔二小姐的閨房就看見那件已然制好火紅的嫁衣,很是醒目。

“上次來這嫁衣還沒綉好,如今卻是華美端莊,姐姐的針線果然好。”麗姐兒笑着道。

“快來喝茶。”閔二小姐招呼道。

“還是姐姐這裡的茶好。”閔二小姐自製一種果茶,是用梅子並着春茶炮製的,味道口感都很特別。

“喜歡就帶回去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閔二小姐笑的淡然,情緒平靜,絲毫不像快要出嫁的新娘,一絲羞澀,喜悅或是緊張都沒有。

麗姐兒想着閔二小姐要嫁到她姨母家,想來和未婚夫表哥也是青梅竹馬,關係親密的,情緒平靜也正常。於是沒再多想,只是沒話找話與閔二小姐寒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卻有丫鬟進來說黎四姑娘來了。

麗姐兒笑着道:“今兒可趕巧了,原不只我,黎家姐姐也來湊熱鬧。”

黎四姑娘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滿頭細密的汗珠趁着有些散開的髮髻,看着着實有些滑稽。麗姐兒剛要笑話黎四姑娘又發覺她神情不對,看着衣架上火紅的嫁衣,神色變幻。

“這嫁衣一看就是費了心思的,紋樣端莊,色彩豐富,妹妹剛來的時候也看愣住了。”麗姐兒對着一直盯着嫁衣,沉默不語的黎四姑娘道。

半晌黎四姑娘也不應麗姐兒一句,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麗姐兒微蹙了蹙眉頭,心裡難免有些不自在。可轉念一想黎四姑娘和閔二小姐年紀差不多,眼看着閔二小姐就要嫁出去了,而黎四姑娘婚事未定,想來是多少有些不快吧。自認為想明白的麗姐兒把那點不自在壓在心底,乖巧地在一旁喝茶。

“萬事萬物皆有定數,一切隨緣即可。”閔二小姐突如其來的禪語讓麗姐兒莫名其妙,mo不着頭腦,倒是黎四姑娘的目光從大紅的嫁衣處挪開,神色平靜地坐了下來。

“嘗嘗看,徐妹妹說味道不錯。”閔二小姐親自給黎四姑娘斟茶。

黎四姑娘喝了一口,蹙着眉頭道:“怎這般苦?”

麗姐兒疑huo地看着杯子里的果茶,暗自疑huo。她都喝了好幾杯了,怎的都沒嘗出苦來。

“那就些蜂mi吧。”閔二小姐開了口,身邊的丫鬟就手腳麻利地從mi罐子里舀了一勺蜂mi給黎四姑娘。

接着就是冷場,任麗姐兒找什麼話題,閔二小姐都是一派平淡神色,而黎四姑娘則是一幅深思的樣子,讓麗姐兒渾身不自在。

“妹妹看着時辰也不早了,就先告辭了。”麗姐兒想着與其在這裡與這兩人大眼瞪小眼,莫不如回家刺繡。

“那姐姐就不送了。”閔二小姐要貼身丫鬟送麗姐兒出門。

麗姐兒隨着閔二小姐的丫鬟一邊往外走,一邊回想剛剛的情景,只覺得與以往大有不同,明顯那兩人知道點她不知道的事情。算了,人家既不想她知道,她也就別刨根問底了,橫豎閔二小姐一出嫁,說不得她就再也見不着了,計較這些着實無聊。

“小姐,您壓裙的玉佩不見了。”綠萼突然大聲叫道。

麗姐兒低頭一看,可不是嘛,那對雙魚玉佩是早上青杏親自幫她戴的,本是一對,現在只剩了一枚。

“那可是夫人的陪嫁,丟了可不好。”綠萼高聲道。

“想來是遺落在閔姐姐那裡,勞煩姐姐帶着我的丫鬟去閔姐姐那裡看看。”麗姐兒蹙着眉頭對着領路的丫鬟道。

那丫鬟不敢怠慢,卻還是先引着麗姐兒出了閔家在轎子上等,這才帶着綠萼折回去找尋。

麗姐兒倒是不急,她記得清楚,進了閔家之後她的腰帶上明明一對玉佩都在的。既然玉佩丟在閔家,怎麼也不會找不到。

兩柱香不到,麗姐兒閉目養神正舒服着,卻被綠萼叫醒了。麗姐兒掀開轎簾看着一臉興奮的綠萼,單手撫額,這丫頭一定又聽到什麼si密的八卦了。

“找到了?”麗姐兒問。

“自然,就在閔二小姐的屋裡,想來是結打的不紮實,這玉佩又重,就滑了出去。”綠萼笑着道。

“還有呢?”麗姐兒斜着眼睛看綠萼,潛在的意思不言而喻。

綠萼彎腰靠着麗姐兒的耳邊,雙手捂的死緊,說出來的話讓麗姐兒嚇了一跳:“當初與閔二小姐相好的不是黎三公子,而是黎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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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年底了,小草親身體驗着時間的分速流逝,覺得自身又荒廢了一年,心裡很不是滋味。年歲越來越大,可成績卻依舊徘徊,這令人恐慌。小草又mi茫了;不過,又看開了。人這一生,就那麼回事,總是斤斤計較,恐怕小草也活不長了。人嘛,總是要抱着希望。明天起,認真更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