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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珠帶人壓着安常在回到她的住處,因為身份所限,她的院子很小,院內服侍的人也不多,控制起來比較容易,皇帝出行明面上的隨從就有好幾百,暗衛什麼的只多不少,一國最高領導人出門在外,安全問題絕對是第一位的,何況現在說是天下太平,小股的反清復明分子從來沒有斷過,皇帝再信任當地的治安,該有的防範卻從來不少。

魏珠前腳壓着人走,皇帝後腳就安排人將安常在的住處看守起來,安常在和她的兩個宮女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里,由專人看管,院子里原本的侍女則集珠得了皇帝的話,先對這些人說:“安小主犯了錯,皇上命她閉門思過,你們誰知道些什麼,盡可以往上稟報,雜家提醒你們一句,互相看好了,只要有一個人自盡,你們所有人都別想活命,別以為可以一死了之,你們死了,你們的家人只會被發配充軍,有什麼下場自己好生思量,可別犯糊塗。”

這些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驚慌的只知道哭泣哀求,魏珠也不理她們,出門又去看安常在,卻意外的發現她神色平靜,魏珠假笑一聲,說:“得罪了,安小主且委屈幾日,別讓奴才為難,您若是出了什麼事,奴才可擔當不起。”

安常在冷笑道:“你也想拿我的家人威脅我嗎?”很明顯魏珠警告侍女們的話被她聽到了。

魏珠笑眯眯的說:“不敢不敢,您是主子,奴才哪兒敢威脅您吶,不過是皇上怎麼吩咐,奴才就怎麼做,小主您可是有大體面的人,如今看守這院子的。都是皇上最信任倚重的侍衛,相信有他們在,必能照顧好小主,奴才就不耽誤小主閉門思過了。”

說完,直接轉身走了,自然就沒看到安常在那一瞬間扭曲的臉,走出門外,看守的人立即將門鎖死,魏珠徑自去給皇帝復命,邊走邊小聲嘀咕:“落在暗衛手裡。還能有好果子吃?只怕想死都是妄想,哼,想誣陷淑靜貴妃。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很少有人知道,在魏珠還沒發達之前,他也只是個在宮裡掙扎着求生存的小太監,一次差點上司打死,是蘇蘭芷讓人救了他。還把他塞進乾清宮,他才能一步步爬到今天的地位,蘇蘭芷從未找魏珠要過回報,可這恩情魏珠記下了,平時不能幫蘇蘭芷做什麼,立場卻是向蘇蘭芷傾斜的。如今眼看安常在攀咬蘇蘭芷,他就在心裡給她記了一筆,別看他沒什麼權勢。只要在向皇帝回稟時多說一句或少說一句,那可是有大作用的。

安常在呆坐在屋子裡,旁邊幾個侍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身上所有尖利之物都被收了去,連牙齒都被檢查過一遍。她知道,這是在防止她自盡。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完全沒有對上位者的尊重和敬畏,他們冷冷的盯着自己,就像是看一個罪犯,這個認知讓安常在十分難受。

事情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兒了呢?明明她向皇帝稟報時還好好地,皇帝的反應就和她預料的一樣,憤怒、失望,更多的是懷疑,這很正常,淑靜貴妃得寵近三十年,皇帝對她的信任肯定超過自己,懷疑自己說謊才是正常反應,她也沒想過憑自己三言兩語就能搬倒貴妃,她要的就是皇帝對貴妃產生一絲懷疑,然後,在她的院子里發現那個荷包,淑靜貴妃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無辜,自己再以死明志,皇帝自然會對貴妃心生芥蒂,後面的事才好進行。

在安常在知道的計劃里,自己只是一系列事情的引子,為了那個人,她並不畏懼死亡,既然那個人深恨淑靜貴妃,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幫他達成心愿,可是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安常在是真沒想到皇帝對蘇蘭芷沒有一點懷疑,而皇帝和蘇蘭芷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個小丑,上演着拙劣的戲碼,安常在本質上是個挺傲的人,那種眼神深深刺痛了她,她對蘇蘭芷本來只是因為那個人的恨而討厭,現在卻帶上了自己的恨意,可是,如今自己被嚴密看守着,別說傳遞消息,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只能祈禱後面的計劃不要再失敗,只要最後能夠成功,她受的屈辱便都是值得的。安常在這麼想着。

不過很快,安常在就什麼也不想了,只求能夠速死,皇帝暗衛的審訊手段,硬漢子都沒幾個能挺得過去,何況她一個嬌滴滴的女人?那個時候她才有了點後悔,可惜悔之晚矣。

當然,那殘忍的審訊手段蘇蘭芷是不知道的,她現在表面上的處境不比安常在好多少,就如她所料,行宮的人很快知道她被幽禁了,原因未知,一時間眾人又有了各種猜測。

太后院里是最平靜的,太后還在病人每天就一個信念:照顧好太后,讓她早日好起來,別的事沒心情理會,就算因為太后跟蘇蘭芷感情好,她身邊的人對蘇蘭芷也有一分不同於別人的敬重,可是說話有用的太后病着,沒人敢跟她說,也不忍心讓她病着也不安心,所以太后什麼也不知道,而她身邊的人平日再有體面,也只是奴才,又哪裡能管主子的事?

桂嬤嬤和王嬤嬤守在太后身邊,看着太后好不容易睡熟了,哪怕是夢着的,不由嘆口氣:“你說這是怎麼了?從到蘇州就諸事不順,先是太后生病,現在淑靜貴妃又不明不白的被關了起來,我這心裡七上得要出大事……”

王嬤嬤探探太后額頭上的溫度,悄聲說:“誰說不是呢,按說咱們是主子身邊的人,后妃們誰上誰下,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可主子跟淑靜貴妃什麼感情,咱們一清二楚,這麼些年,也就淑靜貴妃對主子最為真心,她若有個好歹,主子心裡肯定不好受……”

兩個老嬤嬤感嘆幾句,看太后不舒服的動了動,手無意識的想要抓臉上的痘痂,桂嬤嬤忙伸手拉住太后的手,王嬤嬤用溫熱的毛巾敷在太后臉上,希望能讓她舒服一些,好一會兒,見太后神色平靜了些,兩人才鬆口氣,王嬤嬤說:“菩薩保佑!讓主子快點好吧……”

桂嬤嬤說:“是呀,主子好起來,也能給淑靜貴妃說句話……”兩個嬤嬤不約而同嘆口氣。

小佟貴妃院內,和貴人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來找小佟貴妃,一是太震驚了,需要有個人說說話,二么,則是想着小佟貴妃說不定有什麼內幕消息,過來打聽一二,所以她一見小佟貴妃,就問道:“娘娘,淑靜貴妃的事您聽說了吧?”

小佟貴妃點點頭,嘆道:“如今行宮裡都傳遍了,我哪兒能不知道呀,皇上還特意讓人過來傳話,不許任何人去打擾淑靜姐姐,我正要打發人去跟你說呢,對了,安常在那裡同樣不能去探望,你回去跟你的人說一聲,別讓她們亂走亂撞。”

和貴人連忙應了,低聲問:“娘娘,您說淑靜貴妃別是犯了什麼大錯吧?不然憑着皇上對她的寵信,怎麼會把她關起來?在這麼個巧合的時機,難道說是跟太后的病有關……”

小佟貴妃俏臉一板,輕斥道:“別說了!無憑無據的,你少胡亂猜測,皇上既然沒說,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還敢亂說話?仔細皇上知道,你也落不了好!”

和貴人一凜,馬上醒悟自己失態了,忙認錯不跌,小佟貴妃鬆口氣,低聲說:“你也別怪我說你,如今行宮裡什麼形勢,你也能感覺得到,眼下看着平靜,我估摸着是山雨欲來,咱們躲還來不及,哪有主動往前湊的?橫豎與咱們無關,何必去趟這渾水?”

和貴人連連點頭,她主要是一時激動,沒想那麼多,其實等她冷靜下來,她也能想清楚,只會選擇明哲保身。

小佟貴妃其實還有些話沒有說,她最開始也懷疑過太后的病與蘇蘭芷有關,不過稍加分析,就把這個可能性給排除了,誰不知道,太后對蘇蘭芷最好,方方面面都幫襯着蘇蘭芷,而太后出事,對蘇蘭芷沒有一點好處不說,反而會讓她失去一大助力,這等蠢事,絕不是能在後/宮屹立不倒的蘇蘭芷會做的。

而現在卻是蘇蘭芷被毫無理由的禁足了,而且不許任何人探視,同時被禁足的還有安常在,這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小佟貴妃不知詳情,但不妨礙她猜測,憑着她對各人的了解和分析,她得出一個結論:這件事絕對不能插手,而且,哪怕蘇蘭芷如今被禁足,她也不能有任何落井下石的舉動,非但不能落井下石,反而要像以往那樣尊重才行,她有預感,事情僅僅是剛開始,後面會如何發展,誰也說不準,最後倒霉的不一定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