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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蘭芷一怔,問:“我記得喜寶家是皇后的人吧,她究竟犯了什麼錯,惹皇后娘娘這般動怒?”不但一點臉面都沒給她留,甚至把她趕到浣衣局,明顯把她當成棄子,可董鄂家卻沒聽說有什麼事,喜寶阿瑪仍穩穩的在廣儲司當差,沒有絲毫受連累的跡象,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我也不大清楚,坤寧宮管得嚴,很少有消息傳出來,喜寶自己只說冤枉,為什麼卻從不肯說。要不然我找人打聽打聽?”高小翠也察覺有異。

蘇蘭芷想想,說:“還是算了吧,喜寶家人都安然無恙,卻沒見他們替喜寶打點,說不得裡頭有什麼事,明知道有蹊蹺,咱們還是別忘跟前湊的好。”

高小翠一凜,忙點點頭,見着麻煩繞道走,這才是**生存之道,她差點就犯錯。

等送走高小翠,蘇蘭芷找到寧公公,讓他去找人查探一番,她雖然對高小翠說不往跟前湊,卻不代表她真就不關心,只是高小翠人脈少,擔心她沒查出什麼,反而引起別人注意。

寧公公領命去辦,他的能力毋庸置疑,雖然坤寧宮消息嚴密,仍被他打探出來,原來是皇上在坤寧宮臨幸了一個宮女,那宮女並非皇后安排的,因而皇后有些不高興,查證是喜寶給那人提供的方便,所以皇后認為喜寶背主,看在她家人的份上,沒要她的命,只罰她跪了兩個時辰趕到浣衣局便罷。

“看來董鄂家是要放棄喜寶了。”蘇蘭芷聽後嘆道。

寧公公說:“這也是人之常情,一個女兒哪有整個家族重要,董鄂家這兩年攀上皇后,剛剛興旺起來,怎麼也不會為一個沒用的女兒跟皇后生嫌隙,怪只怪那個喜寶處事不謹慎,被人鑽了空子,好在皇后還要用他們家,只讓她吃些苦頭,好歹能保住性命。”

蘇蘭芷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也不多說什麼,就把這件事放到一邊。

這天皇上又到景仁宮“緬懷”往事,照例只要蘇蘭芷在跟前使喚,等人都退出去,皇上就略有些興奮的說:“你那個姐夫真是不錯!朕交給他的差事辦得妥妥帖帖,練兵更是有一套,朕昨兒個出宮看了,交給他的人被他訓練的,個個武藝超群,朕真是喜獲良才啊!”

蘇蘭芷高興道:“真的嗎?奴婢的姐夫真有這麼厲害?”

皇上說:“自然是真!你姐夫不但神勇且胸懷大略,最重要是忠心,蘇氏你舉薦有功,只要你姐夫能替朕分憂,朕定會重用於他,也會重賞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蘇蘭芷喜出望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皇上好笑道:“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朕能做到的,定然會滿足你,不用瞻前顧後,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

蘇蘭芷不好意思的笑笑,半晌,鼓起勇氣說:“奴婢家和姐夫家都只有一個心愿,就是希望能夠抬旗……奴婢知道,憑奴婢姐夫的些微功勞,不值得皇上如此厚賞,只懇求皇上,能給奴婢家人一個為皇上效力的機會,奴婢一家萬死不辭。”

皇上飽含深意的盯了蘇蘭芷一眼,緩緩說道:“你是個有志氣的,朕就准你所請,只要齊永明能完成朕交給他的任務,朕便給你兩家抬旗!”

蘇蘭芷利索的跪地上沖皇上磕三個頭,伏在地上說:“謝皇上恩典。”

皇上靜默片刻,起身邊往外走邊說:“起來吧,記得告訴齊永明一聲,若是辦砸了朕的差事,別怪朕翻臉無情,你齊蘇兩家十幾口人的性命前程都掌握在他手上,讓他盡心給朕辦事。”

蘇蘭芷對着皇上的背影說:“謹遵聖上旨意。”她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嘴角緩緩勾出一個得意的角度,皇上,我已經先落一子,這盤棋現在才算正式開始,最終誰會是贏家?

康熙七年五月,皇帝登基後的第二次選秀開始,眾多八旗閨秀入宮參選,熱熱鬧鬧一個月後,秀女兆佳氏、王氏上記名,留宮中為庶妃,二等侍衛明安圖之女西魯克氏賜婚裕親王福全為嫡福晉,郎中拜庫禮之女納喇氏賜婚順治五子常寧為嫡妻。

內務府和禮部一下子忙起來,張羅這兩位皇親貴胄的婚禮,福全與十月成親,常寧則在八年二月完婚,誰知納喇氏命薄,嫁過去不到半年就病逝了,常寧不過十二三歲,受這個打擊就有些心情鬱郁,皇上為補償他,就從留牌子秀女中挑了品性才學上佳的馬氏指給他做繼室,由欽天監選了日子,定在九年八月完婚。

宮裡繼馬佳庶妃生的皇長子之後,張庶妃在七年十一月,給皇上添了個女兒,雖然只是個公主,在滿宮上下只有兩個孩子的情況下,皇長女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皇上閑暇時就會去看看她,連帶着張庶妃見駕的機會增多不少,給她帶來榮耀的同時,也帶來不少仇恨值。

蘇蘭芷這裡仍是風平浪靜,從皇上對她越加和善的態度可以得知,齊永明的差事辦得很合皇上的意,也許是他已經胸有成竹吧,蘇蘭芷見他的神色平和不少,眉頭也不像先前總是皺着,偶爾會跟蘇蘭芷說起皇長子,皇上就像個平常的父親一樣,臉上滿滿都是驕傲,他還記得皇長子什麼時候長牙,什麼時候叫他第一聲“阿瑪”,儼然一副慈父相,他曾對蘇蘭芷提過,不會讓他的兒子像自己一樣,生活在父親的冷眼裡。

朝堂上正經是風起雲湧,五月,皇帝以黃機為吏部尚書,郝惟訥為戶部尚書,龔鼎孳為禮部尚書,起王弘祚為兵部尚書,這是他要進行大動作的前奏。

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鬥爭蘇蘭芷無緣親見,即便齊永明親自參加,也不曾對她詳細講過,她只知道齊永明給皇上訓練的身強體壯的少年們將鰲拜擒獲,隨後鰲拜入獄,標誌着皇上真正親政的開始,也是由此開始,皇上漸漸把權利都握在自己手中。

“上久悉-拜專橫亂政,特慮其多力難制,乃選侍衛、拜唐阿年少有力者為撲擊之戲。是日,-拜入見,即令侍衛等掊而縶之。”清史稿上只有這麼短短四十六個字,就把那天的兇險一筆帶過,事實卻遠沒有那麼簡單。

齊永明學的是正宗武術,不像一般旗人,多是騎射出色,他擅長的就是近身格鬥,訓練出來的人自然也是如此,這些人並不適合上戰場,卻是做保鏢和暗殺的好手,即便力有不足,也能以技巧補上,饒是如此,在擒拿鰲拜過程中,他們的人仍死傷十幾個。蘇蘭芷以前只見過記載說鰲拜天生神力,沒有參照物,只覺得這句話空洞蒼白,如今有人對比,才稍微有些感觸,但因未曾親見,仍是想象無能。

蘇蘭芷知道,在皇上和鰲拜的戰爭中,皇上會是勝利的一方,所以她敢讓家人上皇帝的船,但同時她又不知道,在皇上勝利的過程中,會有多少人炮灰掉,所以她既放心又擔心,卻什麼都不能說,面上還要做出從容淡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心卻一直是提着的。

現在好了,鰲拜被擒,齊永明立了大功,只受了點小傷,怎麼看都是划算的買賣,皇上現在要忙着穩定朝政,要抓權,各方勢力重新分派,等到這些忙完,就輪到論功行賞,根據齊永明讓人捎來的口信,他們所求的事有七八分希望,蘇蘭芷不禁鬆了口氣。

結果,她從五月等到十月,也沒等來皇上任何旨意,除了六月時皇上賞賜一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之外,再沒有隻言片語,更別提面見皇上了。

皇上是真忙,除了鰲拜,他初掌朝政大權,不再是傀儡皇帝,每天多得是國家大事要他拿主意,處理朝政都嫌時間不夠,根本就不踏足**,連皇后有孕,都是托太皇太后照料,每天只能擠出一點時間去探望,隨後診出有孕的納喇庶妃,也不過得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的賞賜,根本見不到皇上的人,其他人更是沒戲。

蘇蘭芷心中難免沒底,卻不得不靜下心來,以免別人發現異樣,為平心靜氣,她就常拿起紙筆練字,這還是去年皇上交給她的任務,要她先練出一筆好字,她雖不知緣故,不過皇上有命,她就遵從,每天都會寫一百個大字,如今已經成了習慣。

直到進入臘月,蘇蘭芷和家人見面時,才從齊永明那兒得到一個消息,齊永明說:“皇上這些天已經開始封賞有功之人,那天出力的幾個八旗子弟,如今都是皇上親信,最差也是三等侍衛,也有幾個從下五旗抬入上三旗的。論出身我是最差,不敢妄想一次抬入上三旗,只要不是漢軍旗我就滿足了。只是你的事還不好說,我妄自揣摩上意,覺得……”齊永明聲音壓得極低,“……皇上有可能會收你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