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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從來沒聽過這些平民百姓的生活瑣事,乍聽之下不禁被勾起興趣,又饒有興緻的問了蘇蘭芷好些問題,麥子畝產能有多少,大米多少錢一斤,一戶平常人家一年需要多少開銷等等,都與民生有關,蘇蘭芷有問必答,兩人聊得熱烈,不覺天已擦黑,皇帝正在興頭上,遂命人傳膳,準備飯後接着聊。

皇帝的御膳豐富多樣,滿滿擺了兩大桌子,梁九功等人在旁伺候着,每道菜都試過毒後皇帝才開始吃,而且每道菜最多只吃三筷子,等到皇帝用完膳,一群人把席面撤了,重新給皇帝上茶,皇帝又和蘇蘭芷說了好一會兒話,吩咐眾人準備,他晚上要在景仁宮留宿。

梁九功忙帶着人收拾床鋪,皇帝偶爾會在他以前的房間里住一晚,東西都是現成的,收拾起來也快,沒多久就好了,皇帝看看時間,恍然想起蘇蘭芷等人都還餓着肚子,大方的揮手讓眾人下去用膳,自己那本書歪在炕上看。

蘇蘭芷的份例菜正在風爐上熱着,李二妞在旁邊小心照看,見她來了,忙拿大碗盛出來,蘇蘭芷點頭謝過,忙忙吃了幾塊糕點,喝了半碗粥,才感覺好受些,輕輕舒了口氣。

李二妞說:“都說姑姑得皇上看重,一個個眼紅嫉妒,哪裡知道姑姑受的苦,連飯都不能好好吃,有什麼好羨慕的?平日再得聖心又怎樣,還不是一不留神就會觸怒聖顏,上次姑姑還受了傷,虧得養得好沒留疤……”

蘇蘭芷輕斥道:“噤聲!你這話若被人聽到,豈不是說咱們對皇上心有怨懟?你也進宮好幾年了,怎麼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一點沒改?難道非要吃個大苦頭才肯長記性?”

李二妞吐吐舌頭,拉着蘇蘭芷衣袖搖了搖,討饒道:“好姑姑,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姑姑最知道我的,我也就在姑姑和高姐姐跟前放鬆些,當著外人,再不敢多說一句的。”

蘇蘭芷無奈的搖搖頭:“若不是看你還知道些分寸,我早不管你了!”李二妞赧然一笑,生怕蘇蘭芷繼續說她,忙把碗筷收拾好,提着食盒一溜煙跑了。

看她那副逃難的樣子,蘇蘭芷不由失笑,多點了幾根蠟燭,拿出件綉活來做。她上一幅作品麻姑獻壽圖綉了足有兩年,綉好後呈給皇帝做了萬壽節禮,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碰綉活,又添了練字的功課,這二年間只做了些小件,純粹是閑暇時打發時間做的。

坐了有小半個時辰,蘇蘭芷起身活動活動,剛走了兩步,就有人來敲門,外面一個尖細的聲音急促的說:“蘇姑姑,皇上在發脾氣,梁諳達讓您趕緊過去勸勸……”

蘇蘭芷心猛地一跳,忙開門出去,跟着那太監匆匆趕過去,只見門大開着,門口跪了一地人,門檻裡面同樣跪了兩個人,一個是梁九功,另一個則是景仁宮洒掃宮女曹芸。

曹芸形容有些狼狽,頭髮散着,衣服上還有一個清晰的腳印,很明顯是被人踹了一腳,而敢於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蘇蘭芷悄悄往裡看了一眼,皇帝滿臉煩躁,正在怒罵梁九功,蘇蘭芷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正躊躇間,皇帝已經看見她,冷喝一聲:“你過來做什麼?!”

蘇蘭芷只好硬着頭皮進去,跪在曹芸旁邊,小心請罪:“奴婢失職,請皇上責罰。”不管曹芸做錯什麼,她這個管理者都有連帶責任,先老實認錯才是正經。

皇帝也不理她,徑自對梁九功說:“帶着這賤婢下去,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準踏入房間半步!”梁九功忙從地上爬起來,招呼兩個宮女拖着癱成一灘泥的曹芸往外走,曹芸張嘴想喊,那宮女早熟練的掏出快帕子堵住她的嘴,乾脆利落的把她拖了出去,梁九功走在後面,倒退着出門,隨手把門關上。

蘇蘭芷跪在地上,垂着頭,聽着皇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接着被一雙手扯起身來,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跌入一個懷抱,鼻間是一股說不出的香味,她想推開,皇帝放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她不敢有太激烈的動作,皇帝再是明君,明目張胆的反抗也不會被允許。正猶豫間,忽被皇帝一把抱起,幾步走到床邊,她被扔到床上,不禁驚駭的看向皇帝,那一向冷靜的臉上滿是隱忍,眼神中隱隱透出一絲瘋狂,皇帝嘴裡說著:“不準對朕說‘不’!”隨手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撲向床上的人兒,蘇蘭芷知道事不可違,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平靜下來,蘇蘭芷側過頭,眼角划過兩行淚,須臾,被一雙溫柔的手扭了過去,就看到一雙清亮的眸子,那雙手輕柔的幫她擦去淚痕,皇帝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聲音中帶着歡愉後的暗啞:“朕終究還是不捨得放你出宮,事已至此,你就安心留下來陪朕可好?你放心,朕不會讓你受委屈,朕在一日,便護你一日……”

蘇蘭芷直直的盯着皇帝的眼睛,男人歡愛後的諾言,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可她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忍着渾身不適起身,準備回自己房裡休息,她沒資格躺在皇帝身邊整夜。

皇帝卻一把攬住她的腰,重新把她攬回懷裡,“別亂動,好好陪朕說會兒話。”皇帝半是命令半是撫慰,輕聲說道,蘇蘭芷微不可聞“嗯”了一聲,皇帝喃喃說著話,蘇蘭芷一開始還打起精神聽着,可她第一次承歡,身子疲累的很,不知不覺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看着滿室陌生的擺設,蘇蘭芷還愣了會兒神,方想起昨夜的事,她頓了頓,就要起身穿衣,下身的不適讓她輕呼一聲,很快近前兩個陌生宮女,捧着一身新衣,跪地給蘇蘭芷請安:“奴婢給小主請安,見過蘇家小主。”

蘇蘭芷有些囧,極力忽視心裡的彆扭感,讓那兩人起來,她兩個起身後就上前服侍蘇蘭芷穿衣凈面梳頭,沒多久就把蘇蘭芷打扮好,還特周到的一人捧一面鏡子讓蘇蘭芷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蘇蘭芷微微點點頭,問:“你們叫什麼名字?誰安排你們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左邊那個容長臉的答道:“奴婢文玉,她是文珠,原在乾清宮當差,是梁公公吩咐奴婢二人來伺候小住的。”

右邊圓圓臉的文珠笑着說:“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小主可要現在就用?”

蘇蘭芷問:“什麼時辰了?”文珠答:“辰時一刻。”蘇蘭芷就點了點頭,文珠立即快步出去,文玉扶着她走到桌前坐下,文珠就已經提着食盒進來,快速有序的把飯菜擺到桌子上,蘇蘭芷看是四樣糕點,豌豆黃、豆沙卷、金絲糕和核桃酪,幾碟小菜並一大碗雞絲粳米粥,不覺胃口大開,每樣糕點都吃了兩塊,又喝了一碗粥,才讓文玉和文珠把剩下的撤掉。

“去把寧公公找來,就說我有事問他。”吃飽喝足的蘇蘭芷有心情考慮事情了。

文玉答應一聲去了,盞茶之後就把寧公公帶了過來,寧公公進門就給蘇蘭芷行禮,蘇蘭芷不等他行完禮就讓文玉給扶起來,賜了座,讓文玉和文珠先下去,方對有些局促的寧公公說:“公公,昨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寧公公起身彎腰:“奴才知道。”

蘇蘭芷嘆口氣:“公公坐下吧,咱們是什麼交情,公公何必這樣?你這樣我反倒不舒服。”

“小主不在意,奴才卻不能失了禮數。”寧公公卻正色說道,“小主如今身份不同,若是太過隨和,難免讓人小瞧,這景仁宮裡奴才資歷最老,總要帶頭給小主立威。”

蘇蘭芷深知寧公公的性子,也不好再勸,轉而問道:“曹芸如今在何處?皇上有沒有說怎麼處置她?……她究竟犯了什麼錯?”

寧公公有些詫異:“小主不知道么?”

“我只知道皇上盛怒,為何卻是不知。”

寧公公說:“她把皇上房裡的熏香換成歡宜香了,而歡宜香……有催情功效。皇上昨天盛怒下踢了她一腳,今天一大早就來人把她提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小主,奴才越距問一句,您事先真的一無所知嗎?”

蘇蘭芷深深的看了寧公公一眼,緩緩說道:“公公,我不想騙你,我只能一無所知。”

寧公公瞳孔一縮,追問道:“這又是為何?皇上本就有意留你,你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放着平坦的路不走,為何要走這一險招?要知道弄不好皇上就會以為你是和曹芸合謀,這其中的危險你想過沒有?小主既然有計劃,為何一個字都不向奴才透露,可是奴才不堪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