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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世上,若沒有深入骨髓的恨與深入骨髓的愛,或偏執到底的意難平,沒有誰會無聊到不惜一切去尋找一個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

——題記

人猿泰山趕忙接過賬號卡,將一包瓜子往旁邊一放,說:“妹子,我們還是到上麵包房說點事。這裡畢竟是大廳,人多眼雜的。”

周洛冰點頭,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包房。她也不怕這裡到底有什麼監控,或者誰在背後窺伺一切。

這一切的小動作,在她的眼裡不值一提。因為無論對方如何窺伺,她一旦決定要擺脫,就會無影無蹤。除非對方太過強大,非得要找到她。

不過,這世上,若沒有深入骨髓的恨與深入骨髓的愛,或偏執到底的意難平,沒有誰會無聊到不惜一切去尋找一個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

周洛冰肯定與人猿泰山泛泛之交,不過是利益的交換。至於顧汐風,也只是萍水相逢,即便有那麼點些微的情愫,也不足以讓這人有什麼動作。

不過,人猿泰山似乎在找“玉虛魔女”。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找“玉虛魔女”是對於偶像的崇拜,還是另有內情。這不得而知。

若只是偶像的崇拜,這倒是好辦。若是其他——

周洛冰一時也想不出所以然,也就不多想。反正她的一條原則就是咬定自己不是“玉虛魔女”,在新區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翻出陳年舊事,也不會去說“玉虛魔女”是自己。畢竟“玉虛魔女”並不是太輝煌的一段。那時,除了操作,“煙雨金陵”恨她入骨的人太多了。

抵死不承認,而且要十分淡定地不承認。

周洛冰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也不多說話。在這種時刻,先開口先失勢,還讓對方覺得自己太過着急,不夠禮貌。

“妹子今天的操作簡直就是神級操作。我敢說妹子自己去打競技賽,個人賽肯定前三。”人猿泰山客氣地進行總結。

周洛冰笑笑,說:“五哥過獎。這個遊戲這麼多年,高手如雲,而且無名高手更是多不勝數。有些人不過不喜歡出風頭罷了。再說,相信五哥看出來了,暗夜之殤最後一局根本就是故意輸的。那一招,他想速戰速決,並沒有多考慮。這就是說對方有重大事情,要立刻結束這場比賽。”

她原本不打算說這一處的,但為了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玉虛魔女”,並沒有“玉虛魔女”那種壓倒性的勝算。

“這個——”人猿泰山咳嗽一聲,像是不便說出自己根本沒看出來,過一會兒才說:“自然也看出他有些急躁,但這並不表明他就一定不是失誤啊。洛冰妹子太謙虛了。”

“誠如五哥所言,那麼估計多端的人,怎麼可能容許這樣大的失誤。五哥,你以為我剛才拿小蝶的仙醫號去做啥?還有,對方早知道小蝶是間者,你還是讓小蝶迴風語軒吧。”周洛冰順水推舟,把剛才的行為一併做了解釋。

“這樣啊。不過,你算是贏。七萬的彩頭也贏了。五哥我為了給自己打氣,還買了自己贏,雖然投得不多,但是加起來也有八萬塊。這裡一萬塊的酬勞,你是要現金,還是轉賬?”人猿泰山詢問。

“看五哥的。我無所謂。”周洛冰漫不經心,神色淡然。

人猿泰山想了想,說:“現金我這裡也有。只是現在不太平,給你現金,總是不好。要不,我現在給你轉賬。我的VIP賬號,網銀就可以轉了。”

想套她賬號什麼的作為線索?周洛冰無所謂,便只是淺笑,說:“好,麻煩五哥。”接着寫下賬號與姓名。

人猿泰山一陣忙碌,在轉賬的間隙忽然問:“洛冰,五哥嚴肅地問你一件事,你到底是不是玉虛魔女。”

周洛冰早料到他會糾結這事,神色眼神都淡然,說:“五哥,我也嚴肅地再告訴你一次:我真不是玉虛魔女。多嘴一句:你找玉虛魔女做啥?”

是的,如果到此時此刻,自己還不多嘴問一句,就真的顯得有問題了。人猿泰山未必會覺察,但是他背後的那個人,也許就是那個顧汐風。那是個精明的人,像是可以洞察一切。

“這個,洛冰,實話說了吧。我也是奉命行事,並不知道上頭為何要找她。冤家還是仇家,我也不清楚。只是讓我找。你說吧,找個現實中的人還好找,這遊戲里的人。尤其是那幾年‘最神話’又沒有實名制,資料也不完善。就是去彩虹之城查,也只知道登陸地是滬上。何況彩虹之城對於玩家資料守口如瓶的。”人猿泰山倒是敢倒苦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周洛冰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

“沒事。只是像玉虛魔女那樣能把玉虛這個派對操作得很好的女性玩家,至今我只遇見你一個。”人猿泰山一邊轉賬一邊說,語氣有點低沉。

周洛冰沉默,好一會兒才說:“那啥,我的意思是說,也許,玉虛魔女是個男人。你是找錯方向了,所以一直不得法。”

哼哼,擾亂你視聽,誰讓你一個勁兒盯着老子,說老子是玉虛魔女的。

“這個——,可是,有她的聲音。”人猿泰山顯得很為難。

這話卻讓周洛冰一驚,對方有自己說話的錄音,那麼對方必定是在“煙雨金陵”跟自己很熟悉的人。可是,除了“汐風無痕”之外,自己鮮少說話。原來是陳汐華在找玉虛魔女么。也對,渝州也算是他的勢力範圍,畢竟他有很多舊部在這裡身兼要職。

周洛冰忽然覺得諷刺,心裡一片悲涼。他寧願迷戀着一個虛化的“玉虛魔女”,也不願意喜歡現實中的周洛冰。

她的表現不如“玉虛魔女”,還不是他遮蓋了她所有的光芒,在他範圍所能及的地方,將她庇護得滴水不漏,這誠然是對她的愛護,但這難道不是一種殘酷。

好吧,我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玉虛魔女。周洛冰忽然有了這種想法。原來,她並不淡然,對於這過去的十年,還是有了些微的恨,到底還是心意難平。

“五哥,你知道的,那幾年,沒有實名制。這玩的號男女都可以偽裝,而且聲音是可以調整的。即便你聽到的是女子,也可能是男的。”周洛冰很嚴肅地說。她就要誤導對方,尤其是誤導“陳汐華”。不過,周洛冰擔心另一件事,如果是陳汐華在背後看着自己,那麼,自己媽媽生病的事,他恐怕早就知曉。

如果他問起這件事,自己該如何應對?周洛冰揉了揉額頭,覺得十分疲累。

“洛冰不舒服?”人猿泰山又問。

“哦。剛才打這場,高度緊張。現在有些累。”周洛冰緩緩地說。她有一種預感,自己與陳汐華之間或許不久就會有一種變數。也許,自己會永遠失去他,也許會有自己想要的幸福。但無論如何,她不希望因為自己是“玉虛魔女”才被他所喜歡。

“那我讓人送你回去休息吧。”人猿泰山十分關切。

周洛冰搖搖頭,說:“不必了。我自己坐公交車去醫院。”是的,這一次手術不知成敗,這幾天與媽媽相處的或許就是最後的時光。周洛冰覺得自己不能想這些,一想,她自己就忍不住落淚,忍不住哭,變得太不像自己,變得期期艾艾,連自己也不喜歡。

“這——,好吧。那你休息好。希望周二能與你並肩禦敵。”人猿泰山十分為難地說。

周洛冰起身告辭。下午的日頭毒辣得很,渝州的溫度一再創下歷史新高。這個夏天,真是熱得人死不瞑目。周洛冰走到公交車站等車,琢磨着其實也該回家洗澡換身衣服。

正在這時,便是看到顧汐風的奔馳緩緩開過來,很沒素質地停靠公交站台,佔了大片的位置。好在這裡不是交通要道,就那麼三四路車會停靠在這裡,以至於沒有激起罵聲一片。

“上車。”他落了車場,言語依舊沒有溫度。

周洛冰一猶豫,他眉頭蹙了起來,然後像是意識到不禮貌,於是下車,替他拉開車門,又說:“上車。”

那語氣倒是帶了點命令。周洛冰不想跟這人有過多情緒上的牽扯,人與人之間一旦情緒上牽扯,就有得糾纏了,這是常態。

於是,她很大方地笑着說:“謝謝顧先生。”然後,從容上車。

顧汐風不說話,只是關了車門,坐上車,讓司機開車。而身後,公交車司機的喇叭摁了又摁,一堆仇富者罵了又罵。顧汐風很淡然,周遭的一切仿若都不關他的事。

“你還沒問我去哪裡?”周洛冰訕訕笑。

“你去哪裡?”顧汐風這才轉過來問。像是講故事的人問聽故事的“你怎麼不問接下來怎麼樣了”,他才問一樣。

她頓時就忍不住笑,說:“我回家。”

他“哦”了一聲,對那司機說:“她回家。”

“是。五少。”司機十分恭敬。看着樣子,倒也是世家子弟,約莫在家族排行第五。也不知道這顧家到底是哪一家。對於權貴之家,周洛冰只知道他們的存在,卻並不是熟悉。

當然,她也很清楚,這個男人不能沾染,不僅僅從他英俊的面龐上看出神色里的蘊含的糾結、人生可能的坎坷,還因為他很可能是屬於那個圈子的人。

周洛冰對自己說過,這輩子若不能跟陳汐華在一起,就絕對不能出現在這個圈子,徒增添彼此的不愉快。

所以,這個人註定就是生命里的匆匆過客,如同走在路上,偶爾飄過臉龐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