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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的姚通順着方飛揚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滿地的碎瓷堆里靜靜地躺着一個印花布袋囊袋,包裹着一個圓柱形的東西,格外的引人注意。

“老闆,這東西是從羅漢像里出來的?”

“奇怪了,好像是的,我也不知道!”方飛揚裝着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姚通一臉的疑惑,他抬腳上前跨過地上的碎瓷片,將那個圓柱形的布袋囊套撿了起來。撣了撣上面的碎末,剛想打開看看,突然想起什麼來的,趕緊把東西遞給了方飛揚。

“老闆,給你,拆開看看吧...”

行有行規,廠有廠訓。古玩界的規矩也不少,這東西是從暗藏在羅漢瓷像里,從一堆瓷片里蹦了出來的,這羅漢瓷像如今屬於方飛揚店裡的財產,這件不知名的圓柱體自然也是方飛揚的。在沒有他本人同意之前,其他人是不能隨便打開的。“嗨,有意思啊...快過來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不會真的有個寶貝吧!”

屋子裡那幾名裝修工人和設計師早已經被這意外的場景吸引過來了,此刻他們那還有心思幹活啊,個個好奇瞪大雙眼,企圖一探究竟。其中一名年輕的裝修工人在一旁急切的催促道,身旁的掌柜姚通也是滿臉的期待。方飛揚輕笑一下,點了點頭“好!一起過來看個明白吧。”

印花的布袋囊套已經嚴重的褪色了,但是兩端的繩扣還扎得挺緊,而且扎得是死結。方飛揚用一塊碎瓷片,小心翼翼地割斷細繩,鬆開囊套的端口,單手傾斜一倒。

只見半幅畫卷順勢滑落出來。

當然圍觀的人,包括姚通並不知道這個捲軸只是半幅古畫。

“好像是一幅畫啊!...”

“不一定,說不定是書法作品呢!”

“我看,有可能是一副藏寶圖,你看隱藏的這麼深...”

裝修公司的這幫人七嘴八舌的發表各自意見,討論起來,甚是興奮。

姚通也顯得比較激動,呼吸有些急促,兩眼放精光,但是他也算見多識廣的古玩專家,最起碼能安耐住心情,慢慢的等待最後的答案。

演戲演全套,方飛揚當然也要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他張大着嘴巴,將這半幅畫卷在櫃檯上攤開。

“這是?...”

畫卷展開以後,一股清雅之氣迎面撲來。有梅花、芭蕉、菊花,有墨竹,這是一副花卉寫意圖。

古人酷愛梅、蘭、竹、菊,這些花卉都是清雅高潔的象徵。

畫家運用勾、潑、皴等多種筆墨形態,竹子之蕭疏、霜菊之孤傲、寒梅之挺潔的神韻刻畫的入木三分。

這是一副寫意水墨花卉圖,畫卷氣勢縱橫奔放,不拘小節,筆簡意賅,用墨多用潑墨,很少着色,層次分明,虛實相生,水墨淋漓,生動無比,給人以豐富的想象。

“怎麼只有一半啊...還有半截哪去了?...”

儘管圍觀的這些人不一定都有鑒賞該幅作品的能力,但是他們也能看得懂這幅畫卷並不完整。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方飛揚,他趕緊四處查看。一幫人圍着店鋪翻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另外半卷作品。

這讓方飛揚鬱悶無比!

“怎麼回事?難道影像中那位老太太沒有將兩幅畫同時塞進羅漢像的肚子里?”

方飛揚心緒一動,撿起地上的瓷器殘片,再次通過觸摸感應能力回到影像畫面中。

果然,影像圖裡面,方飛揚看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灰瓷羅漢像,原來老太太將畫卷裁剪為二,就是想分開隱藏這幅作品。之前由於興奮,沒有仔細的看完整段影像,沒有留心此細節。

哎!演了半天的戲,只得到了半幅畫。

不知道藏着另外半幅畫的羅漢瓷像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此刻,姚通興緻勃勃的伏在櫃檯跟前,盯着畫卷研究了半天,“老闆,我看畫中寫意的風格,好像是青藤老人徐文長的作品...”

“徐文長,徐渭的畫?”

方飛揚顯然也聽過青藤老人的大名,頓時一愣。如果是這位書畫家的作品,那可是太珍貴了。

“是的,2000年朋友送我一個畫冊,上面就有一副青藤老人的‘四時花卉圖’,風格與這幅畫非常接近...畫中充滿了縱橫之氣和豪放境界,他的畫被專業鑒賞師成為‘華夏繪畫中的抽象主義’...”

方飛揚一邊聽着姚通簡單的說著,一邊飛快的調用腦中的書畫知識。

確實,徐文長作為四百年前明朝的全才藝術大師,他的繪畫的特點是特別濕潤,充滿了個人lang漫主義情懷,被世人稱為東方梵高。

徐文長一生命途多舛,遭遇坎坷,晚年悲苦凄涼,形影相弔,他將自己的悲憤和懷才不遇之感融注於筆端,創造了一幅又一幅驚世駭俗的水墨名畫。

他筆下的墨竹,枝淡葉濃,逸筆草草,竹枝氣勢勁健,竹葉俯垂含情,雖屬竹枝而高潔清爽之氣不減。這正是畫家身處下層,懷才不遇,品格高潔,絕世獨立人格的光輝寫照。

他的潑墨牡丹,不拘於牡丹的富貴高雅特徵,色彩絢爛,他卻常常以水墨繪之,有意改其本性,其目的是有賦予牡丹清雅脫俗的格調和神韻,所謂“從來國色無裝點,空染胭脂媚俗人。”

“喂,喂,我說兩位老闆,你們兩人討論了半天,這東西究竟是不是個寶貝?能值多少錢啊?”

其中一位裝修工人心裡憋不住話,忍不住插嘴問道。

“是啊,和我們說說...”

姚通聞言,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我就不好亂說了,2000年那會兒,我記得香港佳士得秋拍上,徐渭的一卷《水墨花卉圖》作品,成交價是300港幣,如今將近十年過去了,那副花卉作品至少要翻兩三倍了。”

裝修工人使勁了咽了一下口水,瞪圓了眼睛,說道:了三倍,豈不是近千萬了...我的乖乖,這麼值錢啊!!...”

方飛揚聽見老姚的估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這幅花卉作品如果確定是青藤老人徐文長的真跡的話,那麼市場價格比老姚的估價只高不低。

只可惜這裡只有半卷作品,從字畫的收藏價值來衡量,可是要大大的打了一個折扣。

同時方飛揚也不願意太過於出風頭,在羅漢像里發現書法名畫這事如果傳得沸沸揚揚,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此時,方飛揚嘆了一口氣,低調的說道:“現在還不知道這半幅畫是不是出於青藤老人之手,回頭專業人士鑒定一下才能定論...最可惜的是,這東西只是一件殘缺之圖,怕是連四成的價值都不到...”

那幾個裝修工人才不管什麼殘圖不殘圖呢,在他們眼裡哪怕只剩一成的價值,也有一百萬呢,對他們來說也是天文數字。

他們一個個興奮不已,相互叫嚷着今天完活以後,各自買一個羅漢瓷像帶回家,砸開看看有什麼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