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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上了馬車,邱茹錦沒有帶丫鬟因為她等會兒還有別的事情,帶上丫鬟反到不方便,更何況春熙腳傷了,眼下邱茹錦還沒有弄清楚春紅到底是哪一邊的人,也不放心讓她跟着。

索性邱茹鳶和邱茹錦兩個姑娘都是一門心思想看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兒郎,帶着丫鬟說話多有不變,也巧合的沒讓人跟着。

就邱深玉帶了阿九一個小廝,讓車夫架着馬車朝湖邊走去。

都說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宏朝的夜市自有一番妙處,因為是中伏天,白日天氣悶熱,到了傍晚,晚風襲來,帶來的絲絲愜意,令許多百姓多會在晚上提着燈籠,來河邊納涼。

長長的河堤上儘是宮燈映照,一層一層整齊的排列在湖水中,夏季的夜總是黑的比較晚,夕陽掛在天上,露出最後一抹霞光,反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總讓人忍不住的想去摸一摸那碧波蕩漾的湖水。

鶯鶯燕燕的少女,剛及弱冠的少年,努力叫賣的攤販,帶着妻兒出來遊街的中年,幾乎每一個人都會選在今天出來逛逛,不論是什麼身份,每個人都在享受着難得的放鬆快樂。

宏朝的中伏天花燈是僅次於重陽猜謎的第二燈盞,在白橋堤的北岸正中間有一處平台,那裡面幾乎都是王孫貴族的預留地,他們紛紛花費重金打造出美麗花燈,目的自然是只為薄佳人一笑。

也只有有身份的人,才有機會去白堤,所以那裡常常是才子佳人匯聚一堂,因此也有人將中伏節時的白堤比作白首鴛鴦堤,寓意鴛鴦交頸,白首不離的美好。

有了湖水,自然少不了船坊,曲水流觴,舉杯對月才不辜負這美好的景緻。

邱茹錦當年並沒有機會出來看中伏花燈的熱鬧,今天這次也是她主動爭取來的,因為有邱深玉領着,她們姐妹幾個才有機會到外面走走。

倒不是宏朝不允許女子隨意出來走來,而是邱府規矩太多,加之邱茹錦前些日子被劫持,邱府上下總是人心惶惶。

下了馬車,邱茹鳶就如同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小鳥,攤開雙臂四處亂跑,邱如瑟雖然心裡也好奇,可她終究在意之前邱茹鳶說的嫡庶之分,大有擺出端莊一些的姿態來,如此一來倒顯得邱茹鳶像是沒有見過世面的。

阿九跟在邱茹鳶身後,生怕這小姑奶奶給走散了。

邱如瑟也好奇的看着兩邊的花燈,眼睛一個勁的四處打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周遠筠。

邱茹錦走在邱深玉身側,兄妹兩個人倒是一時無話。

過了許久,邱深玉才嘆口氣道:“錦兒是在怪我放了李媽媽?”

邱茹錦掐着手指,臉上是慍怒:“是,堂兄明明知道李媽媽的所作所為,為何不報官?”

“李媽媽終究是壬祖母身邊的人,這些年來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將她打發回下鄉來懲戒她,也不算輕了,再說春熙不是也沒事了么。”邱深玉眉毛微皺,顯然他沒有想到邱茹錦會反駁他,而且說出報官的話。

眼看邱深玉不高興,邱茹錦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堂兄,上一次劫持我的賊人可有捉到?”

邱深玉搖了搖頭:“後來我和周大哥去問過知府,除了周大哥打傷的那人,剩下的都已經死無對證,眼下只能認定他們是強盜,只是想搶一些銀子,看見妹妹了便難免見色起意。”

邱茹錦翻了個白眼,有周遠筠能查到才出了鬼,她現在一直懷疑那些匪徒就是周遠筠派來的。

“我說個好消息告訴錦兒。”邱深玉想了想道:“周大哥帶着兵將你出事附近的山廟四周全都掃蕩了一圈,方圓五百里內絕對不會再有盜匪出沒。陛下因此還表揚了他。”

“他又不是武官,怎麼能帶兵剿匪?”邱茹錦吃驚的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自然是周大哥對錦兒情根深種,他總覺得上次冒犯了你,就主動向陛下請命剿匪。”邱深玉笑着給邱茹錦解釋。

他並不打算做周遠筠的說客,他知道周大哥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可是心裡卻是極為在乎茹錦,要不然也不會聯絡群臣上書請命清剿劫匪。

文官諫言,武官崇武。像周遠筠這種出身書香門第的學子代表,他的請命,就算是皇帝也要多多思考思考。

周遠筠冒着被猜忌的危險去替茹錦報仇,邱深玉心裡不是不感激的。

當然這事情放在邱茹錦自己身上自然又是另一番猜測:“說不定周遠筠請命剿匪為的就是殺人滅口,他可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邱茹錦心裡這樣想,當然不敢當著邱深玉的面說出來。

前面是邱如瑟和邱茹鳶兩個人嘀嘀咕咕,阿九跟在她倆身後時不時的擦擦額頭往外掏銀子,邱茹錦笑了笑,看來這兩個小丫頭連買東西都要比拼,怎麼她從前就沒有發現邱如瑟有這麼強的好勝心呢?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邱深玉眼見邱茹錦一言不發,便笑着問道。

邱茹錦仰起頭,額前細碎的髮絲被一陣清風吹過,她微微一笑正好拿起身邊攤位上的面具戴在臉上:“在想堂兄會不會送這個崑崙奴的面具給我。”

“原以為妹妹只會對那新羅婢感興趣,到不曾想對這體壯如牛的蠻鬼也喜歡?你就不怕他的樣貌么?”邱深玉笑着沖懷中掏了銀子給攤主,隨手又拿了一個崑崙奴的面具也戴在臉上。

“看得到的蠻鬼不害怕,那些看不見的鬼才會令人煩躁,堂兄你說是不是?”邱茹錦左右打量,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走。

邱深玉略微思索頓時覺得邱茹錦話裡有話可是待他在要深想,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因為邱茹錦已經拿了一串糖葫蘆笑意盈盈的等着他來付銀子。到底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樣。

兩個人都帶着崑崙奴的面具,邱深玉便道:

崑崙家住海中州,蠻客將來漢地游。

言語解教秦吉了,波濤初過鬱林洲。

金環欲落曾穿耳,螺髻長卷不裹頭。

自愛肌膚黑如漆,行時半脫木綿裘。

方才說完,就瞧見方才前面還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卻是有意識的在中間空出了一條路,邱茹錦抬眼望去,中間走過來的一行人裡面,那青色長衫,面冠如玉的俊俏公子,不是周遠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