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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蘇園園將定好的材料製成賬目,交給傅庭謹查驗。

看着賬目上那些精細清晰的名目與數字,傅庭謹再一次為這個孩子的細心感到詫異,做造園這一行,天賦固然必不可少,但耐心與細心往往才是決勝的關鍵。

他盯着蘇園園沉默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這孩子要是男兒身該多好?沉穩的性子加上對造園的能力,被舉薦進入工部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等到蘇園園離開之後,傅庭謹將賬目放到一邊,躺在貴妃椅上搖啊搖。

“工部啊……”他百無聊賴地念叨了幾句,腦子裡忽然閃過一絲靈光,其實女兒身入朝為官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但是……想到自家那一群古板迂腐的老古董,還有朝廷上那些個烏煙瘴氣的事情,他又忍不住悻悻地躺了回去。

這事情真是有夠麻煩的!

阿谷很快將工匠的事情定了下來,所有的準備工作差不多都已經完成了,傅庭謹最後親自去了一趟府衙,將這次動工的事情想官府報備了一番。

南楚對土地的監管不是非常嚴格,民間存在很多私下買賣土地的事情,只要數目不是太過分,事後再給官府一筆土地轉讓稅款,官府對這些事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對於動土這一事,朝廷律例卻有着嚴格的要求,但凡牽扯到土木,其施工之前必須要到府衙進行報備,然後府衙會派人去現場勘查,確定風水方面有無問題,等到府衙通過了這個方案,正式發放了施工文案,工地才能夠開始施工。施工期間,府衙還會定期進行審查。施工完成之後,還要進行嚴格的檢驗。

根據他們嘴裡的話,就是說這裡乃天子腳下,每一寸土地都有可能牽扯到天子命脈,絕對不能有半點馬虎。

對於古人的迷信程度,蘇園園早有耳聞,並沒有對此事表露出什麼特別大的好奇。倒是阿谷非常主動地搜尋了一大堆資料,全部是關於風水八卦五行,蘇園園隨手翻了翻,每本書都說得神乎其神。看得她頭暈眼花。

其實健康的風水學是要結合心理學與人體學,甚至還包括了地理、環境、與生物,真正研究起來相當複雜。根本不是幾張紙就能寫得清的。

不過阿谷想要看看這些書也有好處,至少能讓他增長一點見識,將來要是碰上特別迷信的東家,說不定還能派上大用場。

過了半個月,批准施工的公文終於發下來。

動工當天。傅庭謹帶着蘇園園和阿谷一同去了現場,按照風俗,第一個樁子是要特別請主人將它敲下去的。作為主人的王大興卻將這項任務交給了傅庭謹,而傅庭謹又把錘子遞給了蘇園園和阿谷:“這是你們第一次直接參与造園,你們合力將這個樁子敲下去,就當是送給你們的紀念。”

蘇園園和阿谷一同接過鐵錘。兩個人四隻手,緊緊握住鐵錘的木柄。

他們互望一眼,壓制住心裡的緊張與興奮。高高舉起鐵錘,繃緊肌肉使勁往下錘!

只聽見重物相撞時發出的悶響,木樁被打進了土裡,周圍的人全都拍手叫好,嘴裡不停說著吉祥話。

不遠處的炮竹被點燃了。劈啪聲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發顫。

放下鐵錘。蘇園園捂住嗡嗡作響的雙耳,跟着大家一起傻笑。

阿谷一邊拍手歡笑,一邊不着痕迹地換了個位置,站到蘇園園左邊,省得炮竹炸開時飛出的紙片會濺到她。

接下來的日子裡,蘇園園的日子稍微閑一些,手裡頭有兩個工地在施工,她將監工的時間相互錯開,多餘的空閑時間就用來做盆景和看書做文章。

與此同時,阿谷也在努力地讀書識字,他的本來就比別人低,要想獲得出色的成績,必定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與從前不同的是,現在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不會再悶聲不響地瞎捉摸,而是會主動向人請教。作為搭檔兼職師姐的蘇園園,自然就成了他的首選目標,這甚至與請教師父傅庭謹的次數還要多。

用他的話來解釋就是——“向師父請教,得到的只是一個答案,我知道這個正確的答案,卻無法得知這個答案的由來又有何用?”

事實似乎真如他所說,兩個平輩相互商討,不但可以擴展思維方式,還能舉一反三引出一系列的相關問題。他最後得到的,不僅僅是一個答案,而是一種開闊的思考。

至於蘇辰……他還在堅持每天跑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園園覺得他長了些,當然,皮膚也黑了些,看起來少了些富家少爺的嬌氣,多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不過,他改的也就是外表,那張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壞,尤其是見到蘇園園,總是沒一句好聽的。

被損的次數多了,蘇園園已經自動生成免疫能力,就把他當成一個傲嬌少爺來看待,其實也沒什麼難相處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年底。

蘇園園欠傅家的錢已經全部還清了,手上的兩個工地也都因為過年,暫時停工休假。不用去跑工地,蘇園園的日子一下就清閑了起來,整日窩在偏廳裡面看書寫字做盆景。

經過這半年來不間斷地磨練,她製作盆景的水準已經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安國公蘇明賢還特意向她下了好幾個訂單,讓她多做幾個盆景,等到拜年的時候可以拿出去送禮。

當然,這些訂單都是付了錢的,畢竟蘇園園現在也只是個月錢只有二兩的小姑娘,實在沒有那麼多閑錢去買材料做那麼多盆景。頂多她不收取手工費,基本的材料錢還是不能少的。

聽說蘇明賢對她的盆景情有獨鍾,在早上問安的時候,老太君還特意問起了此事。蘇園園讓人把剛做好的一個盆景拿來給她老人家看了一眼,是一棵由太湖石與金桔樹做成盆景,非常的喜慶。老太君看了一眼就覺得很是喜歡,於是當場又下了幾個訂單,打算送幾盆給自家那幾個兄弟。

也不知道怎麼的,蘇園園做盆景的手藝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竟然在短短几天時間裡,就傳遍了整個安國公府。

一向清冷的梧竹幽居,這幾天里不斷有人上門來詢問盆景的事情,對他們而言,用盆景當做過年時的禮物,不僅別緻還很風雅。更何況這是自家人親手做的,送出去還能給自家臉上抹點金。

剛開始的時候,蘇園園還能笑着答應他們幫忙做幾個盆景。可是後來數量太多了,她實在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全部做完,只好委婉地推脫。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被她這麼一推脫,那些盆景在大家心目中的價格瞬間又飆漲了不少。到了最後。大家演變成了排隊下單訂購,並且每個人都限制了數量,同時……價格也被大家主動上調了不少。

雖然這些都不是蘇園園的本意,但她也樂見其成,這年頭誰還能跟錢過不去。

在蘇園園為製作盆景而忙得昏天暗地時,一封家書快馬加鞭送回景州城。進入安國公府,送到了蘇明賢的手上——竟是泉五爺蘇維泉要帶着媳婦兒回來過年!

根據信上的時間來推算,他們兩口子這會兒應該已經在趕回景州的路上。差不多再過五天就能到家。

得到這個消息,龍氏雖然面上沒有特別大的表情,但卻連夜叫人將智清樓打掃乾淨,裡面所有的被褥床簾全部換成新的,傢具但凡出現一點損傷的。都拿去庫房換成新貨,房內熏香連燃三日。就連院子里的竹子也要擦乾淨,地上不能見到半點枯枝落葉……

蘇園園去向龍氏請安的時候,龍氏還特意囑咐她:“算起來,這是你第一次見你五叔,他和你一樣,都是不愛說笑的性子,整天板着一副臉,就像個小老頭兒似的。不過你不用怕他,他除了話少了些,但是心地並不壞,多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蘇園園點頭應下,等到走出倚玉軒,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扭頭問紅袖:“我每天都板着一副臉?”

紅袖哭笑不得:“沒有啊,小姐只是比較少說笑而已,應該不算很呆板。”

“我很少笑嗎?”蘇園園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使勁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見牙不見眼,“這樣還呆板嗎?”

看着她呲牙咧嘴的樣子,紅袖一個沒忍住,當場笑了出來:“小姐,您就別逗奴婢了。”

五天之後,蘇維泉的馬車順利進入景州城,停在了安國公府的四品門前。

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駱管事,趕緊將蘇維泉夫婦迎入府中,穿過亭台樓閣,直接來到了遠香堂。

一進門,他們二人就雙雙拜倒在老太君的面前:“祖母大人,不孝孫兒終於回來了。”

老太君紅着眼圈讓他們夫婦起身:“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到了她這個年紀,什麼都可以看穿,唯獨兒孫滿堂這件事情成了她的主心骨。尤其是在蘇維松去世之後,她總希望兒孫們全都留在身邊,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又一個兒孫在外面出事。

老太君先是將孫兒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隨後又將孫媳婦拉到身邊看了又看,尤其是看見孫媳婦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是忍不住眉開眼笑:“好,好啊!咱們蘇家又要添新丁了,終於能有點好事兒讓我這個老婆子高興高興了!”

蘇園園本以為,鮮少歸家的泉五爺忽然回家,應該會在家裡引起不小的影響,可令她沒想到的是,蘇維泉夫婦在第一天拜見過老太君與蘇明賢、龍氏之後,就一直呆在智清樓里足不出戶,家裡其他人也不曾去探望一眼,冷清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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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後一個人物,蘇家的所有人就算是全部登場完畢了,到時候會把蘇家的人物關係表放出來給大家看。

呼呼~這篇文偶已經不打算賺錢了,完全當成興趣來寫,雖然更新可能會不穩定,但應該不會太監或者棄坑。偶現在沒有全勤的壓迫,不需要擔心稿費的多少,這種無負擔的寫作狀態真是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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