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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距離大三巴牌坊不算太遠的地方,總有一個買冰激凌的小鋪子,賣冰激凌的人是個外國人,但是中國話說得相當地道,尤其是粵語可以以假亂真。小錘子敲得噹噹響,招攬顧客的確是個很好的噱頭,那個招牌式的噹噹聲爹卻可以吸引一大批第一次來這裡的顧客,站住腳看那個外國人表演。

一勺兩勺,那迎婭在一邊跟房勵泓兩個人袖着手看人買了一次又一次。好像賣家還很喜歡跟女孩子打交道,只要是女性光顧,通常都能拿到比男客多一倍的冰激凌球,比如說現在就有一個,因為看得有些入迷,給了他雙倍的價錢,然後拿到三個球還樂不可支。簡直就忘了自己身上在何處,只是覺得這個冰激凌的好玩遠遠大於好吃的最終目標。

“要不要?”房勵泓看了幾分鐘,轉頭問身邊那個女人:“好像還不錯。”

“不要。”果斷拒絕,杏仁餅和鳳凰卷的誘惑遠遠大於這種噱頭十足的冰激凌,旅遊過度開發帶來的後遺症,人潮洶湧帶來了太多的經濟效應,但是所有的安寧靜謐也都煙消雲散。

不過總體來看,澳門比香港好,沒有那麼快的節奏,馬路上也不是交通信號燈亂叫,沒有了太多大都市的浮躁,確實是個休閑的好地方。

“你一路上不是都在叨叨要吃雙皮奶還有葡撻,怎麼現在又安靜了?”女人真是嬗變,想吃東西也是她不想吃也是她,簡直就是捉摸不透的奇怪生物。

“因為這裡有好吃的,比如說杏仁餅還有鳳凰卷,幾步路就到了。”那迎婭之所以對那些美食嗤之以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從這邊走過去,沿着大三巴牌坊會有一路上的美食等着她。首屈一指就是杏仁餅,簡直是各種好吃都能雲集於一身。早早買了瓶水拿在手裡當作戰鬥利器,就等着爆發那一刻。

房勵泓苦笑着搖頭,女人就是女人,永遠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判斷她的對錯。她有她自己為人處世的那一套,按照她自己選擇的路走,最好不要摻雜個人意見,指望她能想到你那麼理性的態度,有點難度,可以說是不可能。

“那走吧。美食都在等着你。”房勵泓拽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葡萄牙風格的教堂密布在道路兩邊,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遊人絡繹不絕。世界各地的語言都在耳邊回蕩。雖然還是華人居多。至少遠離了紛擾繁華的香港,兩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你今天這麼好陪我來澳門,就為了讓我吃小吃?”從沿街派送杏仁餅的某手信名店小哥手裡,接過兩塊杏仁餅到房勵泓嘴裡,第二塊給自己:“我就記得你說過。這個無事獻殷勤呢,絕對是非奸即盜的。你看看,今天是有什麼樣個故事要提前告訴我,所以這麼好陪我過來,然後給我一個震驚的消息?”含糊不清,但是甜食絕對可以緩解女人心中最大的憤怒和不安。還有一點點小小的空虛,比如說那迎婭就屬於有點小資情調,哪怕身邊有個大帥哥跟着。還是覺得無聊,要給自己找點小樂子的人。

“最震驚的消息,應該是你給我。剛才我在你辦公室外面,聽到你發脾氣。而且發脾氣的對象就是那天我看到的那個男人,他是不是有意無意都要去騷擾你一下。不管你是發脾氣還是高興,都要跟他有點交往他才覺得高興。藉以博取你的注意,這樣的話,是把我當什麼?空氣嗎?”

美食需要人分享,還有很多東西也是一樣。比如說人的情緒,歡樂或者悲傷。不過這個分享的人,也必須是你覺得可以分享的人。那迎婭註定就是要分享他情緒的人,心情好到極致的時候,最希望看到的人就是那迎婭,是應該覺得奇怪嗎?

“如果你肯思維正常的話,就會知道我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就不明白,很光明正大的一件事,為什麼你可以想到那麼卑微的地方,我會看上他嗎?”那迎婭想甩開他的手,掙扎了一下,選擇放棄。房勵泓的手拽得很緊,根本就不會給他掙脫的機會。有點像是越掙扎越緊的態勢,很讓人心煩。用得着這麼大力氣。又不是警署抓到了嫌疑人。

“本來我會這麼想,但是聽到你說他那麼不留情面以後,覺得不可能,但是不排除打是親罵是愛這種顛撲不破的道理,你說呢?”房勵泓自己先就笑起來,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的話都變得很蒼白無力,那迎婭根本就不會看上那種沒有任何共同語言可言的男人。

“正反兩方面都被你說了,我能解釋?”那迎婭被他這種自說自話的本事弄得無言以對,只好由着他胡說,本來就是出來散心的。用不着一本正經的,再說他們兩個之間根本就滅有一本正經的時候,打打鬧鬧更是常態。

“那邊有你喜歡的東西,我們過去看看。”前面分發手信的人很多,那迎婭就是喜歡這種邊走邊吃的調調。你要她真的買上一大盒回去,那都是為了讓房昱斯高興,才拿回去哄他的,按照那迎婭的說法,一定要在這種地方才能吃到自己最喜歡的東西,也才最有味道。

走了幾步就在大三巴牌坊下的階梯前坐下,等着很少能夠見到的,專賣最古老的奶油冰激凌的叮叮車前來,房勵泓把她拉在懷裡,享受着傍晚的斜暉:“以後在這邊買幢別墅好了,你喜歡這個地方的話,以後我們就在這裡養老,說不定比在香港或是內地要清閑的多。”

那迎婭沒說話,只是跟他比划著手指的長短,然後跟他手指糾纏不休,直到十指交纏:“這個好像還需要很久很久,我只是覺得太忙了,我們應該給自己一個休息的理由。房琬頤和房昱斯有時候還是要遠離我們的生活,看起來我們有點像是不合格的父母,要把房琬頤丟的那麼遠,也難怪離開我們以後會有點不答應還要鬧脾氣。“

“等她大一點就帶出來好了,現在還太小。“房勵泓不太覺得這是個問題,她有時候太緊張一些事情,只要是關係到家中兄妹兩個的時候,肯定會覺得自己不會是個太合格的媽媽,要出來上班,有時候還要溜號出來放風,這都不像是媽媽做的事情。

“你不覺得我很自私嗎?”即使在心裡鄙視了自己很多遍,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像是個合格的媽媽,不過想到能夠跟房勵泓出來二人世界一把,有點小浪漫之外,還有就是覺得自己還是戀愛中的女人,何況房勵泓確實知道怎麼哄她高興,好像兩人一直都在戀愛期也是件很開心的事情,那就暫時拋棄一下自己的愧疚心,自私一把好了。

不過這是她自己想的事情,無數次思想鬥爭以後都覺得雖然有點過分,偶爾為之並不錯,這話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沒錯,房勵泓堅決不許這麼說她,說了肯定翻臉。這個是他自己帶她出來的,只是隨口說說,接下來就看到房勵泓給他的屬下打電話,連過海的船隻都準備好了,這就說明房勵泓自己也是需要出來放風休息的。

“還好吧,任何人都需要休息。你看你每天忙工作室的事情,回家以後連最基本的休息都保證不了,房琬頤跟在我們身邊也未必能照顧好,不如我媽他們看着。閑着也是閑着,幹嘛呢,還不如帶着房琬頤。說是房琬頤鬧得慌,要是一天看不見她,還不知道誰要急得不行。”

還是兒女最了解父母,這一刻那迎婭深深覺得。房勵泓即使跟他的父母不太親近,也不太有多的接觸,真正要說起了解他們,除了房勵泓全世界要找不出第二個人。

“我還真有件事要問你,上次老爺說的那件事,關於婚禮當天我家裡人會不會來的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你覺得怎麼樣才最好?”那迎婭看到叮叮車了,房勵泓趕緊過去買了兩個過來,兩個人吃得不亦樂乎,不過那迎婭的問題還是有點倒胃口,房勵泓不太想去追究這個沒營養的問題,來不來的又怎麼樣。就算是來了,那迎婭還是不高興,不如不來,眼不見心不煩。而且那迎婭未見得認識這些人,你能肯定一個做了心臟移植手術的人還認識以前的人和事?

“沒什麼太大關係,你要是真想有人來其實很簡單,發一個公告,貼上你的照片,最好是重金懸賞。我估計不出三天就有人來,但是千萬別說是為了隨禮,到時候說不定門可羅雀。”房勵泓陰陰一笑,帶着揶揄的味道。

那迎婭氣得掐了他一下:“你乾脆來個認領屍首的告示,我估計一輩子沒人上門。上次剛做完手術就打過我通訊錄里的電話,沒人搭理我。後來電話都換了,你覺得這件事我還會做?”房勵泓說話損了點,但是說的事實。沒有人會以為那迎婭有錢,那麼器官移植術後需要的開銷不小,誰會來給她治療的費用,那就當做她從來不曾存在過,這才是最保險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事實,那迎婭反倒是覺得莫名心安,就當作自己沒有親人,這樣的話心裡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