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堵你的嘴，儘管說好了。”叢心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回去？”

“不回去。”曹文峰在文件下方簽了字：“我還睡沙發好了，昨晚嚇死人。你是我簽了字送進去的，萬一出不來我怎麼交代？”

叢心靠進大大的枕頭：“我爸媽等下過來，你預備這麼說？”

“我應該怎麼說？”曹文峰放下筆，一直都在勾勒該怎麼跟叢心的父母見面，她一直都是父母的精神支柱，如果知道是因為宮外孕做手術，還不知道她的父母會怎麼想。

“第一次，沒經驗。”叢心掠了掠散亂的頭髮：“下次我努努力，看能不能知道該怎麼說。”

“下次就是做媽的時候，那就不用你說了。”曹文峰打斷她的話：“只要你不介意做未婚媽媽，現在就可以。”

“來了。”門外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叢心迅速整理好頭髮，還系好本來就是好好的睡衣系帶，不失時機掏出小化妝鏡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甚至從桌子上拿起眼鏡戴好，又變成了平時那個規規矩矩的女醫生。

“爸，媽。”推門進來兩個頭髮花白，眼睛裡透露出擔憂，臉上卻寫滿了憤怒的老人。叢心習慣性地推推眼鏡：“不是說不用來了，怎麼還是過來了？”

“來看你啊。”兩人看看曹文峰，曹文峰不失時機搬來兩把椅子：“伯父伯母，請這邊坐。”

“你是？”皺着眉頭，看向曹文峰的時候似乎比剛才更緊：“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

“我叫曹文峰，信心的朋友。我晚上不走，照顧心心。她還不能下床。”曹文峰順理成章地答應了一句，叢心瞪了他一眼，也被熟視無睹。

“你怎麼照顧她？照顧到要去手術室做手術？”說得挺順嘴，心心的朋友？做母親的心裡，泛起一陣酸意。不過最心疼女兒的只有父母，女兒宮外孕這件事不論放到什麼時候都說不過去，失去了一半做母親的機會，而且還沒結婚。

“那個是無法預料的，我們誰都沒有經驗。”曹文峰這才知道那句話絕對是有經驗的人才能說出來：再婚，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有兩個岳母。而這裡，僅有一個就夠瞧了。

“還要有什麼經驗？”一直都認為女兒是乖乖女，而且從小到大不需要人操心。所以才會對她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放手讓她去做。甚至就連家裡那麼毒棘手的事情，都是她出面打理。沒想到會接到女兒未婚，發生了宮外孕的意外。

“媽，我沒事。”叢心真是佩服死這個男人，這不是他在辦公室跟人談生意，侃侃而談一副好口才。不會說，就閉嘴：“先坐下吧。”

“你閉嘴。”在叢心看來一直都是軟弱到可以被人欺負的媽媽，脫口而出：“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切掉一側輸卵管就等於失去了一半做母親的機會，還沒事？你沒事給我看看，還像平時那樣跳來跳去啊？你要能做到，我就相信你沒事。”

曹文峰終於見識到比叢心還厲害的女人了，說叢心不夠溫柔太強勢，不過這也要等到見了她媽媽才知道，小巫見大巫。

叢心傻了一下，旁邊爸爸還是平時那個神情，不是袖手旁觀就是見死不救：“爸，坐。”

“你少轉移話題。”媽媽眼尖，看到女兒食指上明晃晃的鑽戒，語氣有點軟下來，臉上一點沒有改變：“帶了黃芪烏雞湯，吃完了再說。”

“不要，我剛吃了一盅當歸烏雞。”是誰說烏雞補血有好處，簡直就是跟烏雞有仇。

“不許減肥，要是不減肥會有這麼多事情？”提起減肥這件事，媽媽就是義憤填膺：“你比我清楚，要是有足夠的雌激素分泌，會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你要是還想做媽媽，還想做個正常人，就乖乖吃東西。”

“媽，這不能混為一談。”每次都要把減肥跟這些事情扯到一起，煩不煩：“我剛吃完，吃不下。你要是能吃的話，吃給我看看？”

曹文峰忍住笑，側臉看到那邊站不說話的未來岳父，也是一臉莫可奈何的神情，本來想說話替誰辯解一下，這樣子就提醒了他，不說不錯。

“吃東西跟你有仇？”要不是手裡沒東西，肯定會要扔到她床上，想了想：“醫生怎麼說的？”算是妥協了，還知道要照顧叢心，知道她不肯吃東西，還會炖了雞湯來。而起知道晚上要陪着她：“要不要緊？”

叢心緊緊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媽媽嘴上不饒人，只是不肯說出來：“都是熟人了，肯定縫合得好。只要過了這幾天就能下床了。”

“我說的不是傷口。”讀了那麼多書，還這麼笨。

“哦，沒事了。”叢心總算是明白媽媽說的什麼，就勢看了眼曹文峰：“手術做得很乾凈，不會有太大影響。要是做得不好，下次他們有事找我我肯定也亂來。”

“胡鬧。”簡直是拿她沒辦法，只好把炖盅放到一邊，終於轉過臉看着曹文峰：“好好看着她，不許她胡鬧。”

“嗯，好。”曹文峰喜出望外，就怕答應晚了：“您放心，我會把她看好的。”

叢心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怎麼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不會媽媽腦海中還殘留着生米煮成熟飯的封建殘餘，覺得都到了這一步，說什麼都不能不答應了吧？不過媽媽那張臉還是毫無商量的餘地，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不說話，說什麼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