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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托的聲音有些突兀。

格日桑耶很來歷,他手底下的不敢在他面前這麼沒有規矩,這個賽托也不知道抽得什麼風,竟無故出聲,害得站在帳子外頭的宣使一陣鬱悶,要是大汗怪罪下來,這可怎麼好?

格日桑耶微微皺眉,他確實對賽托的行徑不太喜歡,可是一想到那老貨在大雍隱性埋名幾十年,生活得十分不容易,心裡的那點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賽托不是輕浮之人,如果不是大事,絕不會這麼沒輕沒重的。

格日桑耶飛快的看了秦黛心一眼,然後揚聲道:“膽子越來越大,滾進來。”

帳簾外的賽托聽了這話,精神為之一振。他掀起帳簾進入帳入,把左手握拳放在胸口上,朝着格日桑耶行了一個大禮。

“拜見大汗。”賽托轉頭看向秦黛心,不由得會心一笑,“好巧,原來莫離道長也在。”

巧嗎?我怎麼覺得你是特意奔着我來的呢?

秦黛心微微點頭示意,並未說話。賽托出現的太是時候了,他的出現倒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何而來。

秦黛心微微思忖一番,當下急智道:“大汗,您與重臣間有要事要談,小道不便留在此處,理應告辭,只是離開之前,小道還要得到大汗的一句承諾,請大汗允許小道在王庭附近的山上尋求藥石,用以煉丹之用。”

眼下這個時候,除了以退為進,她別無選擇。

賽托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來,“道長要離開王庭?”

秦黛心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心底暗暗冷笑。賽托這副樣子,是想要騙誰?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格日桑耶卻是突然輕鬆一笑,似不經意的問道:“哦,怎麼,賽托與這位年輕道長有舊?”

秦黛心好想翻白眼,誰想跟眼前這變態有舊?也許在旁人眼裡,這賽托只是一個長得有些枯瘦。略有精明之相的老頭。誰能想到他會雙手沾滿血腥,把整個江湖攪得天翻地覆?更何況這老傢伙收了像楚天衡那樣的變態做義子,還弄出一個什麼傀儡術。把活生生的人操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噁心……

秦黛心微微抿唇,只道:“只是在來王族的路上見過一面,遠遠談不上一個舊字。”她擺明了是想跟賽托保持距離。

賽托不以為意。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只道:“大汗。臣在大雍數十年,對道家一派的學問倒是很感興趣,特別是他們在煉丹方面的造詣,更是讓臣嘆為觀止。大開眼界。”

說來說去,話題還是繞在煉丹二字上。

秦黛心狐疑,心中疑慮漸生。

“哦?”這個話題果然挑起了格日桑耶的興趣。

賽托又道:“只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真本事的煉丹高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秦黛心假裝沒聽見,心裡卻在想着這兩個人在打什麼鬼主意。話題說來說去,都繞在煉丹上,真是太古怪了。

“行了,你剛才在帳子外頭大呼小叫的是所為何事?”

這會兒倒是清明過來了。

秦黛心暗暗腹議,怎麼看怎麼覺得格日桑耶和賽托之間的戲演得有點假。

“是這樣,頓珠大妃昨夜高熱不退,一直折騰到天明時分才歇下。草原上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只怕用不了幾日,大妃就撐不住了。”賽托臉上帶着幾分焦急的模樣,彷彿天就要塌下來了似的。

現在知道着急了,剛才怎麼還有心情聊煉丹之事呢?

對於賽托所求之事,秦黛心是一個字也不相信,不過不管這老狐狸在打什麼主意,只要不涉及她和紀婉兒,就好。

格日桑耶看了秦黛心一眼,直問道:“竟這般兇險?”事情到底怎麼樣,他其實比誰都清楚,格日桑耶不是個無能之主,年輕時涉獵頗廣,對刀劍毒傷,也是有研究的。昨日頓珠的氣色,已經說明了一切,賽托所言,並無誇大之詞。

頓珠早晚都得死,不過絕不是當下這個時候。

秦黛心不是沒看到格日桑耶的目光,既然人家多有懷疑,自己也該多少說幾句,辯駁一下不是。

“大汗,小道以為,昨天的事情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大夫不是也說,大妃所中之毒,藥性綿軟,後勁強烈?非一時之功嘛?想必大妃中毒已久,只不過機緣恰巧,才會在與小道交談之時毒發。”是個正常人,都得讓自己洗脫嫌疑吧!只是秦黛心不太明白,為何那些大夫會聲稱頓珠中毒已久呢?那毒明明是她算計好風向以後扔出去的!難道是那些大夫們猜測不準毒性,又怕格日桑耶和二王子怪罪,因此才會推脫責任,胡亂一說?

是了,紀婉兒是毒醫李家的後人,盡得李大夫的真傳,她研製的毒,以又豈是尋常大夫能弄明白的?

“道長不必緊張,事情已經清楚了,道長是清白的,大汗也沒有別的意思。”賽托像是個老好人似的,出言安撫着秦黛心,不過,隨後他便不解的,帶着幾分疑惑的道:“只是,旁人要算計,陷害大妃,臣倒是能理解,可是為何她身邊的女官,侍女也都中毒了?而且中毒的人都是當日在場之人,一同毒發,實在讓人費解啊。”

秦黛心不以為意,她這人臉皮一向厚得很,豈是賽托三言兩語就能詐出來的?換了旁人,可能心虛,還會與賽托說上幾句,可是既然她的嫌疑都已經洗清了,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往槍口上撞呢!旁人愛怎麼懷疑,怎麼想,是他們的是,只要沒找到證據,他們就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秦黛心一言不發。

賽托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看着,倒是對她越發佩服起來。

頓珠大妃中毒一事,實在蹊蹺,要說沒人懷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格日桑耶不是傻子,賽托也不是,雖然他們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一切是秦黛心做下的,可是有時候直覺比證據更準確。賽托能察覺到這個“莫離”的不凡之處,格日桑耶自然也能,不說別的,單是她能夠引起六王子的注意這一點,就足夠不凡的了。

這樣不凡的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草原上,來到王庭腹地,會只為求石求葯那麼簡單嗎??不過,她達達爾天師的身份,出家道人的身份,都讓賽托很感興趣,只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天師,道士,有待考證。

賽托看了看格日桑耶,後者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秦黛心把這一幕盡收眼底,背後和心底竟然同時散發出一股寒意來,一種噁心的感覺慢慢湧上她的心頭。

不好。

她驚叫一聲,慢慢調調整體內真氣,調出一小涓細泉般的清冷真氣留在丹田,純陽真火護住心脈的同時,守住本心。

這一切都是她悄悄進行的,誰也沒有發現。

賽托自以為做得穩秘,卻不知道秦黛心已經做好了防備。他上次算計自己就沒得手,不過,當時的賽托並沒有察覺到不妥,誰知道這次他又使什麼陰招。況且格日桑耶的表現明顯也不對頭,兩人暗中交換的那個眼神,太陰,太冷。

賽托輕輕晃動着系在腰間的小鈴鐺,那鈴聲飄渺無根,像是從遠方傳來的一樣,有吸人精魄之功一般,彷彿能為人打造一個他夢想中的世界,讓人沉醉在其中,不願意醒來。

早有準備的格日桑耶不知從哪裡尋來了兩個小巧的耳塞,把自己的耳朵堵了個嚴嚴實實。他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說得是什麼咒語,看起來似乎頗有魔力,彷彿能把賽托的鈴聲摒棄在外一樣。

此時的秦黛心,終於確定了賽托的身份,他,百分百就是孟啟茹,徹頭徹尾的一個神棍。上次是想套自己的話,這次又想幹什麼?

攝魂術……

拜前世特殊身份,經歷所賜,秦黛心還真就知道一些普羅大眾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些秘技,暗法,在那個崇尚科學的世界裡,很難被普通人熟知和接受,但是,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攝魂術分幾個等級,初級的攝魂術跟催眠術差不多,能讓人失去理智,把內心潛在想要隱藏的秘密說出來,當然,人的意志力不同,催眠的效果也不盡相同。上一次賽托對付秦黛心,想拷問她的真實身份,用的就是攝魂術的初級功法。

如今,他竟用上了追魂鈴!這可是攝魂術中比較高級的功法了,不但比一般催眠的效果好,而且還能控制人的心智,久而久之,會讓受法的人對施法者心悅臣服,心甘心愿被他驅使。時間長了,受法者心神俱損,心脈受重撞,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到最後就成了沒有意識的傀儡,雖然還有生命跡象,但會徹底淪為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等到他們體內的真氣耗盡,受法者就會徹底成為一具死屍,身體腐壞的速度比一般屍體快上很多,三日內便成為一堆白骨,讓人不忍。

秦黛心怎麼也沒想到,賽托竟對她用了追魂鈴,這人不僅是瘋子,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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