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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爾善發了一通脾氣,突然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糟了。”緊接着他舉着馬鞭就往帳篷外頭跑。

他身後的護衛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追了過去。

跪在地上那些人也不明白旗爾善發了什麼瘋,要知道想從旗爾善手底下逃過一劫,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啊!眼下他們竟然僥倖逃脫了,真是不敢想像。

旗爾善大步走向隔壁帳篷,幾步就竄到了書案前,結果看着空無一物的書案,可想而知旗爾善的怒火會是怎麼樣的一發不可收拾。

旗爾善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的帳本居然不見了!

絕望幾乎瞬間襲上旗爾善的心頭。

那是他做得一本私帳,裡頭不光記錄了鐵礦開採的情況,他還偷偷的畫了鐵礦山脈所在的路線圖。這本帳不管是落在誰的手裡,他都難逃一死!

周心淼不會放過他,那位,更不會放過他。

旗爾善的汗就下來了,大冬天的,帳里也沒點炭,可是他卻覺得渾身都溫透了,後背的冷汗幾乎要把他的軟甲滲透。

東西去哪兒了?

旗爾善連忙轉身,卻差點與隨後趕來的下屬撞到一起去。

“大人,怎麼了?”其中一位還算能入得了旗爾善的眼,是平時挨訓斥最少的一位。

“沒什麼。”旗爾善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他下意識的想要掩飾自己的失態,不過隨後又道:“帳里來了人,那些混蛋竟然沒有發現。”

那人看了旗爾善發紅的眼珠子一眼。才猶豫的問道:“大人,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旗爾善剛要發作,又想到這事兒其實是不能見光得,不由得強行咽下一口氣,憋着滿腔的血道:“一群混蛋。”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有什麼人來過。

旗爾善轉身出了帳篷,匆匆進到方才的那頂軍帳之中。

他氣憤難平,從地上扯起來一個人。用生硬的大雍話問道:“方才,有。誰,來過?”

那些人都知道旗爾善有一股鑽勁兒,本不好學的大雍話,他鑽營了一陣子。就弄懂了七七八八,說或許困難一些,但聽卻是沒有問題的。於是便道:“小的,小的們不知道,大夥都喝醉了,沒注意來過什麼人。”這話回得膽顫心驚,就怕旗爾善發了神威,揪了他的腦袋。

旗爾善就知道這些大雍人靠不住,一股火又竄了出來。他把那人使勁往地上一按,怒氣沖沖的出了帳篷。

“大人,大人?”

幾個人跟在他身後。等着他示下。

大夥都知道這件事不太可能就這樣揭過去了,旗爾善一向是一板一眼的,刻板的令人髮指,犯在他手裡,哪還會有好。

果然,旗爾善恨恨的道:“這些人擅離職守。都該拖出去砍頭。”

“大人,三思啊!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殺了這些人,只怕上頭會怪罪。”那人覺得旗爾善的態度很奇怪,他憑什麼斷定這裡來了人?明明像是丟了東西的樣子,可偏偏要裝成無所謂的模樣來,難道有什麼不能對人言的嗎?

旗爾善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他是有苦難言,就算恨得不行,也不能把這事兒跟別人實話實說。

看來報復之事要容後再議,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帳本尋回來。

旗爾善不由朝虛空揮了揮拳,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先去把人都尋回來,礦脈的事千萬不能讓外人窺探到,如果泄了秘,誰也保不住咱們。”

那些人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事非之地呢,聽了旗爾善的話,連忙轉身下去了。

旗爾善轉回身看了看那些半醉半醒的守衛,知道從這些人嘴裡是打聽不出來什麼了。要說這事兒也怪他,他平時也不是那麼不知道分寸的人,好好的,怎麼就把帳本落在了帳篷里呢?偏偏他發現了,卻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趕回來,硬生生的在外頭耽擱了幾個時辰,如果他能早點回來,也許帳本就不會被人順走了,又或許那小賊能撞到自己手裡也不一定。

旗爾善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兩隻拳頭握得嘎巴嘎巴直響,額上的青筋也一跳一跳的。

賊人來無影,去無蹤,那些個廢物白長了兩隻招子,竟半點賊人的影子也沒看到,沒有線索,他如何查?又怎麼樣才能把帳本拿回來?

旗爾善暗暗告誡自己要穩住,他轉身回了自己的軍帳之中,把今天的事兒又反覆想了幾回,尋思着,這帳本莫不是被自己人拿走了?隨後又一想,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心想那帳本全是他用瓦那文寫的,那些大雍守衛連最簡單的瓦那話也不會說,更不要說看了,不識字,就不知道上頭寫了什麼東西,誰會拿一個自己看不懂的東西呢?況且那些人平時避他如蛇蠍一般,沒有傳喚,輕易都不肯往他身邊湊,又有誰會往帳子里來,自討沒趣呢?

旗爾善想了半天,沒想到任何頭緒。

屋子裡冷的不行,吐出口氣來都能凍成霜。

旗爾善冷着臉喊來了守衛,讓他們給帳里添柴加炭。

那些人都是大頭兵,一個十戶的小統領已經足夠鎮壓之用,旗爾善又是個蠻橫的人,哪個不開眼的敢去得罪他?

不一會兒,屋裡便燃起了炭火,火星子濺得到處都是。

旗爾善無心理會。

外頭的人又當起來差,裝模作樣的在帳前站起了崗,還有一小隊護衛在附近穿梭着,就怕旗爾善看不到似的。

旗爾善冷笑一聲,現在倒是勤快起來了,早幹什麼去了?就算哨衛們不在,若是你們能好好當差,我的帳本能丟嗎?

旗爾善現在是把所有的怒火都算到了外頭那些守衛的身上,眼下雖然不好發作,但事後,總是要找回來的,那些大頭兵,一無職位,二無功勛,想怎麼收拾,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想到這兒,旗爾善覺得自己胸口處的惡氣散去不少。

帳本一定要找回來。

不過,得找個可靠的人來幫他。

旗爾善總算沒糊塗到家,所謂一人計短,兩二計長,他現在是束手無策,腦袋裡彷彿裝了一團漿糊似的,半點主意也想不出來。可找帳本的事情卻是耽誤不得!

旗爾善坐不住了,不由得起身,來回的在帳篷裡頭轉圈。

這帳本的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找到帳本的人,必定是膽大心細,才思敏捷之人,如果不懂瓦那語,就更好了,至少東西找回來了,他也看不明白裡頭記着什麼,先穩住了人,日後再尋個好時機,殺人滅口!

旗爾善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他先是“咦”了一聲,緊接着遲疑的轉了幾下眼珠,最後猛然拍了拍書案,便急吼吼的出了軍帳,喊他的隨從道:“來人,備馬!”

幾個剛歇下的人,連忙跑了出來,牽馬的牽馬,整裝的整裝。

旗...

爾善不想太多人跟着他,便提了兩名親隨隨行,其他的人則被他留了下來,並反覆叮囑他們要時刻警惕,莫讓人壞了大事。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旗爾善這人來風似的作為是為了哪般。

不過還好,他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大家習以為常,倒沒覺得有什麼怪異之處,只有幾個親隨覺得旗爾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不過他們也知道那人的脾氣,最恨旁人私底下議論他,所以心裡雖然有疑惑,但誰也沒開口說出來。

旗爾善策馬揚鞭,一路回了達達爾部外圍的小部落群。

部落生活,也有部落生活的規矩。部落最外圍生活的小部落群,往往居住着一些身份不高,出身卑微的家庭,這些家庭里的人往往都是生活在部落最底層的人。

如今在達達爾部外圍小部落群里住着的,是一群外來人。他們大多都是大雍人,也有一小部分是別的被別的部落驅逐的瓦那人,他們個個凶神惡煞,身上都帶着一股子戾氣,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

這些人,都是周心淼找來鎮場子的。

周心淼知道,鐵礦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將來消息泄露了,就會有很多貪財且不怕死的人找上門來。達達爾部還沒強大起來之前,根本抵擋不住這樣的騷擾,而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找實力強大的人來幫着達達爾抵抗外敵。

眼下這些人還沒有上場的機會,便被周心淼安排在了外圍的小部落里居住,將來一旦打起來,他們會是達達爾的主力。

旗爾善要找的,就是住在這裡面的一位大雍人。

此人姓李,人人都叫他李二公子,旗爾善與他接觸過幾回,態度也從最初的輕蔑,轉變成讚賞。

天底下能讓旗爾善讚賞的人可不多。

這位李二公子長得並不高大,相比瓦那人的魁梧,他的身材簡直可以用瘦弱來形容,面白無須,讓人看着就覺得乳臭未乾,難成大事。旁人都排擠他,甚至暗暗起了加害之心,哪知這位李二公子看着總是一副和善面孔,一旦發起脾氣來,手段也是驚人。一身功夫飄逸漂亮不說,還把那些跟他作對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旗爾善覺得,能幫自己找回帳本的人,非他莫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