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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她往後必須對老夫人言聽計從,若不得允許,連春暉堂都不能踏出一步?

雲嫣容第一反應便是覺得生氣。憑什麼雲想容做什麼都可以,她卻什麼都不行,雲想容已經是三房的嫡長女,有老夫人的疼愛,有名師匡和玉才名在外,如今又有了皇上御賜的佳緣。她卻什麼都沒有。

可轉念一想,老夫人做什麼要這樣對她要求嚴格?現在更需要嚴加管教的是雲明珠才對,並不是她。

雲嫣容疑惑的望着老夫人。

見雲嫣容並未有任何反對言語,老夫人暗自點頭,覺得孺子可教:“你也是要參加選美入宮的人,往後多聽金嬤嬤的話,好生學習着總歸沒有壞處,沒事不要總與不相干的人在一起,免得被帶的歪了心性。‘

不相干的人,難道是說雲明珠?雲嫣容詫異,但立即她就發現,老夫人今日已經是第二次提到明年的選秀。

且老夫人還要將她留在春暉堂住,大有親自教導之意。

難道……

雲嫣容不可置信的張大美眸,驚喜之情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湧。

見她如此,老夫人就知她明白了,連連點頭。

雲嫣容喜不能自已,激動的跪倒叩頭:“多謝祖母栽培,多謝祖母教誨。”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老夫人俯身雙手攙扶,道:“你須知道,能為你得來此番機會我廢了多少的功夫,你一定要好生努力,爭氣一點。將來出人頭地了,光耀門楣不說,也是你自己的榮耀啊。”

雲嫣容點頭,喜極而泣。光耀門楣不說。最要緊的是只有地位高了,才能夠為所欲為。就如同潘姨娘被打發去田莊一事,如果她是娘娘,還有誰敢動她的生母。

然而身為庶女,能有此番機遇已經是極為珍貴,雲嫣容的確對老夫人心存感激。

雲嫣容抱住老夫人的雙腿,哽咽道:“若非祖母,哪裡能輪得到我。我心裡自然知道,斷然不會忘記祖母對我的好。”

“快起來,快起來。”老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你這孩子,你是我的孫女,我對你好是自然的。偏你引得祖母落淚。”

“再不會了。”雲嫣容吸吸鼻子,破涕為笑,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去羅漢床上坐。她覺得自己的地位瞬間提升,與老夫人的距離似乎一下子就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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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去孟氏珠寶行查賬,暗地裡吩咐英姿出門去買了男裝。不多時。英姿便回來了。雲想容吩咐東方掌柜:

“我要出去一趟,這屋子不允任何人進來,有人要問,就說我在看賬不許人打擾。”

東方掌柜哪裡敢細問雲想容的行蹤,連連道是,退了下去。

雲想容由英姿服侍着脫下衣裙。換上了月牙白的寬大直裰,散了長發在頭頂挽了個髮髻以碧玉簪子固定。

她生的高挑,與尋常子身高也差不多。扮男裝並不難,只是她上圍豐滿,五官又精緻漂亮,雖眉宇間有尋常女子沒有的英氣,那也是在女裝時才看得出。如今換上男裝,仍舊一眼看得出是女子。

雲想容皺了皺眉。拿了眉筆將她修長的濃眉畫的再粗豪一些,又在直裰外頭批了件靛藍色的外袍。外袍遮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濃眉也為她平添一些英氣。她這才滿意的點頭,與換了小廝裝扮的英姿一同走孟氏珠寶行的後門到了街上。隨意雇了一輛青布的小馬車,往承平伯府方向去。

孟氏珠寶行到承平伯府距離並不近,個集市。

雲想容一手籠着衣襟,想着待會兒見了沈奕昀要如何道謝,時間過的也快。

英姿撩帘子探頭進來:“公子,出了集市就是伯爵府了。”

“嗯。”雲想容壓低了嬌柔的聲音,道:“咱們就在這裡下車,看看有些什麼能買了帶過去的。”

“在這裡買?”英姿左右看看,集市上什麼都有,可似乎什麼都不適合送給沈奕昀。人家可是伯爵,會想要集市上隨便買來的東西?

雲想容並不回答,因怕說的話多了露出破綻,扶着英姿的收下了車,付了三十人便緩步向前,雲想容這才解釋道:“他幫我良多,我即便送了金山銀山給他,也是抵不過他的恩,不如實實在在細水長流來的妥當。”

眼見路邊有賣核桃仁的,雲想容道:“你去買兩斤核桃仁來。”

“核桃仁?”

“嗯。他即將下場,吃核桃說是最補腦子。”

英姿頗覺得無言以對,只得領命去買了兩斤核桃仁回來。

二人又逛了片刻,見賣魚的那處有賣老鱉的。雲想容笑道:“再買兩隻老鱉吧,這東西最是大補,對身子好。”

“小姐,這不合適吧。”

“去買來吧。”

見雲想容執意如此,英姿又無奈的去買了兩隻老鱉,用竹簍提着,拎着兩斤核桃仁,跟在雲想容身後緩步來到了承平伯府門前。

粉白的向兩側延綿開來,“敕造承平伯府”的金字匾額在檐牙之下閃耀金輝,門口兩尊石獅威風凜凜,燈籠上碩大的沈字格外氣派。

二人站在台階下,自有門子疑惑的上前來詢問。因見雲想容二人相貌不凡,門子不敢怠慢,語氣也算客氣:

“二位是?”

英姿上前幾部,陪笑道:“這位小哥,我們公子求見你們府上沈伯爺。”

門子又看了看雲想容,只覺得這位公子生的比他們府上伯爺還俊,只是脂粉氣重了些。又道伯爺不近女色,這位莫非是粉頭小官之流?門子看她的眼神立馬多了鄙夷,不耐煩道:“不見不見,我們伯爺是何等樣人物,豈能隨隨便便阿貓阿狗誰都能見的?”

見英姿提着的竹簍嘀嗒着水,還抱着一小牛皮紙包不知是什麼點心的,心道莫非窮酸是想走他們伯爺的路子?門子乾脆上前來攆人:“走開走開,別擋着門!”

英姿護着雲想容,生怕她被推搡到,怒道:“狗奴才,你算什麼東西,仔細吃不了兜着走!”

“你氣焰倒是不小!還不走開!”門子認定了不讓二人進去,連通傳一聲都懶得去。

雲想容卻不生氣,沈奕昀才剛搬來,府上的下人必定是才剛採買的,規矩還要慢慢教導,再說自己也的確可疑。

雲想容在英姿耳邊說了幾句。

英姿噗嗤一笑,也不遲疑,乾脆扯着嗓子喊叫起來:“沈菊花!菊花!……”

那門子氣的跳腳,想要阻攔,卻不是英姿的對手,

沒喊上四五聲,大門內就傳來慍怒的聲音:“誰啊,沒規沒矩的胡亂叫嚷個什麼!還不叉出去!”角門被推開,小猴氣急敗壞的大步走了出來。

雲想容見來人是小猴,莞爾道:“是我。”

“雲,雲……”小猴望着雲想容,瞠目結舌。

“正是在下。”雲想容學着男子的樣子,聲音低柔的問:“沈兄可在?”

“在,在呢,我,我這就給您傳話去,不不不,您還是跟我進來,”小猴連忙推開了門,恭敬的情雲想容進去。

門子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雲想容也未細細的分析小猴見了她為何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只當他是因為知道她的身份才會如此客氣,就帶着英姿進了伯爵府。

承平伯府是佔地頗廣的四進院落。其林建造,假山嶙峋,引水入園,檐牙高啄鳥語花香,處處皆是美景,只不過如府之後才發現,府內的下人卻是極少的。不似濟安侯府那般走一段路就有下人駐足問安。承平伯府給人的感覺,倒像是個精緻的宅子,缺少人氣。

穿過義門到了前廳,小猴請雲想容坐下,又吩咐人上了茶,道:“您先稍後,我這就去請伯爺出來。”

雲想容笑容溫和,道了聲“有勞了”,便悠哉的欣賞起前廳內的陳設。

桌椅板凳都是才剛打造的黃花梨木,雕花精緻大方,多寶閣上的瑪瑙玉石招財樹盆栽晶瑩剔透,一看就知價值連城……

這滿屋子簇新的家私,之前的擺設,大約都是御賜的吧?

皇帝毀掉了沈奕昀的家,現在又還給他一個富麗堂皇的家,卻不能讓着偌大的宅院多些人氣,如此空曠的宅子,要來住了,只能徒增悲感吧。

正胡思亂想,內門珠簾嘩啦一跳,一心人先後進了屋。

一心人站起身來。

走在前頭的,正是穿了身居家常穿的淡青色細棉布直裰,面如冠玉的沈奕昀。

他身後身材高碩面龐黝黑,穿了身深藍色短褐的少年,應當是沈奕昀的乳兄,叫衛崑崙的。

還有一名年約五旬,身材清瘦,穿了件淺灰色道袍,一縷須髯飄擺前胸道骨仙風的男子,雲想容不認得,卻覺得有些面善。

其餘衛二家的和小猴,她是都認得的。

雲想容拱手:“沈兄。”

沈奕昀詫異的望着她,只覺女扮男裝的她,身材纖瘦,英姿勃勃,卻也羸弱惹人憐,更憑添了幾分姿色,偏她舉止毫不做作,倒真像是磊落的男子。

沈奕昀眼裡有了笑意,也拱手還禮:“雲兄,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