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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對雲明珠的事不表態,東廠之人也不敢將雲明珠弄死了,只收押着照閩王和沈奕昀的說法給些苦頭吃。

因皇上的態度,雲敖也再沒去慫恿趙姨奶奶求雲想容與閩王那裡說情。孟氏更是懶得去管雲明珠。

整個永昌侯府的日子照舊過着,少了雲明珠倒像是少了個攪屎棍似的,日子比從前平順了許多。

雲博宜雖不喜歡胞姐,可到底血脈親情還在,再看府中之人如此這般,心裡就有些堵得慌,尋了機會出去散心。

然而路上遇上陸安伯世子趙子琪,主動與之招呼,偏又受了冷遇。想探監,父親不親不許,想救雲明珠出來,又沒法子,去求雲想容,他拉不下那個臉,畢竟是雲明珠有錯在先,況且上一次趙姨奶奶開口都不成……

帶了隨從失魂落魄的走在路當間兒,偏趕上天上悶雷打下來,大雨傾盆而下。

他與隨從急忙進了身邊的首飾鋪子躲雨,甫一進門,正與一個健碩的青年走了個對面。

那人生的圓臉龐,濃眉大眼五官端正,身着藍紫錦衣,頭戴白玉發冠,滿身的貴氣。

仔細打量之下,覺得頗為面熟。

他還在愣愣的猜測時,對方已先開了口:“你是……永昌侯家的大公子?”

雲博宜一愣。

他長這麼大,都是按着宗族裡頭排長幼,所以只有人叫他八少爺,卻從沒有人單擱着永昌侯這一脈將他論為長子。但事實上,他生母生前與孟氏平起平坐,他又比雲傳宜年長,在永昌侯府來論,他確實是嫡長子。

雲博宜心裡就如同旱天得雨一般的舒坦,也想起了這人是誰了。

“世子爺,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雲博宜給劉清宇行禮。

劉清宇瀟洒的展開水墨竹節的摺扇搖了兩下,隨即刷的合上,以扇子輕挑雲博宜的手臂,親和笑道:“哎,都是這樣熟悉了,何必如此多禮呢,說起來我與你姐姐也定過親,你險些就要叫我聲姐夫了,只不過陰差陽錯……可咱們的情分也不必斷了。”

雲博宜受寵若驚,忙道:“世子爺說的是。”

劉清宇便親熱的挽了他的手臂,在首飾鋪子預備給貴賓的鋪着翠綠色錦緞椅褡的圈椅挨着坐了,笑着道:“我與你們家人熟悉,只不過因着緣分不到,和你也沒說幾次話,今兒個巧遇,合該是咱們兄弟二人緣分到了。”

雖他也是嫡子,可沒有生母的嫡子,又總活在強勢的姐姐的陰影下,他在濟安侯府時的日子着實算不得如意,加上父親也喜歡九弟比他多一些,他課業上又愚笨……

今日恬王世子如此高貴身份的人,竟然與他稱兄道弟,雲博宜只覺得興奮不已,連連點頭。

劉清宇又笑道:“我認識的你這麼大年歲的少年人里,就數你敦厚老成些,我痴長你一些年歲,就託大稱呼你老弟了。咱們今兒個有緣相見,去天元樓吃一杯如何?一則咱們親香親香,二則為兄看你也似有些心事的。”

雲博宜正有滿肚子的憋悶無處傾訴,這會子總算遇到個肯與他交心的,哪裡還會不從?當即點了頭,二人等雨小了些便一同去天元樓了。

待二人走遠,首飾鋪子內外之間的藍布帘子才被撩起,楚晏疑惑的看着那兩人的背影。

劉清宇和雲博宜湊合到了一處,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也虧得他名下有些私人的產業並未掛孟氏的牌子,否則還看不到這樣一幕呢,楚晏就寫了張字條,連同本月的賬冊一同吩咐人送去了承平伯府。

可雲想容這會子並不在伯府,而是被老夫人請回了濟安侯府,這會子正在春暉堂同老夫人、段舒窕和大夫人湊了一桌打馬吊。

老夫人的眼神已經不大好了,就讓董若瑩坐在她身邊兒幫自己看着牌,也同時幫段舒窕也瞧着。

“三萬,”大夫人撂下一張牌,隨後道:“……所以也活該她受苦這麼些日子,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說話間眼角餘光饒有興味的看了眼段舒窕和老夫人。

段舒窕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他們面上說的雖是雲明珠,可尉遲鳳鳴如今跛了一條腿,又是被閩王打傷的,且從前風光無限的人,現在卻丟了官殘了身。

不知道內幕的人,自然也不知雲明珠的炸藥是從尉遲鳳鳴那裡得來的。可段舒窕知道。

不論大夫人有心無心,說起這種話題,她心裡都十分不爽快。

鐵青着臉將手中的馬吊牌一扔,道:“我也無心玩兒了,玩了這麼就,眼睛酸痛的很。”

老夫人瞪了大夫人一眼,回頭吩咐丫鬟上果子點心,道:“既累了,咱們就且不玩了,去問問二夫人,還有幾位姨娘誰喜歡玩的,湊上一局讓他們繼續玩去,咱們去說會子話。”

“也好。”段舒窕怕自己在玩下去,會恨不得對雲想容惡言相向。

如果不是因為她,她的寶貝孫子會落得今日的田地?

雲想容懶得與老夫人和段舒窕周旋,就繼續坐着等着人手湊齊。最後是董若瑩和二夫人陪着雲想容和大夫人湊成一局。

大夫人又笑起來,有意無意的問雲想容:“如今也該有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吧?你看看你清瘦的,還一點兒都瞧不出來呢,平日反應還厲害嗎?”

雲想容笑道:“多謝大伯母掛心着,伯爺求了皇上開恩,又讓韓媽媽來了伯府照看我的胎,吃了她開的方子,我覺得身子好了不少,反應的也不那麼厲害了。”

二夫人看了眼董若瑩,見她臉色煞白,心下怒其不爭,卻不能叫自己的外甥女難過吃虧,便玩笑着道:“咱們也說些別的,這還有個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呢。”

“哎呦,這話說的沒得叫人噁心,二弟妹就算是顧着閨女臉皮薄,可也不能阻攔着若瑩長見識不是?咱都是女人家,成婚後如何過,還不是那麼一回事的,又不是什麼有違天道人倫的醜事。如果若瑩將來成了婚肚子也如卿卿這般爭氣,我看弟妹才是放得下心呢。”

大夫人說話素來潑辣,二夫人出自書香門第,不善於口舌上爭長短,聞言語塞。董若瑩的臉色則是一陣紅一陣白。

雲想容沉默瞧熱鬧。

董若瑩對沈奕昀的心思,誰不知道呢?

今日特特的叫她來,大夫人又刻意的提了好幾次董若瑩的婚事,她就知道這裡頭老夫人和二夫人不定是商議什麼了。

果然,又打了幾把牌,二夫人就說屋裡頭悶了,想出去走走。牌局人不湊手,自然散了。

董若瑩要去扶二夫人起來。二夫人卻是先道:“卿卿難得回來一趟,你有了身孕,也不合適總在屋裡頭別悶着,不如咱們娘們散散心去。”

董若瑩剛才蒼白的臉,這會子騰的一下紅了。

雲想容溫婉含笑,瀲灧的桃花眼中閃爍着洞徹清明之色,嬌柔開口:“正好我也坐的乏了,也有日子沒回來,還怪想念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