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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停下腳步回頭望着他:“難為表哥出門一趟還想着我的生辰。”笑着接過他手上長條狀的錦盒,打開來,紅色的絨布凹槽內放着一個鎏金的西洋萬花筒。

西洋的東西都新奇的很,瞧手工精細,實屬上品,沒有千不下它。

雲想容立刻覺得東西有些壓手:“鳳鳴表哥,禮物太珍貴了。”

“嗨,你叫了我這麼多年表哥,如今你也十五了,等於是我眼看着長大的孩子,送你個小玩意兒算的了什麼。”尉遲鳳鳴露齒而笑,皓白的牙齒配上他麥色的皮膚顯得更加潔白。

雲想容並非扭捏之人,且與尉遲鳳鳴相識多年,知他是直性子的紅臉漢子,若不要他的禮,定會讓他多想,便笑着將萬花筒放回錦盒,道:“進去吃杯茶吧。”

“這下子不嫌我突然來了?”尉遲鳳鳴抱着肩膀揶揄的瞪她。

雲想容噗嗤一笑:“我竟不知鳳鳴表哥也愛計較起來了。你還沒有見過我奶奶呢,來見見吧。”

尉遲鳳鳴頷首,跟在雲想容身後進了山門,徑直到了趙姨奶奶所在的東跨院。

趙姨奶奶正和樂水坐在廡廊下的陰涼處納鞋底,英姿、柳月和柳媽媽洗衣裳的擇菜的,忙的不亦樂乎,見雲想容領着尉遲鳳鳴進來,英姿等識得他的三人都起身行禮。

趙姨奶奶和樂水則有些怔愣。

“奶奶,樂媽媽,這位是尉遲府的大少爺尉遲鳳鳴。”

尉遲鳳鳴進門時就已經正了顏色,行禮問候:“晚輩見過趙姨奶奶。”

一聽是尉遲府的人,趙姨奶奶便知這位是段舒窕的孫子。她與老夫人段舒窈老死不相往來,可與面前的俊後生無關。她笑眯眯的打量起尉遲鳳鳴來。

挺拔健碩的偉岸身材,家常半新不舊的月牙白綉翠竹道袍給他增添了許多優雅氣息。長得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笑起來兩頰還有酒窩,看起來十分親善討喜。

在看看立在一旁手執紈扇身姿婀娜面若桃花的孫女。

趙姨奶奶心裡有些念頭閃過,笑着招呼尉遲鳳鳴到堂屋坐下,吩咐人上茶,又讓樂水去預備齋飯,自己拉着尉遲鳳鳴親熱的說話,問他幾歲了,現在做什麼,又間接的問家裡的情況如何。父親是做什麼的。尉遲鳳鳴笑着一一作答,對趙姨奶奶很是恭敬,且談吐大方頗有見地。偶爾還有些精緻意見,才盞茶功夫,趙姨奶奶就喜歡上這個才十九歲就已經官拜四品的少年人。

雲想容坐在門廊下的美人榻上搖着摺扇看天,聽着屋裡的交談,已經猜到趙姨奶奶在想什麼。覺得頗為無奈。

用罷了午膳,尉遲鳳鳴起身告辭:“原本今日想多叨擾的,奈何我才剛回京,還有些事情要處置。”

才剛回京就趕着來看雲想容了?

趙姨奶奶越發瞭然的笑,“好,那你快些忙去。這會兒也知道地兒了,往後常常走動才是。”

“是,晚輩告辭。”

尉遲鳳鳴行禮。臨走前還對雲想容爽朗一笑。

待他走遠,趙姨奶奶看着正在把玩萬花筒的雲想容眼神瞭然的道:“卿卿,奶奶想法子幫你說服你爹爹不讓你入宮。”

從雲想容來到攏月庵,趙姨奶奶也未曾如此肯定的給她回答。雲想容新奇的道:“奶奶怎麼想通的?”

趙姨奶奶只當她姑娘家的臉皮薄不願意承認,也不說破。道:“不過奶奶也不能保證事情能成,只能儘力而為。”

雲想容知道趙姨奶奶定然是想歪了。可她的目的不就是希望趙姨奶奶能在父親跟前為她說說話么?因為一個誤會能達到目的,如此也罷,等此番危機解除了在想法子解釋清楚也不遲。

雲想容感激的笑着道謝。

趙姨奶奶見她開心,心裡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她也曾年輕過,姑娘家的心事她哪裡不了解?孫女自小命運多舛,好容易過上幾天太平日子,又要被段舒窈當成鞏固侯府地位的工具。

侯府的利益與她何干?她只在乎讓孩子過的幸福而已。雖說做了皇帝的女人,已是天下女子最至高無上的尊榮。然孩子有了心上人,強迫拆開,又算什麼好事?

趙姨奶奶這一晚上都沒怎麼睡,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說服她那個十頭牛都拉不回的倔驢兒子。

次日清早用過了早飯,趙姨奶奶叫了樂水來,“你去濟安侯府傳個信兒,叫咸寧得了空來看看我。”

樂水聞言遲疑的道:“這樣怕是會叫府里的人嚼舌您。”

趙姨奶奶無所謂的笑笑:“就算明哲保身,人家該嚼舌的人也不會少嚼幾句,自己的孫女現在有了難,哪裡能不理會?我這個親的不管,難道指望別人管?”

趙姨奶奶多年來靜心養性,極少有情緒太大波動的時候,可想到段舒窈竟然拿她的寶貝卿卿做籌碼,她就有氣。府里那麼多的姑娘,不說雲大同嫡系的,就是旁支的適齡女孩也有不少。要送進宮去,選那些出挑的姑娘過繼了來不也一樣?段舒窈就是瞧她不順眼,所以連帶着咸寧和卿卿,她都瞧不順眼!

“你不要勸我,就快些去吧。我不能眼看着卿卿的事不管。”

樂水見趙姨奶奶打定了主意,便頷首應是,恭敬的退下了。

雲想容卻不知趙姨奶奶屋裡的事,拉着英姿和柳月給她打下手,到廚房親手炒了幾個菜,叫趙姨奶奶來用午飯。

趙姨奶奶見孫女如此懂事乖巧,且她又生的如此惹人憐,心裡就越發的打定了主意,定要儘力為她挽回局面。

下午時間,趙姨奶奶教雲想容盤針,祖孫兩人又到外頭攜手走了兩趟台階。

到了傍晚時分,山下來了人。

英姿遠遠看到是濟安侯府的馬車,急忙回山上報信。趙姨奶奶已有一陣子沒見到兒子。拉着雲想容的手出來迎。

雲敖聽了樂水說趙姨奶奶病的厲害,想看看他,他以為生母是病的不行,扔下手頭的事就要趕來,恰好孟氏就在一邊,聞言也很焦急,雲敖允她帶着雲明珠、雲博宜和雲傳宜一同來。

才剛出府的時候去回老夫人,老夫人差點氣的吐血。雲敖如今放眼朝堂有心思去與一個快進棺材的老嫗鬥法,不自覺噁心她一次。都夠那老婆子病十天半月的,他懶得被沾上,出府的時候態度還比從前都恭敬了些。偏生老夫人不吃他這一套,越發的生氣了。

孟氏下了車,擔憂的問雲敖:“老夫人那邊不會有事吧?”

“不會。”雲敖斬釘截鐵的說完,抱起七歲的雲傳宜大步上山。孟氏則由孫媽媽扶着,後頭是康孫氏帶着雲明珠。曲媽媽跟着雲博宜,幾人遠遠地被落在後頭。

雲傳宜歡喜的摟着雲敖的脖子,稚嫩的童音道:“爹爹,爹爹,奶奶和姐姐來接咱們!”指着前頭。

雲敖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趙姨奶奶穿了身深綠色的交領褙子。神清氣爽的拉着雲想容向自己走來,哪裡有半分病弱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