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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留仙!”

秦伯看着雲台道場上空綻放出紅日光的四個大字,心中一陣激蕩,滿臉毫不遜色的紅光。

在這一刻,他有一種感覺,自家公子不再僅僅是神霄楚氏的公子。這一步踏出,他就走上了一個更大的舞台,真正以仙門公子,以自身的能力,為世人所知名,所傳誦。

當楚留仙他們一行三人至此的時候,雲台道場上籠罩的金光迸射而出,將他們三人一齊籠罩在內,吸入了光罩當中。

楚留仙是今日講法者,秦伯與雙兒是他隨侍,自是不需要驗證身份繳納功德等一系列的麻煩。

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照影碑前,楚留仙清楚地見得密密麻麻無數道明黃色靈光在碑中嬉遊追逐,遠不是書痴孫敬講法時候場面能媲美。

這些明黃靈光就好像是一縷縷氣在攢動,並最終匯聚在楚留仙的胸前,讓人直欲仰天長嘯,不然不足以抒懷。

“開始了!”

楚留仙深吸了一口氣,舉步入內。

雲台道場雖大,前行數十步,還是看到黑壓壓一片不知道多少修士盤坐在蒲團上,等候他的到來。

楚留仙他們三人一現身,頓時引起了候在此處的修士們注意,齊刷刷地回望了過來。

無數道目光聚焦下,漫說是雙兒這樣的小丫頭,便是秦伯這般老於世故見過大場面的,心跳也不由得為之加速,砰然有其聲。

惟獨,楚留仙例外。

他好像就是為了這樣場面而生的,真到了曝露於所有人目光下的時候,楚留仙反而沉靜了下來。

面對眾人或期待,或審視的目光,他微微頷首示意了一下,旋即昂然直入,從眾人身邊穿行直上上首浮台。

洒然自若,如入無人之境。

在他身後秦伯和雙兒給落下了幾步,立馬反應過來,快步地跟了上去。

他們心中敬佩之餘,面露羞愧之色,好像覺得給自家公子丟了臉面一般,連忙抬頭挺胸,目光直視,緊跟在楚留仙的身後不敢稍離離。

當楚留仙他們穿行人群之中,每當經過一部分修士身邊的時候,那些修士都會下意識地站起來,行個半禮,待楚留仙他們經過方才重新坐下。

一路直上浮台皆是如此,無有例外。

楚留仙一邊頷首為禮,一邊在心中感慨:“通天峰不愧為講道經論之聖地,定得好規矩:但凡講法,聽道者當行半師禮,以半師待之。”

這個規矩的確是數千年前,便開始在通天峰稷下學宮中流傳,不過楚留仙不知道的是,這其實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他出入通天峰不過二十餘日,參見過的講法更是只有書痴孫敬那連續十場,並不知道這規矩早已名存實亡,全由心證,再非早年的眾人心悅誠服踐行之。

如孫敬講道十場,就無一人對其行此禮,最後講道完畢若非楚留仙故,怕是也無人會向他行禮。

天下修仙者,立志求長生超脫,出則青冥間遨遊,入着鑽研道法自然,心中豈能沒有傲骨?又豈會隨意服人?

說是人心不古好,說是心氣漸高罷,如此場面的確並不常見。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就……”

莫說是楚留仙,即便是那些起身行禮者在落座後,心中也有幾分茫然,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像在那一剎那被魘住了一般。

誰知是楚留仙身上“公子留仙”光環作用,還是為他形諸於外的氣度所折,亦或是人們的從眾本能……,總之,當楚留仙站在浮台上俯瞰下去,下首處一眾修士如同波浪一般,參差不齊。

有的,早已落座望來;

有的,剛行禮完畢還沒來得及直起身。

正是這般參差錯落,以至於眾人靜坐等候形成的令人窒息壓抑氣氛蕩然無存,站在楚留仙的身後,秦伯與雙兒面露輕鬆之色,感覺無形的壓力不復存在了。

兩人不再為眾人匯聚的精神所攝,立刻忙碌了起來。

雙兒把火樹銀花放在楚留仙的身旁,花樹搖曳,赤色與銀光交相輝映,襯托得楚留仙愈發的面如冠玉,飄然如仙。

秦伯擦拭蒲團,服侍楚留仙坐下,並將不遠處的一套玉磬與玉槌擺放到了自家公子前面,這才恭敬地退下,默默地在後面站定。

“書痴?”

楚留仙的目光在玉磬玉槌上掃過,頓時認出了這是書痴的寶物。目光一掃,他就看到書痴孫敬坐在不遠的地方,正衝著他點頭,顯然這是孫敬的一片好意。

區區一眼掃過,他看到並不僅僅是書痴一人,有一二十熟悉的面孔,那是一起聽書痴說法的通天弟子;有別雪公子陳林,有金玉滿堂烏珊,有那個最喜歡擠眉弄眼的小胖子……

目光再往後移,楚留仙對上了兩道既是鼓勵,又是擔憂的目光,那是五師兄古鋒寒和九師姐林清媗。在他們兩人旁邊,程乾舔着臉湊過去口若懸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套上的近乎。

除了這些熟悉的人外,其餘的上百個陌生面孔,身着各樣服飾,有其他諸峰弟子,也有外來散修;有世家子弟,也有平民出生……各色人等,抱着各自不同想法匯聚於此,等着楚留仙開壇講法。

“那就來吧!”

楚留仙微微一笑,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都不曾激起他心湖半分漣漪,執起了書痴孫敬的玉槌,擊響了玉磬。

聲聲清亮遠遠傳出的同時,楚留仙抬起頭來,隱約能看到在不遠的山巔處,朦朦朧朧,如籠罩着煙霞。

煙雲間,有一座孤高雅緻,有帶着肅然氣氛的龐大建築在若隱若現,既似久遠地存在那裡,又似在很遠的地方倒映了過來,感覺神秘無比。

“稷下學宮嗎?”

楚留仙收回了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感謝諸位來此,留仙獻醜了。”

他一拱手,本來隨着玉磬清音不由自主直起了身子的眾人,注意力愈發地集中了過來。

“在講法之始,留仙要先感謝孫敬師兄。”

楚留仙衝著孫敬一禮,慌得書痴連忙起身還禮,口中接着道:“若非孫敬師兄所傳的三門法術,我也不能將之組合變化,開發出一門全新的遁術。”

“遁術?!”

這兩字楚留仙說得輕描淡寫,落到眾人耳中卻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不知道多少人驚呼出聲。

這個時候,沒有人在意楚留仙是不是真的從孫敬身上得到了啟發,“遁術”二字的吸引力着實是太大了。

天下之大,法門無數,光那通天道藏中所藏不下萬千法,可那又如何?說到底不過是攻、防、幻、變化、遁術等寥寥幾類罷了。

這其中,又以“遁術”為最罕見,最稀有,也最珍貴。

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空有一身通幽、入冥境界的修為,連個遁術傍身都沒有,遇敵追之不上,遇險逃之不離,怎一個凄涼了得?

要不是礙於講法的規矩,不知道多少人要蹦起來問一聲:你此言可真?

“不錯!”

楚留仙點了點頭,伸手一指書痴孫敬道:“孫敬師兄前段時間講法,有三個法術讓留仙受益匪淺,分別是:煙花易冷、後顧無憂、顯聖投影。”

“正是以此三法為本,妙手偶得之,這才有了今日要講法的遁術。”

台下的人愈發無法冷靜了,本來此來太半是帶着看公子留仙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面要玩些什麼的,這下無不是認真了起來。

有的人忍不住出言催促;

有的則出言請求暫停。

出言催促的多是心癢難耐,請求稍等片刻的則大都是親朋眾多,想要容他們呼朋引伴一番。

兩撥人怒目而視,楚留仙的嘴角不為人注意地彎起,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竟是輕易地相信了楚留仙的話,楚留仙說他開發出了遁術,其他人便信之不疑,這便是人的名樹的影兒了。

楚留仙這般公子,沒有人覺得他會信口開河,自敗了名望。

在楚留仙身後,秦伯那叫一個捶胸頓足啊,心中大喊:“遁術,怎麼會是遁術,遁術怎可輕易傳人呢?公子這卻是做得差了。”

奈何事到如今,已不是他一個下人所能阻止的。

察覺到身後秦伯的躁動,楚留仙微微一笑,秦伯所想的他又如何不知呢,只是他另有一番打算,這點用不了多久,秦伯便會明白了。

不管下方眾人抱着何等想法,楚留仙學足了書痴孫敬的方式,從法術的源頭娓娓道來:

“北之極有小光明境,盛產一氣元磁石。”

楚留仙清朗的聲音一傳出來,雲台上頓時落針可聞,不管是抱着何種想法,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聆聽了過來。

“我輩修士,淬鍊一氣元磁石為靈材,遂有成套法器,御之如臂使指。”

眾人聽得仔細,也聽得疑惑,不知道一氣元磁石與遁術有何關係?但此刻自是無人敢打斷,只得耐着性子聽下去。

“諸位可知,一氣元磁石為何可煉製出成套法器來?”

楚留仙問出口的同時,接着便道出了答案:“靈礦經言一氣元磁石,謂之:自相觸擊,相距不休,此言得之矣。”

這是一氣元磁石的特性,在場眾人知道的倒也不少。所謂“自相觸擊”,指的是兩塊淬鍊過的一氣元磁石經過靈力激發,會彼此吸引在一起不需外力;“相距不休”則正相反,二者彼此排斥,加外力也難以讓他們接觸。

想到這裡面原理,有那腦子靈光的頓時面露驚異之色,心想:“莫非這公子留仙所謂的遁術,竟是藉著一氣元磁石‘相距不休’的特性來實現的?”

“只是,到底怎麼實現?”

霎時間,不知道到多少道目光詮釋着“如飢似渴”四個字,着落到了楚留仙的臉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楚留仙環顧全場,悠悠然地說道:“這個法術,我名之為:一氣元磁——破空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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