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就在諾奇諾明白過來諾奇拉的意思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輕微但是無比憎惡的聲音。

諾奇拉心中微動，而諾奇諾已經轉過頭去，然後看見一個被壓倒在斷牆之下的男人。這個男人下半身都被壓倒在斷牆之下，臉上帶着鮮血和泥土的污穢，雙眼帶着仇恨與憎惡，死死的看着諾奇拉和諾奇諾。露出的牙齒狠狠的碾磨，讓他看上去微微猙獰，好像恨不得生啖諾奇拉兩人的血肉一般。

“你說什麼，你受傷了。”諾奇諾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看見受傷的男人，下意識就要去救治他。

咔嚓一聲，在諾奇諾飛近的時候，那個男人出其不意的往前面撲出一截，差點就用那帶着血絲的牙齒咬到了諾奇諾。而就是這樣一用力，這個男人被壓倒在地上的半截身體頓時再次撕裂了一條巨大的傷口。

“咬死你，惡魔，咬死你……。”男人兇狠的掙扎着，拚命伸長了脖子，想要咬到諾奇諾。

諾奇諾完全被這個男人的動作嚇到了，傻傻的站立在地上，看着男人那張沾着鮮血、眼淚、泥土、灰塵，閃動着猙獰的臉龐。男子帶着灼熱的吐息噴到了諾奇諾的身上，只有幾厘米，但是這幾厘米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完全猶如天塹，讓他只能徒勞的張着嘴巴，眼中閃着強烈的不甘。

“你為什麼要咬我？”諾奇諾過了一會之後，才認真的問道。

“惡魔……惡魔，你們就是惡魔，肆意使用強大的力量……惡魔，你們不得好死……我的女兒……小穎……。”這個男人剛開始還在猙獰的詛咒，但是很快就哭了出來，臉上顯得更加的髒亂。

諾奇諾已經順着這個男人的目光看了過去，頓時發現倒塌的牆壁之下，除了壓着這個男人的下半身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小小的人影。女孩的半個腦袋滾落在不遠處，那隻眼睛還沒有合上。而從地上的鮮血和腦漿的濺開的軌跡，可以看見倒塌的牆壁之下壓着這個女孩的身體和另外半個腦袋，現在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堆扁扁的肉醬，深紅色的鮮血正在緩緩的朝着外面流出來。

諾奇諾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咬着嘴唇，完全傻掉了。

諾奇諾是單純了一點，但是看見這一幕，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話，諾奇諾就真的是蠢笨了。這對父女顯然是受到剛才的戰鬥波及，被倒塌的房屋壓倒在地上。諾奇諾抬頭看了過去，被戰鬥波及的地方傾倒了一大片，殘垣斷壁散亂的橫亘，在這些殘骸裡面，似乎傳來無數人的哀嚎。而更遠處，更是一個被貝吉塔的能量彈夷為平地的大坑。

這一切，都是她和諾奇拉造成的么？

諾奇諾單純的心裡，想到這一點之後，完全傻掉了。諾奇諾並不是天生殘忍的人，不如說，諾奇諾非常的單純，好吃、貪睡、好玩……從來沒有想過主動傷害誰。而正是因為這樣，諾奇諾才更加的無法接受，無法接受現在這樣的情況。

諾奇拉看着那個男人……又看了看諾奇諾，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看來如果不解開這個心結的話，諾奇諾將會形成很大的心裡陰影。一道靈愈從諾奇拉的指尖悄無聲息的蔓延出去，落在了男人的身上，維持住他的生機。

然後諾奇拉才來到了諾奇諾的身邊，坐在了一塊小石頭上面。

跌坐在地上的諾奇諾，趴在地上，被斷牆壓住下半身的男人，坐在一塊小石頭上面的諾奇拉，三人現在倒是差不多處於了同一高度。那個男人原本以為自己激怒了兩人，肯定也會被殺掉的，但是等了一會，才發現諾奇拉坐在旁邊的小石頭上，似乎在想着什麼。而諾奇諾依舊陷入了強烈的自責中，迷茫無措。

這個時候，諾奇拉正在思索開如何開口，不給諾奇諾造成心理陰影。

讓諾奇諾成為善良仁義、充滿慈悲、捨己為人的……天使？還是讓諾奇諾成為蔑視生命、血腥殘忍……的惡魔？唔，這樣形容惡魔好像不太正確啊，紅魔館的守護天使和血之惡魔僅僅是一個名字分類而已，其實並沒有多少差別。不過現實世界就是這樣形容惡魔的吧。

一根靈絲從諾奇拉的手上出現，直接將那個小穎的半個腦袋卷了過來。

殘缺的只剩下一大半的臉龐，散亂的頭髮遮掩下，驚恐得依舊沒有合攏的右眼，依舊朝着下面滴落的鮮血和腦漿……這半個腦袋頓時帶給諾奇諾和那個男人強烈無比的衝擊。不管是諾奇諾，還是那個男人，全部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出來，震驚的看着諾奇拉。

“諾奇拉……。”諾奇諾驚訝的說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做什麼，你這個惡魔，我女兒都死了，你還想做什麼？”那個男人看見這一幕，頓時目瞪欲裂的吼道。果然惡魔就是惡魔，就算長得再怎麼可愛，也改變不了惡魔的本質。看見諾奇拉那種無所謂的神情，這個男人更是恨不得在諾奇拉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

諾奇拉雙手變換幾個手印，然後按在了地上，頓時以諾奇拉為中心，整個世界出現了幽暗的重影。這個範圍擴張得不是很大，只有方圓五米，就停止了下來。這驚人的一幕，頓時讓那個男人又吃驚的張大了大嘴。現在他完全不明白這個叫做諾奇拉的小妖精想要做什麼了，想要殺了他也用不着這樣麻煩吧。

諾奇拉突然對着那邊的石頭指了過去。

諾奇諾和那個男人轉頭，才驚愕的發現，一個虛影一般的女孩正在茫然的站立在那個女孩的屍體上面。即使是笨蛋，也可以看出來這個虛影是什麼了。

靈魂！

人類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靈魂是存在的，但是又有另外一部分人認為，靈魂是不存在的。追究其原因，就是從來無法證實靈魂是不是真的存在。

“小穎，小穎……！”那個男人大聲的叫嚷着，但是那個虛影對他的叫聲沒有絲毫的反應。

“不用叫了，就和人類無法證實靈魂是否存在一樣，主物質世界和反面世界是不可能這樣簡單影響到的。我對這方面並不擅長，只能讓你們看見這個女孩的靈魂而已，其他的，我還做不到。

“下面，我們開始說正事吧。”

那個男人再次呼叫了一陣，才不得不相信諾奇拉的話，他的女兒完全無法聽見他的話，而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變成靈魂了之後也可以聽見人類的聲音。不甘心的確認了這個事實之後，那個男人才轉過頭來，和諾奇諾一起看着諾奇拉。這個男人也不算很笨，已經看出來，諾奇諾和諾奇拉雖然外貌相似，但是性格、自主能力……是完全不同的。

“說什麼？”

“就說你剛才的話，將我們叫做惡魔。”諾奇拉平靜的說道。

“你們不就是惡魔嗎，罔顧普通人的性命，害死了多少普通人。”那個男人聞言，頓時又想到了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誰造成的，怨恨的看着諾奇拉。

“不否認喲，雖然並不是我們的直接目的，但是我們的戰鬥確實給普通人帶來了大量的傷亡。不止是你和你女兒，還有這個城市裡面的很多人。”諾奇拉平靜的說道。這種平靜淡然的語氣，讓想要大吵一架，爭論一番的男人居然想不到反駁的詞語。

反駁，怎麼反駁，諾奇拉很簡單就承認了。

“哼！”這個男人最後只能冷哼了一聲。

“那麼，我不認識你，你認識我嗎？”諾奇拉突然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之間是陌生人的關係，不算敵人，但也不是朋友。而且很可惜，我並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聖人，我沒有義務，也沒有那個心情去擔心一個陌生人的生死、特別是我需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的時候。”諾奇拉很冷漠，冷漠到殘酷的說出這番話。

“戰鬥不是兒戲，哪怕佔據絕對的優勢，如果將戰鬥當做戲耍，也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比如自己的生命。我不會在需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的時候，還有那種悲天憫人的心情去擔心其他人的生死。”

“到底，每個人的生命，只有自己才是最在乎的。奢望別人憐憫自己的生命……是一種很懦弱可悲的事。”

“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抱怨我沒有顧忌你的生命，你這種抱怨，其實就是將自己的生命，寄托在我的憐憫上。而我說過了，每個人的生命，只有自己才是最在乎的，別人沒有義務、更沒有責任對你的生命負責。”諾奇拉冷漠的看着男人的雙眼。

“你這是詭辯，你這是推卸責任……是你造成了這麼多人的傷亡。”男人愣了一下，瘋狂的大聲吼道，聲嘶力竭。

“戰鬥只有一方是打不起來的，那麼你為什麼不怪和我戰鬥的人呢？哦對了，在你心裡，他是正義的一方是吧，真是遺憾，即使是正義的一方，也從來沒有想過顧忌到你們呢。而且，這場戰鬥，可不是我挑起的喲，唯一的錯誤，就是你們……太弱小了，無法保護自己的生命。”

“胡說，你胡說……！”

彷彿心中的期望或者說是期待破滅一般，這個男人大聲的嘶吼着，瘋狂的掙扎，那種絕望和失望，深深的刻印進入身體、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