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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百姓們會如此的驚慌失措,自古以來官民之間有着一道深深的鴻溝,官員壓榨百姓、欺凌百姓那是天經地義,儒學文明史就是一部裸的血腥野蠻史,掠奪壓榨史,儒學越是昌盛,社會各階層之間的壁壘就越是森嚴穿越五胡亂華!

海門百姓來源於吳郡部曲、江荊二州與下邳流民,吳郡部曲除了需要當兵作戰,其他方面等同於佃戶,江荊二州原本是王敦的地盤,在王敦的窮兵黷武之下,ri子也是苦不堪言,而下邳流民更是不用多說,劉遐從來就不是個好貨,因此,他們在來到海門之前完全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在來到海門之後,卻驚喜的發現,這裡既沒有壓迫,也沒有欺凌,有的只是輕徭薄賦,與以王羲之、謝尚為首的官員們的務實勤儉作風。他們都明白,能過上如今仿如天堂般的ri子,與王謝二人是密不可分的,每個人的心裡,均是存上了深深的感激。

失去至親雖是令人悲痛yu絕,可作戰並不是謝尚一個人的事,海門的百姓們都清楚這個道理,又怎會責怪這名給他們帶來了富足與安定的年輕人呢?何況王謝二人雖是與民同苦同樂,但他們仍然是官,海門百姓仍然對他們存有着天然的敬畏。無論如何,民都不敢怪官,這不是短短几年就能扭轉過來的,這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習慣使然,必須要通過制度創新與普及教育才能逐漸轉變人們的觀念,顯然,這需要一個長時間的沉澱與積累。

儘管百姓們的勸說聲此起彼伏,可是謝尚卻覺得自已再沒臉把頭抬起來了,他沒法去面對那些失去了親人的百姓們。

從謝尚身上,蔣炎看到了雲峰的影子,當然。只是淡淡的一絲。論起老練、jian滑、狠毒,謝尚是遠遠不如,但是真誠與務實卻是這二人所擁的共同特質。

‘或許,他們才是未來秦國的希望罷?’蔣炎心想得抽空給諸葛顯寫封信,勸他改變門中的教育方式,緊跟上雲峰的步伐,如此才能長保天機門百代不衰。否則,他們這些老傢伙相繼離世之後,縱有諸葛菲撐着門臉,或是門中子弟不爭氣的話,也將會被時代所淘汰。

暗暗嘆了口氣。蔣炎走上前勸道:“謝將軍,你無須內疚,這次兵敗不是你的錯。你快點起來罷。”

謝尚艱難的應道:“尚身為領軍主將,首戰便折損近半將士,實在是心裡有愧啊!”

蔣炎繼續勸道:“憑心而論,韓雍是個不可多得的水軍將才,在他的手上。羯趙水軍的強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或許秦王是個例外。是以才令老夫兼程來援。”說著,搖了搖頭。又苦笑道:“其實,這一戰換了由老夫。或是由秦王親自指揮,恐怕也是逃不脫敗亡的下場,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如人,如今咱們只有化悲憤為力量,壯大自身,他ri再尋韓雍雪恥便是!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一場又算得了什麼?謝將軍快快請起,不可讓百姓們久跪啊!”

聽了這話,謝尚的心裡好受了點,這才勉強站起了身子,蔣炎又問道:“老夫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與百姓們說說,不知是否方便?”

謝尚連忙道:“若沒有秦王與蔣老將軍,又哪來如今的海門?還請蔣老將軍匆要客氣。”

“好!”蔣炎點了點頭,雙手一揮,大聲道:“鄉親們,老夫乃秦國梁州水軍督蔣炎,奉秦王之令來救援海門,不料還是來遲一步,害得諸多將士力戰身亡,說起來,老夫也是有愧啊!”

接着,又話音一轉:“海門水軍草創之初,便面臨強敵,但將士們無人臨陣脫逃,寧可以命換命來減輕海門的壓力,可謂雖死猶榮,即便是謝將軍,也早存有與敵皆亡的決心,老夫趕來的時候就親眼看到,船上眾將正架着謝將軍準備把他送上小船,來給大家通風報信。

這一戰,所有人已儘力而為,最終海門也成功保住了,這不正是陣亡將士們犧牲自已所換來結果嗎?想來他們的英靈於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歇!但是,他們不能白死,這個仇一定要報!只是目前的咱們並不是韓雍的敵手,不過,咱們可以忍,等待時機的到來!

如今秦王正與石虎決戰於長安城下,前一陣子大破石虎,合計殲滅羯賊六萬有餘,並取得了有利地形,可以說,已立於不敗之地,下面如有合適的戰機必能再破石虎,到那時,秦王騰出手來,當會再來海門北上討伐韓雍,徹徹底底的滅掉此賊!現在,請大家都起來吧,逝者雖已逝,但咱們活着的人還得好好活着,得為未來作打算,請父老們都回去吧。”

這話一出,海門諸將皆是現出了驚喜之se,謝尚連忙問道:“秦王大破石虎,此話可是當真?”

蔣炎點點頭道:“千真萬確,若不出所料,秋冬時節應能把石虎趕出關中,順利的話取下他的項上人頭也不是沒可能!”

“尚得趕緊把這消息傳給灌娘姊姊與逸少兄!”謝尚的沮喪之se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振奮,正要喚人往廣陵傳信,卻見百姓中起了一陣sao動!

“將軍,咱們要加入水軍,他ri跟隨秦王去討伐韓雍!”

“將軍,俺兄長死了,俺這個做弟弟的願代他入伍!”

“將軍,咱們要報仇啊!”

一瞬間,百姓仿如打了雞血般群情洶湧,凡是年輕力壯的都表示出了要加入水軍的意願。

“這”謝尚略有些愣神,他還是第一次見着這種場面。

蔣炎微微笑道:“謝將軍,民心可用當為好事一件啊,你快去安撫下百姓罷,呵呵~~看來今晚的接風酒是吃不成嘍,也罷,咱們幾個自行回營隨意弄點吃食便可。”

“這如何使得?”謝尚為難道。

蔣炎擺了擺手:“如何使不得?老夫又不是明ri就走,待忙過這一陣子也不為遲,好了,謝將軍去忙罷,我等自行離去即可,告辭!”說著,向四處拱了拱手,領着梁州將領向著營寨深處走去。

謝尚目送着蔣炎的背影漸行漸遠,臉面上的感激若隱若現,隨後定下心神,與眾人迎向了百姓們。

對於百姓,主要以勸回為主,實在拗不過的,才允諾加入水軍,畢竟鹽田也需要大量的人手,就這樣,一直忙到清晨,才勉強收下了三千人,但這些人還需要訓練觀察,不是所有人都能當水軍的。

接下來的一段ri子,海門悲痛與生機並存,所有人的心裡都卯足了一股勁,戰士們刻苦cao練、熟悉新艦xing能,就連普通百姓也於閑暇時分自發組織起來cao演軍陣。

忙忙碌碌中,又過去了一個月,五月份的關中地區無比酷熱,在雲峰前世,七點半之後的那個天氣預報在個別年份會把西安給報到四十度以上!尋常年份也都是三十度!可以說,西北一帶最炎熱的季節就是五月!

五月十ri,在連續兩天籠罩在長安上空的yin雲趁夜飄散之後,大清早的,太陽就噴she出了灼人的毒火,照在身上,再也不是曖融融的感覺了,而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燥熱。

為了躲避ri頭,雲峰自然把早餐地點移到了一棵大樹下面。

庾文君擦了擦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嘟囔道:“關中怎麼會熱成這個樣子?真是受不了!”

說起來,庾文君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北方夏季的威力,兩年前的這個時候,她在漢中,漢中氣候適宜,冬曖夏涼,去年此時又身處建康,貓在白盪湖邊的小樹林里,習習湖風,令人心曠神怠。

張靈芸搖了搖頭,無奈道:“師妹,這才是第一天,時間久了也許就能適應過來了。或者你看,象咱們這樣,寒暑不侵,再熱都不怕,你如果也能突破的話,那該多好?也不會怕熱了。”

“噢!”這麼一說,當即戳中的庾文君的心頭之痛,這明勁巔峰就像個詛咒一般,始終粘着她不願離開。

庾文君低低應了聲之後,一臉的悻悻之se,拿了塊麥餅老老實實的塞入了嘴裡。

剛剛咀嚼了兩口,猛然間,庾文君面se劇變,“嘔~~!”連忙一個側身,昏天黑地的吐了起來!

“文君,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劉月茹關心的問道。

庾文君擺了擺手,無暇答話,又乾嘔了幾聲,這才擦了擦嘴角,虛弱的問道:“月茹姊姊,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兒?”

“嗯?”眾人不禁抽起了鼻子。

很快的,蘇綺貞秀眉一蹙,不確定道:“是有股味道,隨着風飄過來,有時濃有時淡,好象是死屍腐爛的味道。”接着,就點了點頭,肯定道:“對,就是這種味道,今天天熱,味道一下子出來了,可是,這附近沒有屍體啊,全都清乾淨了啊!”

張靈芸的美目中現出了一絲疑惑,突然轉頭看向了長安城,又用力嗅了嗅鼻子,面se一變:“是從長安傳出來的味道!”

庾文君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怔怔的望着長安,喃喃道:“難道是長安城裡已經有百姓餓死了?肯定就是這樣,將軍,您能幫幫就盡量幫幫他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