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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前世畢竟只是茶藝老師。而不是制茶大家。像綠茶與紅茶、青茶、黑茶這些茶類差別比較大的製作工藝,她還稍能了解;其實便是現在她教黃師傅和李師傅制出來的紅茶,在製作過程中也一定會有很多不足,以至口感不如後世那樣地道。但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製作工藝的細微之處,還得黃李二人慢慢完善和改進。至於各地的名綠茶,它們之間那細微的製作區別,她則有些還知道一點,有的卻完全沒有研究。不過,畢竟她是穿越人,現代十大名茶的產地,她還是知道的。這些茶在這大明朝,有些還如明珠蒙塵,未被人發現;有的雖已問世,卻是“養在深閨人未識”。

所以前一陣在岳陽時,她覺得陸寶成算是一個比較適合的合作夥伴,便與陸寶成談了她的創業計劃,希望能跟他一起合作開發。而陸寶成的父親從三才杯和歸園茶居的成功,便看出了劉青似乎是一個寶藏,告誡陸寶成一定要好好跟她相處,如果能獲得與之合作的機會。那便是陸家的幸運。

因此劉青和陸寶成在歸園一談之下,頓時一拍即合,劉青便讓陸寶成雇了一批制茶好手,去製作黃山毛峰和屯溪綠茶,她知道的一些製作手法都寫在了紙上,其他的就讓那些師傅們自己去琢磨了;而她自己則來了祁門。原計劃在祁門制完紅茶後,她便去猴坑查探一下太平猴魁的茶樹,如果有可能,她想把太平猴魁創製出來。這種茶上輩子她比較感興趣,曾專程去看過人家的製作工序,想來或許能鼓搗成功。

一旦產生了離開的念頭,劉青便一刻都不想在此呆下去了。她當即叫喚兒:“你去茶園通知一下林掌柜,讓他來一趟。”喚兒應聲而去。

劉青剛坐下沏了兩泡茶,林掌柜便進來了,抹着汗問:“劉公子,有何吩咐?丹公子怎麼這麼急就走了?”

“不用管他!明天一早我就去猴坑。你派人去鳧峰找兩個制茶師傅,讓他們帶幾個學徒一起,跟我在……嗯,在湯口匯合。”

“公子這幾天累着了,不休息休息?”林掌柜有些詫異,原計劃是五天後再去猴坑。

“不了,早去早打算。”

“那好,明天小人跟公子一起去猴坑。”

“這裡不用你管嗎?”劉青倒有些詫異。

“這裡黃師傅和李師傅都是可靠的人,明天再從屯溪調派一個管事過來即可。因小人做事老成些,來時少爺曾囑咐過小人要跟着公子,免得公子除了制茶還要操心管理上的瑣事。”林掌柜笑道。東家有命,他自不敢不從。雖然這裡的紅茶還有很多事要忙。但新品種茶的製作卻是重中之重,陸家老東家和少東家曾一再強調要尊重劉公子的意見。而且林掌柜私下也清楚,劉公子跟陸家在新茶利潤這一塊可是五五分成,這俊秀和氣的公子可是他名符其實的東家,再加上那個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丹公子跟劉公子的深情厚誼,這劉公子的命令,絕對是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也不願往西啊!劉公子既說要去東邊,那東邊就一定比西邊好,這是絕對的!不過,丹公子有什麼事這麼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呢?不過想想丹公子那冷傲的樣子,林掌柜打了個冷戰——好像人家要走也沒必要跟他一個小小掌柜打招呼哈!

“那行。猴坑離這裡也不過百多公里的路程,一天半盡夠了,明日午時三刻吃過飯後起啟。”

“多謝東家體恤下情。”林掌柜是真心感激。如此安排,今天下午、明日上午還有兩個半天時間可安排、交接,他這裡也就不用手忙腳亂了。

劉青吃過午飯,拿着書看了半天,竟一個字看不進去。忽然想起朱權掛在她脖子上的玉佩,忙摘下來端詳。只見這是一塊紫色玉佩,如她拇指般長寬。晶瑩通透,上面雕着一條盤龍,龍身上綴有雲朵,大大小小共十七朵。

“龍十七子”!劉青嘲諷的笑了笑。其實朱權的身份,她原本就猜到不凡的,不是嗎?她此刻的惆悵失落,是為哪般?劉青挑挑眉,收拾好心情,把紫龍玉裝到一個錦盒上,放進芥子空間的一角落裡,就像把自己這次還未萌動就已夭折的感情埋葬好,準備永不拿出。

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劉青還是跑到茶園去幫忙,混過了兩個半天。

那天午飯過後,劉青騎馬,林掌柜與喚兒乘車,一齊往湯口而去。本來劉青不想帶喚兒,林掌柜說,劉青雖不用人伺候,好歹可有一個跑腳的人,劉青聽罷也就不再堅持。

到了湯口,已有五人在那裡等候了。兩位制茶師傅一個姓張,一個姓秦,是林掌柜特意備下的準備製作太平猴魁的師傅。因同是綠茶,他們前一陣便在鳧峰幫忙制屯綠。鳧峰這地方“地臨峭壁,灘環深溪,壁生雲海,溪連霧天”,後世這裡出產的綠茶特稱為鳧峰炒青。簡稱“鳧綠”,為屯溪綠茶的極品,比一般屯綠更為香高、味濃、耐沖泡、不澀嘴。現在這裡便成了劉青為陸寶成特指的一個制茶點。

一行八人的行程也不太緊,正常速度下,於第二天上午八九點鐘便到了太平湖。在那裡吃過早飯,把馬和車寄托在農家,他們又雇了一條小船,前往三合村。小船在山彎溝壑的湖水裡穿行,直到黃昏時分,雲霧氤氳的三合村才出現在劉青他們眼前。

三合村並不大,只有十幾戶人家。因交通不便,村裡物質匱乏,每家實在沒有多餘的被子,當晚的住宿安排便出了問題。林掌柜敬重劉青,所以原來無論怎麼困難,都能想辦法給劉青單獨安排一個床位,哪怕是他和其他七人,三四個人合擠一鋪床。劉青身份特殊,自是求之不得,雖然不好意思,卻也不會拒絕。

但現在在這三合村,全村找完了,也只勻出了三個鋪位。有一個鋪位還是跟人合住的。在這寒意襲人的初春,不蓋被子肯定是不行的,因此林掌柜極為為難,對劉青道:“今天晚上只能委曲公子跟小人、喚兒一鋪床睡了。”

劉青芥子里其實三四床被子都有,卻苦於沒法拿出來;而要讓她跟兩個大男人同睡一鋪床、同蓋一張被子,打死她都不幹。不過看林掌柜那為難的樣子,她便姑且敷衍道:“無礙,無礙。”打定主意晚上自己想辦法。

到了晚上吃過飯,大家趕了一天路,俱都累了,在劉青她們住的這家堂屋裡圍着火煻聊了一會兒天。便回到自己的住處睡下了。主人陪着劉青三人坐了一會兒,也撐不住,在劉青的催促下告了聲罪,也睡去了。而林掌柜和喚兒見劉青沒有動靜,便一直硬撐着不敢去睡。劉青笑道:“你倆先去睡,別管我。我平時晚上喜歡看書,習慣晚睡。現在這麼早,我都睡不着。你們先睡,我困了自己會去。”

“那怎麼行?”林掌柜笑道。

“真的,我不是跟你們講客氣話。明天還要爬山呢,林掌柜你今晚不休息好,明天爬山可就受不住,快去吧!喚兒也去。”見喚兒搖着頭還要堅持,劉青把臉一板,“怎麼?丹公子走了,我就叫不動你了?”

這話把個老實的喚兒唬了一跳,差點就跪了下去。林掌柜上了點年紀,平時也養尊處優的,這幾天確實累壞了,此時看劉青說得嚴重,也不再堅持,對喚兒道:“公子叫咱睡,是體恤咱們,可別拂了公子的這番好意。”對劉青作了個揖道,“那小人和喚兒就睡去了。”

“嗯,去吧。”

見林掌柜和喚兒進房去了,劉青找了張舒服一點的竹椅,練了一會兒功,便這麼坐着睡了一夜。她功夫練了這麼多年,因此這樣啥也不蓋地坐着睡一夜,倒也沒啥不舒服。第二天林掌柜起床,看到在院子外面踱步的劉青,還以為她又像往常一樣起那麼早呢,倒沒發現任何異樣。

第二天一行八人在一個當地人的帶領下,在叢林蔽天的山樑艱苦跋涉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猴坑。林掌柜在這爬山中倒是吃了些苦頭,看到猴坑的時候。他硬撐着的那口氣一松,差點癱倒在了地上。看着走在前邊輕鬆自如得如同後院散步的劉青,他真是感慨萬分,也佩服萬分。

這猴坑並沒有像歷口那樣現成的茶園,他們找了兩戶乾淨的農家確定好住處。一吃過午飯,劉青覺得反正沒事,便與兩位師傅到山上尋找太平猴魁特有的樹種——柿大茶。這柿大茶是黃山獨有的茶樹品種,葉片像柿子樹葉那樣大,故有此名。劉青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這種茶樹,教會兩位師傅制太平猴魁,然後讓林掌柜發動猴坑人種植此茶。猴魁茶離不開這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這茶種到別處味就不對了。南橘北枳的典故眾人皆知啊!

幸好山上野柿大茶不少,這六百里山高聳雲天,四壁陡峭無人能越,飛鳥銜來茶籽撒播在石縫之中,逐漸繁衍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