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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八節,胡太太收到了永熹侯府的臘八粥,就親自帶着女兒回送了些,並給老夫人和侯爺夫人磕頭。

老夫人和夫人都在永熹侯的下榻處,胡太太不方便過去,就交給了永熹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憶秋。

憶秋請了胡太太和胡婕坐,自己進去稟告了一聲。

永熹侯纏綿病榻已經半個月,這件事胡太太和胡婕早已知曉,是胡澤逾告訴她們的。

她們就安靜坐在梢間里等着。

片刻,永熹侯夫人身邊的楊媽媽出來了。

她笑眯眯的,給胡太太請安。

“夫人說了,辛苦太太和婕兒小姐走一趟。侯爺跟前還在服藥,夫人要伺候,不便出來,讓奴婢陪陪……”楊媽媽雖然笑着,眼底有幾分遮掩不住的愁容。

胡太太就忙問:“聽我家老爺說,侯爺微染小疾,如何已經大安了吧?”

楊媽媽就斂了笑容,深深嘆了口氣:“尚未大安。原是侯爺高興,在外頭吃酒,不知道吃傷了什麼,回來夜裡起了兩次。侯爺自己去太醫院煎了葯喝,夫人就沒怎麼過問。哪裡知道,而後竟總不好,一日如廁七八回,夜裡也要折騰三五回。到了前日,已經不能下床了,跟部里告了假……”

胡太太錯愕。

胡婕心裡也頓了頓。

永熹侯府待她們,親熱卻不親昵,總是帶着幾分疏離。

胡太太和胡婕心裡都明白,在永熹侯老夫人眼裡。她們跟下人差不多。

楊媽媽是永熹侯夫人的陪房,又是這侯府內院的總管事,比侯爺夫人還有精明勢力幾分,怎麼今日這樣掏心掏肺,和胡太太母女說起侯爺的疾病?

有點反常啊。

像永熹侯這種下泄症,形狀應該不好看。

胡澤逾也是從永熹侯府的清客口中知道的。

楊媽媽為什麼告訴胡氏母女?

胡婕眼睛心思轉得很快。

胡太太卻不太明白。

她不知該接什麼話了。

“聽聞太醫院的太醫,有些不濟。”胡婕搶在母親前頭開口,對楊媽媽道,“侯爺怎麼不請個京里的名醫另外瞧瞧?”

“請了。”楊媽媽眼底閃過幾抹欣賞,對胡婕道。“請了位高神醫。喝了兩劑葯。仍是不中用的。聽說這位高神醫,當初也是給寧侯爺看過病的。雖然醫術高,卻也有走眼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胡婕就知道自己所猜**不離十了。

胡太太也明白過來。

楊媽媽反常說了這麼多話。胡太太心裡早已起疑。而此刻又說到了寧侯爺。

宜延侯寧萼的事。關聯到顧瑾之。

而胡太太又自稱和顧家那一房交好。

這是想說顧瑾之呢?

“寧侯爺那事,我們也聽聞了,的確駭人。”胡太太笑了笑。“當初顧小姐給他警言,他還到處說顧小姐荒唐,為了高攀手頓用盡,而後果然就癱了,現在還瘸着一條腿。京里說起來,個個心慌,如今都恨不能把大夫當神仙供着……”

胡婕在一旁幫腔道:“其他大夫也未必,顧小姐卻是要當神仙供着的。娘,您還記得我的病嗎?”

楊媽媽見她們母女上道,心裡也高興。

她就接了話問:“婕兒小姐什麼事?您也生病過?”

“可不是?”胡婕道,“當初是在宴會上,顧小姐說我體內有熱毒,應該認真吃幾副葯。那時候剛剛秋冬至春,又不是夏至秋的,哪裡來的熱毒?我們都當她胡言亂語,不以為意。後來,我果就病了,延陵府的大夫說是必死之證,還是我爹爹求了顧小姐治好的……”

楊媽媽聽到這裡,心裡贊訝。

原來那位顧小姐,在延陵府的時候,就本事過人?

“的確如此。”胡太太接口,“當時她根本沒號脈,只看了幾眼婕兒的氣色,就說了她體內有毒。我從前也沒見過這種神醫,哪裡肯信?後來婕兒臉都腫了,喉嚨封了,滴水不進,藥用不得,只差就死了過去。顧小姐用自家秘制的顧氏六神丸,擱在婕兒的喉嚨處,慢慢化葯生津,沁入喉嚨…….婕兒吃了葯,一天就好了,腫就消了。真是生死一線,如今想起了,我都膽戰心驚。”

楊媽媽就聽住了。

她知道顧瑾之有點本事,京里都傳遍了。

太后的惡疾也是顧瑾之治好的。

可傳言有幾分真實?楊媽媽心裡不太相信。

如今再聽胡太太和胡婕一說,她才徹底信了。

“顧小姐竟有這種手段?”楊媽媽驚訝問道,“原來她在延陵府就聞名?”

“不止聞名……”胡太太說起顧瑾之,話就止不住,又把自己家老爺政績顯赫的事,說了一遍,“……要不是顧小姐,天花哪裡能控制得如此好?延陵府那邊的十里八鄉,都給她建了生祠,塑了金身。誰有小疾,不用吃藥,拜拜就好了……”

這個時代的人很信神鬼。

楊媽媽聽到這裡,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原先的目的都忘了。

她怔怔聽着,半晌才回神。

“咱們在京里,只知道顧小姐醫術好,竟不知她還是個活菩薩!”楊媽媽感嘆道,也想起了自己和胡太太說話之前的用意,把話題轉了回來,“我家侯爺這病,不知道是否有幸讓顧小姐瞧瞧……”

胡太太正想找件事,在永熹侯老夫人面前立功。

她立馬出主意,道:“去請一請。一請就來。顧小姐宅心仁厚,心地最是慈悲。當初婕兒生病,我還說了些不中聽的話,而後我家老爺去請,她也來了。她就是活菩薩下世……”

楊媽媽聽了,連忙笑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在京里也是有身份地位的,正經太醫不請,去請廬陽王的准妃娘娘,說出去輕狂。萬一請不來,侯爺臉上更過不去的。”

胡婕心裡冷笑。

就知道是這個意思。

胡太太還不知情,她急急道:“怎麼請不來呢?隨便派個人去,一準請來。”

胡婕聽了,阻攔不及,心裡大急,心想娘親,您說話之前就不能過過心嗎?說的這樣急躁做什麼?

果然,楊媽媽立馬抓住了胡太太的話音,笑着道:“既如此,您和顧小姐一家人交情不同尋常。您替我們請請,只當是私情。既不看輕廬陽王准妃,當她是醫人;也能成全顧小姐的仁心……”

胡太太不覺得醫人有什麼不妥。

可永熹侯府卻覺得醫人是低賤的,至少和他們侯府相比,是不入流的。

顧瑾之倘若是個掛牌行醫的大夫,派了小廝去請,也是無礙的。

偏偏她不是,她只是個醫術名聲在外的深閨小姐。

這樣的身份,派了小廝去請,又看低了顧瑾之,她將來是廬陽王妃,太后的兒媳婦呢。

胡家不敢公然藐視她。

可胡夫人自己去請,又降低了永熹侯府的地位。

堂堂一品誥命夫人,親自去請個醫人,傳出去也是笑話。

胡家這等門第,哪裡能自輕自賤?

胡夫人見永熹侯的下泄總是不好,人都拉得脫了形,就想去請名聲最盛的顧瑾之。

可胡老夫人說:“怎麼請?你派管家婆子去請,傳了出去,你如此輕視廬陽王准妃,太后能高興?

你親自去請,也太抬高了顧家。那從鄉下地方、初入京師的人家,又新受寵,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是人上人。你越是捧她們,她們就越輕狂,以後把咱們這些正經的勛戚貴胤也不放在眼裡了。”

胡夫人左右為難,楊媽媽給她出主意,讓胡澤逾的妻子江氏出面。

這樣,既不算輕視准妃,也不降了胡家的身份。

胡夫人深以為妥,才叫人送了些臘八粥去給胡太太。

果然,胡太太就帶着女兒來了。

胡夫人自己不好跟胡太太說這些話,只得讓楊媽媽出面。

楊媽媽跟胡太太江氏和胡婕說了半天的話,終於把永熹侯府的目的說了出來。

“好……好啊。”胡太太沒想到,楊媽媽會讓她去。

她剛剛把話說的那麼滿,現在也不好自己打嘴。

楊媽媽就是代替永熹侯夫人說話,胡太太更是不敢拒絕。

可她去請?

這……

她覺得不太好。

顧瑾之將來要嫁給廬陽王的,胡太太是個什麼人物,能調動顧瑾之?

“媽媽,您何不跟我一起走一趟?”胡太太想了想,又道,“我到底是個外人……”

楊媽媽臉微冷,道:“您怎麼是外人呢?您家老爺和咱們家侯爺,不是堂兄弟?我們夫人可是當您是正經的妯娌,您說得這樣,我們夫人倒要寒心了……”

明知是假話,胡太太還是要連忙受寵若驚道:“該死該死!我這張嘴,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盡說些不中聽的!”

楊媽媽這才笑起來:“您替我們走一趟,夫人自是感激您。我一個下人使喚的,出面不方便,也太輕待了神醫。”

胡太太這才知道,自己落了套。

她臉色難看,帶着胡婕從永熹侯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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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enya2013 、熱戀^^ 、熱戀^^ 、旻寶媽 、 、sudaez、樂煩 的打賞。特別感謝樂煩 的和氏璧,么么眾親!!!未完待續。。/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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