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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觀位於城西。

顧家的馬車,一共七八輛,主子並隨行的下人,浩浩蕩蕩出了城。

廬陽王不要坐車,他非要騎馬:“小七,我很久沒有騎馬了……”

說得可憐巴巴的。

顧延臻怕他摔了,自然不肯。

他就要哭出來。

一直跟着廬陽王、也住在顧宅的兩位護衛說:“王爺六歲馴烈馬,騎馬射箭皆不輸大將。”

六歲馴烈馬什麼的,有待考證,騎馬卻是真的會吧。

顧瑾之就對父親道:“爹爹,叫人牽了馬給他吧。”

顧延臻見兩位護衛和顧瑾之都如此說,便讓人牽了匹乖順的馬來。

廬陽王翻身上馬,動作流利快捷,果然是會騎馬的。

他俯身,沖顧瑾之笑,笑容里融浸了陽光,暖暖的。

“好好騎,別太快。”顧瑾之拉着馬鐙,叮囑他。

“哦。”他乖巧點頭。

於是一路上,廬陽王的馬,都緊隨顧瑾之和煊哥兒坐的馬車。

煊哥兒撩起車帘子向外瞧,就看到了廬陽王,他羨慕不已。

廬陽王就回報一個大大的笑。

一路官道兩旁,楊柳依依,長枝短條隨風款擺,盡得風流。

車窗外,廬陽王一路不緊不慢,從不離開顧瑾之的視線。

她鬼使神差想到了那首同心歌:“妾乘油碧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這個念頭一起,顧瑾之連忙坐正了身子,自己竟覺得好笑起來。

廬陽王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她無力扶額,自己先笑了。

煊哥兒問她:“七姐,你笑什麼?”

顧瑾之搖搖頭,把煊哥兒摟在懷裡。

廬陽王透過車窗看他們。顧瑾之摟着煊哥兒,讓他甚是羨慕嫉妒,他撇着嘴,有點後悔自己要騎馬了。

半個時辰的路程。就到了白雲觀。

今日正好是逢會。觀門外兩里地之內,城裡的商家早早趕來,搭起了涼棚,圍着白雲觀連綿起市。吆喝不斷。

煊哥兒恨不能把頭從馬車窗伸出去。

顧瑾之摟住了他。放下了車簾。

很快。馬車就進了觀。

有兩個年長的道士親自到門口迎接。

馬車從偏門進了道觀,一家人才下了車馬。

顧瑾之牽着煊哥兒,廬陽王從馬車跳下來。比顧延臻還要熟練,絲毫不用人扶。他連忙擠到了顧瑾之身邊,生怕顧瑾之被旁人搶去了。

顧瑾之笑,拿了帕子替臉,擦去風塵。

廬陽王甜甜笑着。

顧延臻覺得他們有失禮儀,太過於親昵。不過,廬陽王年紀小,顧瑾之又長得稚嫩,旁人看着,只覺得是兩個孩子。

顧延臻就什麼也沒說,撇過臉去。

老爺子也下了馬車。

大夫人和大奶奶要去服侍,老爺子擺擺手。

他道:“我在這裡還有認識的道友。你們先去吧,我知道下榻廂房,說完話自然找你們。”

然後帶着畫琴,輕車熟路往道觀里走。

大家都不敢跟着。

顧延臻就先領了眾人,去準備好的廂房。

因為他是顧延韜閣老的弟弟,道觀的主持又是御封的真人,很給顧家面子。顧延臻要到的廂房,乃是個乾淨又精緻的院落,緊挨着白雲觀的雲集園。

大家各自佔了廂房,洗漱一番。

廬陽王單獨一間。

煊哥兒和琇哥兒一間。

顧瑾之和母親宋盼兒一間。

其他眾人各自分了。

二房的四姑娘和六姑娘也是同一間。屋子裡熏了檀香,炕上被褥乾淨,陳設簡單卻素雅大方。

“這裡真好,比家裡還好。”四姑娘突然說。

清凈,耳邊沒有母親和五妹的聒噪,是難得的好地方。

六姑娘笑她:“四姐這話有禪意,莫不是也要做個道姑?只是,可憐我那未來的姐夫,眼巴巴等着新娘子過門,卻……”

話未說完,四姑娘撲了上來,姊妹倆鬧成一團。

大奶奶就在簾外說:“四妹、六妹,你們好了嗎?我們要去逛逛了,你們可別耽誤。”

姊妹倆這才讓丫鬟打水來,梳洗一番。

女人們到處逛,顧延臻又不好總陪着,他先出去了。

剩下的這群人里,大夫人領頭,大奶奶稍尾,也出了廂房。

現在的白雲觀,和顧瑾之前世看過的不同。

前世的白雲觀,乃是清朝重修的;如今的,則是元朝翻修的。

白雲觀里,主供着老子的漢白玉像。

大夫人領着大家,先去拜了老子,然後又去拜了護法王、財神、玉皇大帝、藥王。

一行下來,宋盼兒累得不行。

剩下的,邱祖、八仙、呂祖、元君,她是拜不動了。

顧瑾之自然留下來照顧母親。

大夫人領着眾人往前。

廬陽王很感興趣,他想去,又捨不得顧瑾之。

顧瑾之就對他道:“你領着煊哥兒和琇哥兒去,可好?”

廬陽王重重點頭,連聲說好。

他就牽着煊哥兒和琇哥兒,跟着大夫人繼續逛。

煊哥兒經常被顧瑾之牽着,他習以為常。琇哥兒卻感覺很彆扭,想甩開廬陽王的手。

廬陽王又把他的手抓回來,對他道:“小七讓我牽着你!”

緊緊抓着,就是不放。

琇哥兒的另一手,拳頭緊緊握了,抿着唇不說話,很不高興。

二房的兩位姊妹在後頭看着,笑着不行。

“他好聽七妹的話。”四姑娘對六姑娘道。

六姑娘點點頭。心裡有些羨慕,將來她的夫君,也這樣聽話就好了。

這一路下來,她也不覺得廬陽王傻,只是有些愚性,把顧瑾之的話奉若聖旨。正常人,誰這樣不知變通呢?

四姑娘心裡頗為不屑,六姑娘卻很鍾情這種聽話的男子。

六姑娘心裡預想的丈夫,不就是這種百依百順的嗎?

居然讓七妹先找到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一個這樣的在等着她?

她心情有點複雜。

好似小時候,自己看大伯母給大堂姐做了紅石榴裙。羨慕不已。等她們也能做石榴裙的時候。母親卻只給五姐做兩條,絲毫不理會她和四姐的哭鬧。

自己盼望已久的東西,成了別人的……

這種感覺,六姑娘常經歷。心裡卻依舊不是滋味。

她倒不是看上了廬陽王。只是自己的理想在旁人身上實現。不平衡的感覺充盈了心田。

接下來,她顯得興緻乏乏。

白雲觀知道今日顧家是女眷來,就關閉了平常香火。只接待了其他幾家官家女眷。

大夫人遇到好幾撥認識的人。

參拜完畢,煊哥兒閑不住,想出去逛廟會。

宋盼兒答應他們的,就是今日出來逛廟會。

大夫人只得叫小廝們全部跟着,一路上妥帖照顧。

四姑娘也想去,大夫人不同意:“人多雜亂,你一個姑娘家,有什麼可逛的?”

六姑娘就笑。

姊妹倆只得寸步不離跟着大伯母。

顧瑾之陪着宋盼兒,去了邱祖殿問卦。

看卦的道士,大約五十來歲。

他目光在宋盼兒臉上滑了一下,就緊緊盯着顧瑾之。

顧瑾之任由他打量。

宋盼兒卻重咳。

“貧道失禮!”那道士忙回神,給宋盼兒賠罪,然後又不甘心,看了眼顧瑾之,才對宋盼兒道,“太太,您身邊這位姑娘,是個千金小姐吧?”

廢話嘛,顧瑾之的打扮也不像丫鬟啊。

宋盼兒點點頭。

她問那道士:“給我肚子里的孩子算一卦……”

那道士卻依舊看顧瑾之,目光灼灼。

顧瑾之笑着問他:“是不是想說,我將來貴不可言,甚至母儀天下?”

她前世的時候,有個道士也這樣對她父母說,把他們笑得要死。

那時候,母儀天下這個詞就沒了具體的定義。

難道做總書記的夫人,算母儀天下嗎?

直到顧瑾之死,朱仲鈞也沒有做到總書記的。

宋盼兒愕然,輕輕掐了女兒一下。

這種話,她也敢開玩笑?要是被外人聽去,告她大逆不道的。

那道士卻大變了臉:“小姐,天機不可泄露啊!”然後又道,“小姐只當是戲言?殊不知,今日就是小姐時運的開端。”

今日……

顧瑾之笑。

她雖然是穿越者,卻總不太相信神仙道士。這是個詭辯論。

特別是一見面就對對方將來如何富貴的,這種段子戲文里甚至歷史上太多了。後人不會相信是真的,只認為是史官杜撰。

這種橋段都爛大街了,着實令人發笑。

“道長,此話怎講?”宋盼兒居然問。

她是很相信道士的。

顧瑾之就拉她走。這老道太會胡咧咧了。

“娘,這種騙錢的戲碼,您也當真?”顧瑾之道,“他看到稍微有點財勢,就說姑娘將來貴不可言,什麼母儀天下啊,不過是誑錢!這種話,說出去大逆不道,誰聽了,都悄悄藏在心裡,還使勁給錢。殊不知,他靠這手段,騙了多少錢呢。”

宋盼兒一聽,顧瑾之說的很對呢。

“這臭道士!”她不高興,“白雲觀乃是天下第一觀,居然還有這種無恥道人。我要跟他們真人說道去。”

母女倆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跟來的芍藥卻急匆匆跑來,禮也顧不上行了,急聲道:“三夫人,七小姐,可不得了!王爺從山石上摔了下去,磕頭了頭,人就醒不來了……”

宋盼兒大驚,不顧自己挺着大肚子,闊步往廂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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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熱戀^^、13587211515 、火鳳老五 、慧慧—姐姐 、lj85206053 、堯要 、ansons 、jojo8129 的打賞。未完待續。。/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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