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三天過去了。 這天，常鳴仍然在黑暗的礦洞里，跟着那些機關傀儡們一起幹活。 無形中，那些傀儡都開始唯他馬首是瞻。原因很簡單，常鳴經常會告訴他們哪裡有金流蜜存在。有了他，這幾天他們都按時完成了任務，沒一個傀儡會遭到鞭打。 這天一早，丁大就派巡查使來叫醒了他們，尖銳的蟲鳴聲在洞穴里顯得極為刺耳。 是的，傀儡們並沒有固定的住處，他們都是隨意往洞穴里一躺，就算休息了。他們現在的身體不需要進食，但是精神需要一定時間來恢復。在丁大看來，四小時已經綽綽有餘了。 傀儡們爬了起來，拿起礦鎬就準備開始幹活，常鳴睜開眼睛，叫住了他們。 他拿出一個機關，遞給當初最早跟他溝通的那個傀儡，比了比自己的喉嚨說：“戴上去試試。” 那是一個像項圈一樣的機關，上面有個搭扣，輕輕一搭就可以套在脖子上。傀儡們的脖子非常粗短，戴上項圈後，喉嚨部位就多了一個突起。 常鳴示意他：“說句話試試。” “這……是……什……么……？”這個機關神傀儡像日常一樣開口說話，以前他只能發出卡卡卡的僵硬聲音，像是石頭沉悶地撞擊一樣，這一次，撞擊聲卻轉化成了語言，從項圈的突起部位發了出來！ 他一愣，迅速閉上嘴，過了一會兒，又試探着說出第二句話：“用……這個……我就能……說話了？” 他的話很快變得流利起來。甚至還帶上了語氣。 常鳴笑了起來，點頭說：“是的，這個機關能把你喉嚨的振動轉化成語言，戴上它，你就能正常說話了。” 他研究之後發現。機關傀儡只能發出簡單的聲音，是因為在製作的時候就沒精心設計他們的喉嚨。那個部位的結構太簡單，沒辦法發出更精細的聲音。他設計的機關能夠捕捉更微妙的震動，把原本不能出聲的震動轉化成語音。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藉助金屬板，能直接跟他們溝通了。 機關傀儡又試探着說了幾句。最後簡短地笑了一聲：“哈，哈哈，真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還能像這樣，說話。” 常鳴說：“多試下，會越來越流利的。” 他又拿出幾個項圈，分發給其餘幾個機關傀儡。傀儡們迫不及待地戴上，機關正常生效，他們重新擁有了語言能力。一時間，僵硬的笑聲響徹在洞穴里，如果不是他們早已失去了這方面的能力的話。說不定就要喜極而泣了。 常鳴微微一笑，說：“你們先安靜下來聽我說。” 他原本靠着金流蜜，就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聲望。現在這個擬聲項圈一出。在機關神傀儡們的心目中地位越發高了。不身處這樣的環境難以想像，能夠說話，能夠恢復一丁點以前的樣子，對這些只剩靈魂、飽受囚禁的機關神來說意味着什麼。現在的他們，不管常鳴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是願意的。 常鳴一句話。就讓機關神傀儡們寂然無聲，他們全神貫注地等着常鳴發話。 常鳴說：“據我推算。今天之內，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 “什麼？”“離開這裡？” 機關神傀儡們意外地發出一些聲音。很快又安靜了下去。 常鳴笑着向他們點點頭，說：“是的，我想問你們一句，你們願意一直這樣下去嗎？願意呆在這樣的礦洞里，直至有一天可能到來的消亡嗎？” “當然不願意！”最先那個機關神傀儡果斷地代表大家發話，“你說吧，讓我們做什麼，我們萬死不辭！” 常鳴點點他的額頭：“如果我能取消共鳴水晶的控制，你們願意跟着我一起反抗蟲人嗎？當然，這個很危險，很有可能……” 他還沒說完，傀儡們已經激動起來：“你，你能幫我們擺脫控制？” “我們願意，當然願意！” 最先那個傀儡制止了大家，對常鳴說：“如果不是因為共鳴水晶，我們早就想死了。”恢復說話能力之後，他的思維能力似乎也在逐漸恢復，說得越來越流利，“與其要在這樣的地穴里，豬狗不如地過完一輩子，我們還不如去死，這已經是我們想過的最好的結局了。既然一樣要死，我們不如干他娘的！” 他說話的口氣不像一個機關神，反倒跟丁大的口氣有點類似了。顯然，在這黑暗的空間里，他們只能聽見一個人的聲音，漸漸的也就受到了他的影響。 他說：“常大人，你說吧，不管你要我們幹什麼，我們萬死不辭！” 這是他們第二次說這句話，越發顯出了堅定的決心。常鳴凝視着他們，點了點頭，說：“有些事情我之前沒跟你們說。現在外面的局勢，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趁着下一波蟲人巡查使到來之前，他小聲把當前神域的情況，神域跟人類的同盟，以及他到這裡來的原因全部跟他們講了一遍。 傀儡們全神貫注地聽着，不可思議地說：“你是說，現在神域大部分都已經淪陷了？” 常鳴點頭：“是的，之前我們以為，被黑蝕霧侵蝕的機關神就是死了，沒想到你們的靈魂還存在在這裡。既然人類跟機關神是同盟，那你們也是我的盟友。我想把你們全部解救出去，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從後方試着消滅這些蟲人，減輕前線的壓力。” 傀儡們毫不猶豫地說：“當然，為了神域，我們義不容辭！” 常鳴微微一笑，剛要說話，腳步聲響起，巡查使再次到達。傀儡們立刻回到石壁旁邊，裝模作樣地工作着。不過這時他們的心情跟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一個個異樣激動，敲擊的聲音也有些零亂。 巡查使疑惑地掃了他們幾眼，沒發現什麼異樣，又列着隊伍離開了。 巡查使離開，他們又聚集到了一起。常鳴眉頭一動，好像聽到了什麼一樣。他的語速加快，匆忙地說：“接下來我們的情況會有一些變化，我可能要跟你們分開。你們不要擔心，照着我說的話去做。” 他快速交待了幾句，遞給他們一個盒子。話剛說完，腳步聲再次響起。 巡查使每隔半小時過來一次，但這一回，離他們上次經過還不到五分鐘。 機關神傀儡們有些擔心，常鳴卻心領神會般微笑起來，向他們使了個眼色。傀儡們知道這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立刻鬆了口氣。 丁大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是是是，就在這裡了，大人請這邊請！” 片刻後，一陣香風襲來，兩個身材窈窕的女性蟲人進到礦洞里，冰冷地問道：“誰是常鳴？” 常鳴向前站了一步：“我就是。” 這兩個女性蟲人遠看姿態優雅，近看遠不如帕絲緹美貌。她們半人半蟲，聲音也非常僵硬：“帕絲緹女爵有令，調撥你擔任她的貼身侍從，你現在跟我們走吧。” 常鳴點頭應是，向著傀儡們示意了一下，跟着兩個女性蟲人一起離開了。 丁大顯然不知道這兩名女性蟲人來這裡的目的。他不可思議地盯着常鳴看了半天，連忙跟了上去，向兩人獻着殷勤。 蜜流蟲族是母系社會，女性地位非常高，這兩人平時是丁大拍馬也接觸不到的人物，難得見到，他使盡身解數，想要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兩名女性蟲人臨走時，他一臉肉痛地拿出兩個瓶子，一人遞了一個。 女性蟲人漠然接過，打開一看，從飄出的香氣就聞得出來那是金流漿。這一小瓶大概有五十毫升左右，女性蟲人滿意地露出一絲微笑，向丁大點了點頭。單這一點表示，就足以讓丁大喜不自勝了。 他殷勤地說：“我想跟這個奴隸再說幾句話……” 看在金流漿的面子上，女性蟲人微一點頭。丁大把常鳴拉到一邊，問道：“你小子才來這麼幾天，是怎麼有本事認識一位女爵大人的？” 常鳴隨意地說：“或許是因為我任務完成得好，被上面的大人們知道了。” 丁大說：“我呸，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話沒說完，他咬住自己的舌頭，哼了一聲：“算你小子走狗屎運！” 常鳴微微一笑，說：“也是託了大人的福。” 丁大狐疑地看他，滿心不解。按理說，上面絕不會理會礦洞里一個奴隸做了什麼，要獎賞也只會獎賞他這個監工。事實上，這段時間他所屬的礦洞任務完成得不錯，上面的確給了一些褒獎，但也遠遠不可能到達被女爵知道的程度。常鳴這種情況實在太古怪，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也許上面真的在默默關注着底下的情況？說起來這段時間那些奴隸們的表現都還不錯…… 他陷入了深思，這也是常鳴刻意引他去想的。他看了丁大一眼，轉身說：“走吧。” 女性蟲人本來就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一聽這話，立刻帶他走出了沙蟲的大嘴。 一隻用來代步的黑色爬蟲早就等在了洞外，三人上了蟲背，爬蟲立刻翻起滾滾沙塵，疾行而去。 無人可見的地方，天空某處，一道橙光隱約亮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