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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不大的對話聲傳入了走廊,卻聽得真真切切:

“王董事長,今天來找你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要一千萬少了這個數,咱們可就好說不好聽了”

“何磊,看來當年是我xiǎo瞧了你。不過我王毅石是什麼人想必你也清楚,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馬上出去,我給你留一條生路,一千萬?哼,足夠買你一家的xìng命了。”

“哈哈董事長,您家大業大,一千萬對你來說也就是xiǎo手指甲里的一粒灰塵,你難道要為了這麼一點錢,讓自己身敗名裂嗎?當年你讓我在車上做手腳,害死江宏偉夫婦的事兒,那些證據我可是都留着的……哈,你也別瞪我,出來混的,誰不給自己留個後手?想殺我?我要是今天晚上不回去,你那些消息也就被我兄弟發出去了。到時候你自己也討不了好大概有不少人都很想知道,堂堂遠東集團董事長,買通人手謀殺自己的員工,到底是個什麼細節吧”

……

屋內的對話轉變成爭吵,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而mén前那個胖nv人已經如遭雷擊,渾身顫抖,手中的絨布盒子險些落地。

眼淚沿着她的圓臉流下,順着下巴滴落在她的藍sè格子襯衫上。江若雨甚至聽得到她內心的吶喊和深入骨髓的悲哀。

十二年來,王毅石是她的老師,是她的父親,是他給了她一個棲身之地,給了她學習收藏的機會,她一直都在報答他的恩情。想不到,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十二年前爸爸媽媽那場車禍,竟然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胖nv人踉蹌的退後一步,因為常年仿製贗品而被摩的粗糙的胖手捂住了嘴巴。繼而緩步走開,牛筋底的布鞋在地面上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

江若雨悲哀的看着那個背影,現在她是不是可以慶幸她還夠冷靜,還沒有衝進去直接跟王毅石拚命?

如果當年的自己就這麼衝進去質問王毅石,會不會也被他給滅了?也不知道那時候就掛掉,會不會重生到現在這樣。

思及此,江若雨才猛的一個激靈。她怎麼忘了?是了,她重生了,她從初二的那年開始,又重來了一次,父母健在,家人安好,事業也要起步,未來更將會有一段美好的愛情等着她去收穫,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看得到前世的自己??

江若雨一時間luàn了手腳,周圍的景物開始迅速旋轉,在她眼前調和成詭異污濁的一片灰sè的漩渦,她開始頭暈,站都站不穩,就好像溺水的人,雙手胡luàn撲騰,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朦朧間,一隻溫度偏低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一下下撫摸着,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和濃濃的憐惜。隱約之間那人沉重的嘆息:“包子,醒來吧,四個胖胖等着你呢,我也……你不會有事的,我知道你不會有事,醫生也說……我害怕,怎麼辦,三天了,你怎麼還不醒來,別睡了,別睡了……”

那雙微涼的手放在她頰邊,珍惜的用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不帶絲毫情sè的意味,有的只有無限的憐愛。

江若雨的意識一陣放鬆,只覺得這樣被人珍惜着,寵愛着,輕撫着,她好舒服。下意識的蹭了蹭那隻手,想要更貼近一些,誰知道那手的主人卻彷彿觸電一樣猛然將手一縮,隨即激動的大聲叫着:“醫生,醫生她動了她動了”

周圍一團混luàn,什麼人來了,又有什麼人走了。江若雨只覺得一會清醒一會模糊,一會輕飄飄的飛上雲端,一會又被折掉了翅膀墜入地底。腦海中重複播放着昏mí前看到的那雙驚懼的眼睛,那是誰?誰的眼睛?

用力去想,後腦頓時一陣劇痛。疼痛拉扯她的神經,讓她豁然之間張開眼。猛烈的光線刺入眼睛,她難受的哼了一聲,又緊緊閉上眼。

過了好一會,她才微微眯着眼睛,適應着陽光,同時也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乾淨到一塵不染沒有雜sè的房間,入目的都是一片雪白。她正趴在一張單人病床上,枕頭上鋪着淺粉sè的枕巾。她面朝著的這個方向,正對着不大的一扇窗。窗台上放着大大xiǎoxiǎo的花籃果籃。窗檯下的沙發一端堆着兩件羽絨服,此時正有一人側卧着,因為身高腿長,沙發又是普通的兩人坐,他只能蜷縮着佝僂在那。

江若雨疑惑的眨眨眼,隨即明白過來。她還是第一次見狐狸這麼邋遢,襯衫上都是褶子,俊臉消瘦了很多,一雙劍眉緊緊蹙着,平時瀲灧的鳳眼此時也緊閉着。他好像沒做什麼好夢,睡的很不安穩,嘴唇還抿着,表情很糾結。

江若雨tiǎn了一下乾澀的嘴唇,本想叫他起來給自己nòng口水喝,想一想還是算了。想轉過頭在看看另一邊都有什麼,可這一動,後腦勺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嘶……”

江若雨疼的chōu氣,眼淚都流出來了。沒想到車禍撞到的那一下還挺嚴重,她咧着嘴只想罵娘。

江若雨這邊一有動靜,沙發上的王瀟立刻一個激靈彈了起來,布滿血絲的一雙鳳眼緊緊盯着趴在床上齜牙咧嘴的江若雨,呆愣了好幾秒鐘之後,臉上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從眉頭緊鎖變成了雲淡風輕,恢復了平時的那副閑散樣子。

他站起身,大步走過來,雙手撐着病床,彎腰看向她:“醒了?”

江若雨疼的直吸鼻子,沒好氣的說:“醒了還問”

本以為她的這句話威懾力十足,可誰成想她的聲音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沙啞柔媚,怒氣沒表達出來,反而成了嬌嗔。

王瀟的眼中帶了笑意,又輕聲問:“我是誰?”

江若雨翻了個白眼:“你是大傻蛋我要喝水,好渴。”

王瀟笑容擴大,側身坐在床邊,不緊不慢的拿出手機打了個傳呼。

“對,留言,嗯,xiǎo雨已醒……嗯,姓王。”

掛上電話,他又不緊不慢的低頭,按下了床頭邊的一個按鈕。隨即在江若雨詫異的目光中,左手將她摟坐起來靠在他懷裡,右手端了杯子湊到她嘴邊,還不忘了打趣道:“喝吧,要不要我拿胖胖們的nǎi瓶給你用?”

江若雨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使勁翻了他一眼,把一杯水都喝了才說:“胖胖都好嗎?”

王瀟點頭,下巴碰到她的額頭,就再也沒移開。

“都好。”

“哦,我昏了多久?”

“四天。”

江若雨聽的一愣,“我昏這麼久?為啥我都沒感覺啊。”

王瀟輕笑道:“不然就不叫昏mí了。”

“哦,你們都急壞了吧?”

王瀟擁着她肩膀的手緊了緊,似是不願放開,“輕聲說,還好,昨天醫生說你沒事了,今天會醒。我們都放下心了。”

江若雨被他緊緊摟住,右側的臉頰緊貼着他的胸口,隔着薄薄一層襯衫,都聽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疲憊的閉上眼睛。此時,她才覺得自己終於得救了,安全了。懶洋洋的說:“狐狸,對不起啊。”

“嗯?”

“你送我的手機,壞了。”

“我再買給你。”

江若雨咬了咬下唇,輕聲道:“我喜歡那個號碼,用的習慣了。”

王瀟摟着她的胳膊一緊,輕聲道:“沒關係,號碼可以補辦。”

江若雨輕輕的點了下頭,“哦。”了一聲,換來後腦勺一陣刺痛。

這時候兩名醫生走了進來,給江若雨檢查了一番之後說她頭上的傷並沒有大礙,就是那腫起來的一個大包,恐怕要很久才消。

醫生出mén後,王瀟輕柔的扶她趴回到床上,調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江若雨抱着枕頭側着臉看着蹲在床邊的王瀟,低聲道:“狐狸,對不起。”

“嗯?又道歉?”

“我沒聽你的話,沒在xiǎo賣店等你。那個電話……害你着急了吧?對不起。”

王瀟微笑着看她,在他臉上很少出現這種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快樂。他哼了一聲,佯裝高傲的說:“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江若雨撇撇嘴,頭部不敢有太大的動作,xiǎo聲道:“壞蛋,你就不會安慰我幾句呀?我那時候都嚇傻了。對了,那司機和徐子賢都怎麼樣?”

王瀟抬手為她將額前碎發別到耳後,低聲道:“那司機左手骨折,徐子賢有些嚴重。你別擔心他們,擔心你自己就好。”

“那,我爸媽他們,知不知道……”

“還不知道。我當時沒來得及報警,就遇上了那個貨車的司機,他跑回來找電話亭,出事地點太偏僻,周圍都沒有電話,恰好我已經快趕到了。總之是我急着去救你們,還沒來得及報警,再加上之後你昏mí,我忙裡偷閒想了一下,還是覺得要經過你的同意。所以那件事,還沒有人知道。”

“嗯。”

江若雨低低的應了一聲,有些疲憊的合上眼,懶懶的問:“我爸媽呢?”

“和你爺爺商量轉院治療的事,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唔,狐狸,先別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我想再想想。”

“你想放過徐子賢?”

“不,不是的。我想,跟王毅石談一談……”

王瀟憐惜的看着她,柔聲道:“睡吧,累了就睡一下。等下起來吃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