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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運有些迷茫地走出客棧,走上岑橋驛的街頭。

此時的岑橋驛已經亂作一團,有許多之前在岑橋驛停留的商賈都在謀划著往南逃走。

大量的車駕、船隻全都堵在岑橋驛的城門或者渡口,每個人的臉上全都顯露出十分焦躁的情緒。

“讓讓,讓讓!”

“這是誰家的貨物,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還在擋路!再不來人全都扔進水裡!”

“我看誰敢動我們家老爺的東西!”

“你個泥腿子還敢翻天不成?給我打!”

這樣的爭吵幾乎在離開岑橋驛趕往南方的各個關口都在發生着,不同的商賈之間、商賈和一些更有實力的士紳之間,都在爆發著這樣或者那樣的衝突。

如果雙方的地位相仿,或許此時還能換來各退一步的妥協,但如果雙方的地位差距較大,恐怕當場就會有人遭殃了。

“都讓開都讓開,縣令老爺來了!”

一陣喧嘩之後,似乎是縣令車駕來到,費勁一番周折總算是將南方通往京師的關鍵道路給疏通了,渡口那邊堵塞在一起的船隻也終於有了疏通的跡象。

但這次騷亂之中所衍生的種種亂象,顯然還是讓這個因齊朝太祖龍興之地而繁榮起來的小城,平添了幾分焦慮。

李鴻運摸了摸兜里,發現作為綠林人士,他身上的盤纏倒是還不少,不僅有大把的銅錢,還有點瑣碎銀子。

在齊朝銀子還是稀罕物,一般人都沒有使用的機會。但綠林人士畢竟走南闖北,需要隨身攜帶大量財物,所以倒也足以讓李鴻運在岑橋驛過上幾天舒服日子。

當然,所謂的舒服也只是以這個時代的生活水平來看的,以現代人的角度看,穿越到古代的生活無論如何也談不上“舒服”。

來到岑橋驛中最大的一座酒樓,李鴻運準備一邊吃東西,一邊順路打聽一下江湖人士對這次金人入侵的看法,說不定也能順便獲得一些通關目標的信息。

到目前為止這個副本還沒有對通關條件有任何的提示,李鴻運猜測,既然四種身份的出生地點不同,那麼他們的通關條件很有可能也不同。

而各自不同的通關條件,有可能就存在於他們的出生地附近。

岑橋驛本就是交通要地,南來北往的綠林人士很多。

齊朝雖然本身是一個重文輕武的王朝,但民間的江湖氣卻很足。

這一方面是因為在齊朝之前,梁朝末年的長時間動蕩,讓民間仍舊存在着一定的尚武風氣,比如齊朝的開國太祖本身就是一名武林高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齊朝雖在朝中奉行重文抑武的策略,卻又在民間鼓勵民眾習武。

究其原因,齊朝時北方有邊患,而民間的市場經濟又比較發達,所以民間盈利性質的武術組織大量出現,齊朝也因為外戰的拉胯,而對這些組織進行一定的扶持,來儘可能地抵消外患的威脅。

對於這些,李鴻運之前就有所了解,只不過此時親眼看到齊朝的武林人士之盛,才對此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

“所以齊朝本身就是一個相當擰巴的王朝啊……

“太祖以兵變起家,於是始終以提防其他武將篡位為統治的第一要務,重文抑武變成了數百年的國策,始終都沒有改變;

“而重文抑武導致的外患,又滋生了冗兵問題以及每年被迫上交的大量歲幣;

“外患也衍生了齊朝對民間武術組織的支持,而這些民間武術組織雖然在抵抗外患的過程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留下了一些可歌可泣的豪俠事迹,但另一方面,也客觀上促進了各地頻繁出現的農民起義,比如這段時間的農民義軍中不乏武林高手,而且每個都有綽號……

“很像是最開始就存在一個問題,然後就不斷地想其他的辦法來拆東牆補西牆,最後雖然整個屋子看起來把洞都給勉強堵住了,但一到冬天,就莫名其妙地四面八方全都漏風……

“似乎哪裡都沒有問題,但又似乎處處都是問題。”

在正式進入齊朝的歷史切片之後,李鴻運多多少少都會下意識的跟盛朝做對比。

而對比的結果是,到了中後期,大家肯定都是一樣的拉,該有的晚期病大家都不少。

但最大的不同在於,盛朝好歹在開國的時候,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有盛太祖的起於草莽、驅逐北蠻,又有皇帝的幾次親征漠北,至少在初期的歷史切片中,玩家們也能感受到這種生機勃勃、萬物競發的狀態。

可到了齊朝,卻總覺得在剛開國的時候似乎就少點什麼東西,多多少少都有點憋屈。

很快,李鴻運點的炒雞就上來了。

齊朝是一個飲食文化大發展的時代,不僅出現了鐵鍋炒菜還出現了涮肉等吃法。不過此時的肉食雖然已經有了豬牛羊雞等各式種類,但價格仍舊很高,比如牛羊肉等仍舊屬於極其昂貴的食材,民間還是以雞鴨肉和豬肉為主。

李鴻運作為一個江湖人士,本身攜帶的盤纏就多於那些升斗小民,再加上他完全不考慮以後的事,只是在這個歷史切片里爽完了就走,自然也就不需要省着錢花了。

吃了兩口炒雞,又喝了口酒,李鴻運多少有點失望。

跟現代的一些路邊館子,比起來還略有不如。

當然,這主要還是由於配料的原因。想要菜好吃,除了烹飪手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調料。

很多美食視頻中說“這種料就算煮鞋底子都好吃”,並不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不過能在歷史切片中吃到古代的美食,倒也算是美事一樁了。

此時酒樓中還有不少其他的綠林人士,喝酒之後這些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高談闊論之下,李鴻運也能隱約聽個大概。

“聽說金狗南下,已經渡過黃河,沿途守軍全都一觸即潰,或許過不了幾日,就要到岑橋驛了。”

“我大齊的禁軍豈會如此不堪?”

“金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其實早在前兩年就能看得出來,我大齊與金人的軍隊,確實還是有很大差距……”

“這些金狗背信棄義!我朝本就收復了燕雲,可恨又被這些金狗奪了去!”

“若是金狗南下,豈不是很快就要打到京師?到時候……”

“想多了!縱觀古今,異族就算南下也不過是擄掠一番而已,更何況各地的勤王軍應該都在趕來,到時數十萬大軍一道,肯定能讓這些金狗有來無回!”

“但陛下禪位的事情,終究還是有些……”

“恐怕朝中那些奸臣們,已經在打算往南逃了。”

“只要陛下願重用李相,便可無虞!”

“若是真到了社稷傾覆的那一步,各位打算如何?”

“唯有以死報國!”

李鴻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心想,或許這就算是古代的地命海心了吧?

不過從這些武林人士的反應來看,大部分人此時的觀點都是有些分裂的。

一部分人對齊朝有着蜜汁自信,認為齊朝雖然對外的戰鬥屢戰屢敗,但這畢竟是開國之後沒多久,天下承平,就算有危機也該可以同舟共濟地度過,不至於出現社稷傾覆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