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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知道婆婆必然會心軟,畢竟夫妻一場,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放下不管。

羅母脫口而出,顯然有些尷尬,忙嘟囔着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千萬別讓他回家來,我是再也不想見他了。”

林氏倒是被婆婆的舉動逗樂了,平日里她總是板着個臉。如今面色雖有些尷尬,倒也頗顯的親切可愛。

“好了,您老就放心吧!媳婦兒自有分寸。您老快躺下歇着吧!身子熬壞了可就不得了了。”

羅母見天色已晚,況且林氏還有身子,怎麼著也不能熬夜,一時便點了點頭躺在了炕上。林氏又拉過被子來替婆婆蓋上,自己卻坐在了炕沿上,不敢躺下去。

羅母知道這是林氏還發憷,不敢和她一個炕上歇息。心中暗自感嘆自己原來的霸道,一面又拉了林氏笑道:“你也快躺娘邊上歇着吧!這熬壞了我的大孫子,我可是不饒你的。”

林氏心裡一怔,眼裡滿是喜悅,顯然是有些受寵若驚,一時愣在了原地。

羅母心中更覺愧疚,遂又抬眸道:“還愣着做什麼,快上來啊!難不成讓我這個老太婆求你?”

林氏這才着急忙慌的開始脫鞋襪“好……我這就過來。”

林氏脫了鞋襪,連頭上的釵環也沒顧得上卸下來,便和衣躺在了羅母的邊上,又從炕角上拉過了一條半舊的小薄被子蓋在了身上。

婆媳兩個還是第一次睡在同一個炕上,自然這其中的滋味自是十分的特別。

婆媳兩個這一夜幾乎都未曾睡着,只是誰也不說話,只安安靜靜的躺着。中間羅母又起了一次爺,還是林氏服侍的。這一來二去的,婆媳間的關係也跟着緩和了不少,彼此間的心也近了許多。一時不提。

卻說這雨一直下到了早晨的五更時分,才慢慢的止住。

嫣兒幾乎聽了一夜的雨聲,翻來覆去的拿着夏孜墨送的玉佩睡不着覺。這一夜她也想了許多,尤其是她和李暮生之間的關係。雖說李暮生不介意她的過去,可她心裡卻怎麼也放不下。想了一夜,因此也想着找個時間和李暮生好好的談談,好好的找個解決的辦法。

下過雨的天空氣格外的清爽,停了雨不一會,嫣兒便從炕上坐起身來。她先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膀子,又舒了舒筋骨。準備穿衣下炕。

嫣兒剛拿了一件月白色的半舊褙子往身上穿,卻聽大門似是傳來一陣嘈雜的哐啷身。細聽之下,似是有人再砸門一般。聲音一聲接着一聲,十分的緊。

嫣兒心下一緊,以為是有急症的病人前來敲門,便快速的將衣服穿在身上,準備下炕去開門。人還未下炕。卻又聽門外似是傳來了母親焦急的聲音,“怎麼會是你,你來做什麼?”

聽聲音母親應該是與來人相熟,而且關係並不好。嫣兒不由的加快了速度,三下兩下便將鞋襪套上,起身往門口走去。

“大娘。我來找您有事兒,您就放我進去吧!”

嫣兒推門出去,外面竟有一絲寒意。許是下過雨的緣故吧!院子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那門口說話之人似是聽着像劉金蓮的聲音。嫣兒心中一陣厭惡,不知這女人又來做什麼。嫣兒心裡怕她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來,便快步的往門口走去。

此時羅晉人和杜蕭娘也從房內走出來,他們也都被砸門的聲音吵醒來。羅母也顧不得身子住這個拐杖從屋內走了出來。羅晉人和杜蕭娘急忙去扶。

“你娘都被我們趕出家門了,你找我能有什麼事情?”林氏半掩着門。不肯讓劉金蓮進來。

嫣兒追過去見那劉金蓮一臉的憔悴,身上穿着一件半舊不新的毛藍色窄襖,褲腿上滿是泥水,尤其是一雙藍色繡花鞋上,更是布滿了泥點,一時看不出繡的花兒是什麼樣子來。

劉金蓮紅腫着眼睛將大半個身子探進大門內,兩手死死的扣着門板不放。指關節一個個鼓起,看來她定是用了大力,生怕林氏會將門關上。嫣兒不知道她會有什麼事兒求羅家,但是她本能的以為這又是她們娘兒倆個鬧的計策。演這樣的戲碼,肯定是沒安好心。

劉金蓮苦苦的哀求着:“大娘,您就放我進去吧!我找羅叔有事兒,有很急的事兒。若是晚了……晚了怕是我娘就沒命了。”

劉金蓮說了這一句,忽的大哭起來,弄的林氏一陣心軟,想要放劉金蓮進來。

嫣兒看出了母親的心軟,這劉金蓮母子可都是虎狼。上一次那張氏就是不擇手段,在飯菜內下了歡好葯將自己的爹爹拿下。若是這次再這麼輕而易舉就上了當,那豈不是太好騙了。

嫣兒一手也按住了門板,盯着劉金蓮冷聲道:“你來做什麼?這個家不歡迎你。若是識相的你就快走,省的叫我動手趕你。”

嫣兒本以為劉金蓮聽了這一句話馬上發飆,可誰知道劉金蓮非但沒發飆,反而低聲下氣道:“嫣兒,我知道我和我娘以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可是這一次真的是人命關天,我必須讓羅叔去救救我娘。若是去的晚了,我娘就真的有可能沒命了,求你相信我好嗎?”

劉金蓮皺着眉頭,眼裡滿是哀求。這和平常的她一點都不一樣,好似換了個人一般。尤其是這一臉的憔悴,任誰看了都會心疼吧!

可張氏給這個家帶來的痛苦太多,尤其是前世的種種,嫣兒始終都無法往外。

嫣然冷着臉狠心的伸出手死死的想要掰開劉金蓮按在門板上的手,想讓她離開“你快走吧!你娘的生死與我爹爹有何關係,難道你還嫌她丟臉丟的不夠嗎?若是我是你娘,早就一脖子抹死了。”

“是啊!你這大清早的來做什麼?我們羅家已經與你們母女倆已經毫無干係了,還來做什麼?”羅母顫巍巍的在羅晉人和杜蕭娘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精神看上去比昨兒晚上好了許多,兩眼也顯得格外有神。

羅晉人看到劉金蓮如此狼狽的站在門口,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詫。

當日抓姦他並不在場,還是羅母回來告訴他的。

其實他心裡早就對那日的飯菜有懷疑,只是畢竟也是佔了張氏的便宜了。無論是何種手段,那也是有過幾夜同床共枕的露水夫妻,心裡上還是有些不忍的。

劉金蓮看到了羅晉人,眼裡馬上閃出了希望的光芒。一時也顧不得嫣兒還在掰她的手指,使勁的就開始叫嚷起來“羅叔,您快去瞅瞅我娘吧!我娘她昨兒晚上咳了一夜,都咳出血來了。我怕她支持不住,想讓您去給瞧瞧。”

咳血?嫣兒心中一陣狐疑。這張氏雖然身體是單薄些,並不是那麼豐盈的女子。但是她身子骨可是好着呢!來羅家這些日子每日下地干農活,那都是一把好手,怎麼可能會咳血。嫣兒冷笑,這麼拙劣的謊言,她也敢說出口來。

“劉金蓮,你就別胡說八道,危言聳聽了。你娘那身子骨我還能不知道?吃的比豬還多,力氣比牛還大,怎麼可能咳血,你蒙誰呢?你可別忘了我是學什麼的,想騙走我爹爹,沒門!”嫣兒沒好氣的白了劉金蓮一眼,這樣的人就不該給好臉色。

羅晉人顯然也是不信,畢竟張氏的體質在哪裡擱着呢!怎麼可能說咳血就咳血,許是張氏想的計策吧!

“金蓮,你娘的事兒你也是知道的。既然我們羅家沒有再去找她的麻煩,她就應該安分守己才對。你去回了你娘吧!就說我是不會再去找她的,叫她死了這條心吧!”羅晉人皺着眉,默默的看了劉金蓮一眼,全然沒有憐惜之意。

“娘!秀荷,咱們回屋裡去吧!昨兒下了雨,這風有些涼!”

羅晉人拉了林氏的胳膊,又一手扶着羅母就要回屋去。

誰知這還為走,那劉金蓮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下了雨的地都是泥水,這一下跪下去,膝蓋上立刻一片泥濘。

劉金蓮的舉動嚇了嫣兒一跳,這可真不是她劉金蓮的做派,怎麼還會下跪?苦肉計?

嫣兒腦子飛速的旋轉着,將一切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劉金蓮跪在地上神情頹然,一雙眼裡滿是沮喪。其實細看着劉金蓮生的真是個絕色,並不比嫣兒遜色,只可惜生錯了地方,遇了那麼不着調的娘。

“羅叔,我求求您了。看在我母親也與您有過夫妻情分的份兒上,您就去救救她吧!她今兒這般模樣,不全都是因您而起嗎?您就可憐可憐她吧!金蓮給您磕頭了。”

劉金蓮眼淚刷刷的往下流着,頭已經重重的磕在了門檻上,一下接着一下的磕,看的叫人好不心疼。

林氏本就是個心軟之人,方才就有些想幫她。如今劉金蓮才一磕頭,她便忍不住求羅晉人道:“你就去瞅瞅吧!你瞧金蓮哭成這樣,十有八九不是騙人的,你就去瞅瞅吧!”

“娘,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錦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林氏的身後,手裡還拉着小豆子。

小豆子怯怯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只由着錦兒緊緊的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