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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你回家這幾個字讓他怔愣了一會。從來都沒有人對他說過接你回家,也沒有人等過他。蘇葉這理所當然的態度,讓人覺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楚雲溪的心像被一片羽毛戳了一下,有點癢,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心底穿梭着,猶如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的漣漪,這是一種複雜的情感,他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也理不清是什麼,但很暖很舒適,他覺得很不賴。

蘇葉笑吟吟的看着他,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漾着淺笑,彷彿一泓清泉盈盈流動。映着月輝,像掛滿天空的繁星璀璨,讓人移不開眼。

楚雲溪那雙平淡無波的俊眸微微泛起一絲微不可見的波瀾,寬廣袖子下的手攏在一起。

那兩個守衛向他打招呼:「楚大人,你家夫人在這裡等你好一會兒了。」

聽到他們的話楚雲溪才反應過來,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其他刑部的人也相續從裡面走出來,他們一眼就看到了蘇葉,她那一身紅衣特別顯眼,充滿朝氣,雖然只是簡單的挽着發,但身上的氣勢不容得忽視。

有人調侃道:「楚大人可真幸福啊,這一出門就有夫人來接,新婚燕爾就是不一樣,我這成親了十多年的都沒有這個待遇,楚少夫人好,我叫賀俞是楚大人的同僚。」

看他一身清朗有些不拘小節,年歲約摸三十幾歲,長相周正,臉上掛着笑容,讓人覺得親切。

蘇葉微抱拳,「賀大人好。」

看她行的是男子之間的禮儀,他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有人皺眉,有人詫異。

袁紹斌和林秉之幸災樂禍,這楚雲溪娶的夫人明顯與京中女子不一樣,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會,能看他好戲,他們又怎麼會放過。

他們陰陽怪氣的道:「楚大人果然好福氣娶了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美嬌娘,傳言果然不可信,我們就說楚大人一向看人很准又怎會對之前的流言看不透呢?果然是下官白擔心了,還怕流言蜚語影響你們的感情。」

他們臉上堆起虛假的笑容,那虛偽的樣子令人作嘔,說的話就是在戳楚雲溪的心窩,要是真為他好就不會提那件事。

這些酸言酸雨語楚雲溪都聽習慣了,他們兩個不值得他費心,只會在背後耍些下作的小手段,他眉頭都沒動一下,像沒看到他們似的。

他們看到他這樣更氣了,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生厭,不過是一個小輩。

林秉之最先沉不住氣:「楚大人,我們也是關心你,同僚一場,可不想你被人撬了牆角。」

看他走到楚雲溪身邊小聲的說著挖苦的話,聲音雖小,但蘇葉聽得一清二楚,他們的言外之意她都聽懂了。

這些人都是人精,說話就喜歡拐彎抹角、陰陽怪氣的,看來是對楚雲溪早已不滿了,刑部內鬥也不少。

根據她對楚雲溪的了解,他做事滴水不漏,懂得人情世故上,看似與每一個人都相處得很好,他一般都不會對別人黑臉。

現在這兩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暗諷他,肯定是對他不滿很久了,他們積怨已久,既然他們如長舌婦般,那她如他們所願好了。

「這位大人與我家夫君說什麼悄悄話呢?是有什麼我聽不了的嗎?真的多謝二位大人的關心,沒有想到刑部的人這麼關心同僚的私生活。

這麼想了解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們在打什麼啞迷,我怎麼聽着聽出了點別的意思,你們要真的關心我夫君,又怎麼會拿着流言去刺激他?

我這個當事人就在這裡,我直來直去的習慣了,你們有什麼可以當面問我,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沒有證據的事情,就大肆宣揚,這就是污衊,我有好多

不懂的,可否請二位大人為我解疑?

你們刑部辦案自有一套章法,難道你們辦案的時候都只是憑着自己的推測就輕易下定論?不收集證據?眼見不一定為實,這點道理兩位大人會不懂?要真的是這樣,我們大曆國堪憂啊!

為臣者不想着為君分憂,為官着不想着為民謀利,卻關心起京城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來了,知道你們聽說過我不少流言,我從小在西北長大,那裡的人雖比較豪邁,但禮義廉恥我還是知道的。

我爹娘的教導我也一直謹記於心,我向來光明磊落,我會這麼傻?放着這麼大的把柄讓人抓,除非我腦子有坑!我夫君在京城的名聲如何這我就不用說了吧,他這長相,這家世沒法說,驚才艷艷,這麼優秀的男子傻子才會不要……」

蘇葉每說一句誇楚雲溪的話就看他一眼,其他人覺得他們兩個情深義重,看對方都是脈脈含情,這多般配啊。

楚雲溪覺得有點好笑,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蘇葉這種人,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兩個人,抓住機會就死命的懟人家。

沒看到袁紹斌與林秉之都傻眼了,真是舌燦蓮花,她是怎麼睜眼說瞎話的,看自己的眼神真的是情深意切,要不是知道她對自己沒有半分男女之情,他都要信她所說的了。

楚雲溪就靜靜的在一旁看戲也不吭聲,他倒想看看蘇葉還有什麼本事。

眾人覺得蘇葉說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本來那個流言大家都不相信,況且楚雲溪也解釋過了,誰知道袁紹斌和林秉之抓着這件事不放。

袁紹斌和林秉之是這麼想的,雖然那件事不是事實,但是他們只要提楚雲溪也會沒臉的,還能在他心中種下一根刺,這一舉兩得的事情他們又怎會放過。

「袁大人、林大人,知道你們關心楚大人,但是楚大人那天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是他讓楚少夫人去找的江世子,為此他還很自責讓自己的夫人陷入流言蜚語中。」賀俞打圓場道。

聞言,蘇葉挑了挑眉,她沒有想到楚雲溪會這麼說,在刑部眾人面前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明明之前他就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還放話說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決。她有些看不懂他了。

「對呀,要是他們感情不好,楚少夫人又怎會守在這裡等楚大人散值呢!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夫人來這裡等着的,要說他們感情不好我可不信。」

看到眾人都替他們說話,袁紹斌與林秉之那個氣啊!他們是說不過蘇葉的,二人臊得臉都紅,總覺得他們認為他們是長舌婦,是一個喜歡搬弄是非的人。

袁紹斌想了想,他又開口:「楚少夫人好伶俐的口齒,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是一個晚輩,這是你一個晚輩對長輩的態度嗎?你學的《女德》、《女戒》呢?」

蘇葉也不懼他,不卑不亢道:「多謝袁大人的提醒,我可沒學過《女德》、《女戒》,只學過兵法和陣法,再說了你忘了我也是有官職在身的,吃朝廷俸祿的,也算是你的同僚,我只是與你們不同,不用上朝。

再說了你就算是我的長輩,我叫你一聲袁伯伯也行,不過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自有我爹娘管我。」

蘇葉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厲起來,強大的氣勢朝他襲來,讓他心中一跳,背後冒冷汗。

「你們怎麼都沒走?怎麼聚在這裡。」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

來人着一身紅袍官服,長相端正,留着兩撇八字鬍,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那雙眼睛,炯炯有神暗含睿智。

「薛大人。」眾人向他打招呼。

來者是刑部尚書薛義,這蘇葉還是認識的,據她了解他為人公私分明,是一個真正為民的好官。

薛義心中一直明白袁紹斌與林秉之對楚雲溪不滿

,升職太快的人難免會被人嫉妒,楚雲溪又很年輕,自然有很多人不服。他這個人首先看人是否是賢才,看他的能力,還有人品,有點小心思無傷大雅,但過了就不行。

袁紹斌仗着自己的資歷濫用職權,這踩了他的底線,林秉之小心思多,不用在正途上,只會偷女干耍滑,不堪重用。

提刑部侍郎時也不僅僅是他能決定的,還有皇上的旨意在裡面,楚雲溪完全擔得起這個責任,經過兩重考核,他脫穎而出得到了這個職位。

刑部里的人與楚雲溪共事久了之後,慢慢對他改觀,知道了他的手腕,大部分人是真心服他只是還有幾個酸里酸氣的擠兌他。

薛義一眼就看到楚雲溪身旁的蘇葉,他剛才隱約聽到蘇葉的一些話,他雖然只見過蘇葉幾次面,但那天她封將的場景他記得一清二楚,不卑不亢,秦國太子也是她重傷的,小小年紀不比男子差,他對她印象還是很好的。

薛義笑呵呵的道:「子卿,想必你夫人已經等久了,你怎好意思讓她站在這裡等這麼久,還不和她回去,我夫人也在家等我吃晚膳呢,想介紹夫人給我們認識,改天吃飯的時候再帶上她。你們不急回家嗎?都累這麼多天了早點回去休息。」

經過他這麼一打岔,剛才那凝重的氛圍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紛紛回家。

袁紹斌臉色非常不好,心裡憋着一股氣,他陰鬱的看了蘇葉一眼,蘇葉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他覺得那是一個明晃晃的挑釁,轉身甩袖離開。

就只剩下他們三人時,「薛大人。」蘇葉向他抱拳施禮。

「葉小將軍不必多禮,子卿,你不必理那些流言,相信經過這一次以後就沒有人再提這件事了,我回家了,你們也回去吧。」

薛義笑眯眯的走了。

聽到他叫她葉小將軍,蘇葉心情大好,葉小將軍比楚少夫人好聽多了。

「你今天怎麼想來這裡等我?」

「這有什麼嗎?我娘平時也是這麼等我爹的,她經常去軍營門口等他。」

「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們兩個與他們不一樣,以後你還是不要來了,這不妥。」

「你沒發現我來了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嗎?」

原來她是為了演戲,不知為何楚雲溪生出了一絲惆悵。

蘇葉並不是為了演戲,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和楚雲溪相處,他又不是她帶的那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