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沒有手沒有腳，我會自己養自己，這就不勞您費心了。」

「來，幹了這一杯，好爽！」

莫老頭和蘇葉碰了一下碗，一口悶了。蘇葉也一樣，瓊花酒是烈酒，喝一口，一股辛辣味從喉嚨處湧上來，酒燒喉。

蘇葉就喜歡這種辛辣味，這樣喝着才爽才痛快才刺激。

兩人坐在樹上看着不遠處的江河，滾滾的江水怒吼着，而河畔上楊柳依依，雖被炙熱的太陽烤炙，但卻被微風輕柔拂過，依舊迎風招展。

一動一靜的結合，這就是人生百態。

兩人各自撕了一個雞腿啃，一口酒一口肉。

「唔，好……嘶……」莫老頭口齒不清的說道。

他恨不得連骨頭都一起啃了，「人不就是好這一口嘛，有酒有肉萬事足，獨飲比不了與人共飲，獨樂不如眾樂樂，葉丫頭，你真會買好吃的，與你這個小丫頭相處比那些人有趣多了。」

「你沒有朋友嗎？還有你也不要妄想對我說好話我就會心軟，這套對我沒有用，下次再敢搶我東西，我對你不客氣。」

「不就吃你點東西，你怎麼這麼記仇，再說了要認真打起來，不是我小看你，你可打不過我老頭子。」他笑道，連臉上的皺紋都抖了抖。

「你好意思說，等會我們喝好吃好再打，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你這丫頭鬼機靈着呢，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這是想讓我當陪練呢！」他一臉看穿的表情。

蘇葉也大方承認，「沒錯啊，遇到比自己厲害的人，想領教幾招不是很正常嗎？我好久沒和人打得如此爽快了，手都癢了呢！一味的只知道練武並不能進步，還要實戰才知道自己的短處在哪，還有你與我切磋對你也有好處啊，你整天躺着，身子骨都懈怠了，要是多動動才利索。」

「看你小小年紀，心事這麼重。」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又道：「我可以教你幾招，不過你要拜師，怎麼樣？」

「不怎麼樣？還是算了吧，我不比了，我才不要拜師。」她拒絕道。

莫老頭還以為收徒是板釘釘的事，卻被她打的措手不及，沒想到被拒絕了，愣了一下。

手裡的雞腿不香了，吹鬍子瞪眼的，「你說真的，多少人都求不來這個機會，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就覺得這老頭不簡單，聽他這麼說更加確定了，這邋遢的樣子只是表現，不知他為何要這麼裝扮，就算是穿麻布衣，乞丐服，一個人的氣質是掩蓋不住的。

他只是讓她叫他莫老頭，她想了想有沒有誰姓莫比較出名，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沒一個姓莫的，她也懶得猜，她就這麼叫了也沒有問過他其他的事。

「那你說說看，你是誰？」

「這個嘛……」他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直視她，斟酌了一下，「現在還不能說，你只用知道我很厲害就是了。」

「不說就不說吧，估計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我對你的身份並不好奇，咱們萍水相逢，相處愉快就行了，以後不一定能再見。我並不需要師父，我爹爹就很厲害，我的武功都是他教我的。」

想到自己的家人她嘴角就不由自主的上揚，想到自己的父親，她對他的孺慕之情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

莫老頭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收徒，他故意搶蘇葉東西吃，就是覺得這丫頭看着順眼有趣，這麼相處下來簡直深得他的心。

不矯情，機靈，不拘小節，悟性高，多好的一個徒弟人選。

他不死心的勸道：「真不考慮？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就認個師父而已對你沒壞處。」

蘇葉陡然變了臉色，用懷疑的語氣說道：「你這麼費盡心思的想

收我為徒有何目的？我們就只見過幾次面而已。」

「哼，你這丫頭防備心怎麼這麼重，我像是壞人嗎？我能圖你什麼！」

「這就要問你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怎麼知道你的想法，天上不會有掉餡餅的好事。」

其實蘇葉只是逗他罷了，她也沒有覺得自己對對方來說有什麼可圖謀的，莫老頭雖然神神叨叨的，但給她的感覺他人還是挺好的，要不然她也不會給他東西吃和他一起喝酒。

「真是氣煞老頭子我了，你可以說我不好，但不能懷疑我的人品。」他氣呼呼的說道。

聞言，蘇葉「噗嗤」笑出了聲。

他這才反應過來，「好哇，你這個壞心眼的丫頭，合著是在耍我老頭子玩，拿我尋開心呢！」

「莫爺爺生氣了，要真的生氣了那我就把剩下的瓊花酒和半隻燒雞拿走了，這燒雞我原本是給我夫君買的，他喜歡吃，我是看你可憐才與你一起吃的，要不是遇到你，我早就回去與我夫君呆在一起了。

與他喝着小酒吃着東西，花前月下的，總比陪着你這老頭子好吧，我夫君模樣俊俏，只是看着都讓人心情愉悅。」

他連忙抱住酒罈，嚷嚷：「給我喝就是我的了，還想拿回去沒門，想當初我也是一個風流個儻的美男子，告訴你，男人長得好看沒用，對你溫柔體貼會疼人才行，你可別被他們的樣貌給騙了。」

「照你這麼說，你變得這麼滄桑，難不成被人騙了感情或者愛而不得，自暴自棄，莫不是老頭子你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qs

要不說來聽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人不得好好愛護照顧好自己嗎？怎能老指望別人照顧呢！」

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莫老頭白了她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麼，話本看多了吧，女娃娃怎麼就喜歡聽這些風花雪月的故事，話本上都是騙人的，來，吃東西。」

「你心虛了，要不是我真心把你當爺爺看，要不然我才不想理你呢，我自己的事都顧不上呢，才沒時間理其他人。」

「老頭子我活這麼大歲數了，去過無數個地方，見過不少形形***的人，就沒看過像你這樣缺心眼，又矛盾的丫頭，你這小丫頭片子真是奇怪得很吶！」他感嘆道。

「去過無數個地方啊，那可真讓人羨慕啊！莫爺爺看着就是個見識多廣的人，想必不止只是在大曆，肯定也去過別的國家，那你可要好好欣賞這大好山河，要是能走遍這大曆的每一片土地，那也不枉此生了。」

她也想走遍她護着的這個家國的每一寸土，看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一直以來守護的地方是值得的，希望他們生活無憂，臉上都能洋溢着真誠的笑容。

「確實，去過很多地方，見識過人生百態，希望，絕望，分離，哪樣都見識過，天下安定，才不會流離失所……」

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似乎有些傷感，無奈，他看了蘇葉一眼，似乎看到了她眼裡的落寞，底下隱藏着他看不懂的故事。

知道她的名字後，他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雖然他不往京城跑，但一些大事他還是清楚的。

能讓建安帝力排眾議封的女將軍，年少有為，誰能不知，倒是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知道他去過不少地方，蘇葉把他誇了一遍，把人哄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也和她說一些他的所見所聞。

把他的毛順好了，把人哄得開心了，她提出切磋，莫老頭自然就爽快的應了，兩人切磋的過程中，他還指導了她幾招。

蘇葉又去買了幾壇酒和幾個菜給他，「莫爺爺，這是我孝敬您的，陪我切磋這麼久，還不遺餘力的指導我，菜給你當晚餐，酒給你解解饞，要不我給你一些銀子

，這沅城有很多好吃的，你可以都去嘗嘗。」

「有心了丫頭，怪不得招人喜歡，怎麼就不是我親孫女呢，！當我徒弟也成啊！我可不窮，有的是銀子，這個給你。」

他從懷裡掏出一瓶東西拋向她。

蘇葉接過來打開一看，就看到一顆圓溜溜黑乎乎的藥丸。

「這是什麼？我又沒病，你給我藥丸做什麼？我不要，我給你這些又不圖你什麼，只是覺得看你順眼罷了。」她把藥丸扔回去。

他恨鐵不成鋼的翻了一下白眼，很想拎着耳朵教訓一下她。

「沒眼力勁的丫頭，這東西無價，可救命解百毒，你收好了，我給出的東西斷然不會收回。」

「解百毒？這麼珍貴，莫爺爺，你從哪得來的？你不會認識神醫姬無墨吧！你見過神醫嗎？知道他的蹤跡嗎？」蘇葉連忙問道。

聽到神醫兩個字，他眼神頓了一下，「你怎麼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你找神醫做什麼？」

「我有一個朋友，不，是一個朋友他從小就中毒了，身體越來越不好，總之他很可憐就是了，身子弱都不能出門，他還是英烈之後，父親，祖父都戰死沙場，他又是這種情況，總之我不想他有事，他想了很多辦法，估計只有神醫可以解他的毒。

但是神醫來無影去無蹤，據說非常神秘，都不知他長什麼樣，年齡也不詳，我也派人幫他找人但一點線索都沒有，還有就是我好閨蜜的夫君也身體不好，也是中毒了，聽她說中的兩種毒，他們也在找神醫，我這是替他們擔心。」

「你身邊怎麼都是身體不好的人，個個中毒。」

「那不是他們家裡情況複雜，擋了別人的道嘛！利益紛爭，為了權勢地位，親兄弟都能反目，要對方的命，想想就可怕，幸好我家情況簡單，我爹娘哥哥都很好，我在西北長大那裡的情況簡單多了。」

「我恐怕不能幫你，我沒見過神醫，再說了神醫也不是誰都救，他脾氣古怪，只救順眼之人，這毒能不能解，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不一定非要見神醫，你能拿出這麼貴重的葯，那知不知道龍髓，還有火冰蓮這兩味葯的蹤影。」

她記得趙靈煙說雲子玄的毒是可以解的，不過還缺兩味藥材，她告訴過她是哪兩味。

她也不指望莫老頭知道，聽藥材名就知道這藥材彌足珍貴，還不知世上真的有龍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