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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話一落,衛平孝便猛拍一聲驚堂木,將堂下幾人都嚇得一個激靈,然後便聽其厲聲道:“撒謊。何一九,你告訴他,你之前與本官是如何說的?”

何一九屁股又疼,膝蓋也跪麻了,再加上幾番驚嚇過度,此時已經有些神智犯昏,渾渾噩噩道:“是...是外仆。”

何志眉頭一蹙,解釋道:“回稟大人,何一九隻是個房頭,他並不清楚宅內之事,想來是其搞錯了,死的乃是一家僕。”

衛平孝卻像是在等着他似的,立馬道:“哦?既是家僕,那這女子的父母想必也在你們何家。”

何志又道:“回大人的話,此女父母早亡,且無手足之親。”

“這麼說,是死無對證了。”衛平孝似問似說,目光凌厲地鎖住何夢友。

何夢友不由得打個寒顫,垂首盯着自己的膝蓋前方位置,一聲不吭。

堂上,忽然就靜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衙役們忽然面面相覷起來,而何夢友幾人,則是直接抱着膀子打哆嗦,一臉錯愕。

衛平孝也滿臉困惑,他剛才只是想沉默片刻,真正做賊心虛的人,越沉默,越容易慌亂。可眼下是什麼情況?

蘇振更是直接跳起來,抖着牙花子:“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冷了?”

整個公堂,一時如寒冬,冷得人跳腳。

“快看,結冰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所有人看過去。地面上,卻是以何夢友為中心,開始結冰,並向外擴散。很快,整個地面都結了一層薄冰,緊接着是牆上,然後是房梁,最後整個屋子四面八方竟然全結了冰霜。

公堂,似變成了一座冰庫。

只是幾個呼吸的工夫,就發生如此詭異之事,堂上眾人又冷又怕,有衙役耐不住,帶頭喊道:“快跑,快離開這裡。”

一時間,一群人都湧向了大堂門口,可他們剛至門前,一股陰風就迎面刮來,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緊接着,幾扇木窗也都砰砰作響,一扇接一扇地“被關上”。

衙役們何曾見過這等異象,嚇得擠作一團。

衛平孝想往內堂走,可還未靠近,門堂的門也砰的一聲關上。他心下懼怕,面上卻強忍着沒發作,又默默退回了座上。

蘇振又冷又怕,疾步過去抱住衛平孝的胳膊,抖着嗓子小聲道:“衛老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鬧鬼了?”

衛平孝眉頭緊擰,看向何夢友,後者已經快凍成個冰人。

大堂門口,衙役們又試圖推門,可無論怎麼用力,那門就是紋絲不動。有人又去推窗,同樣也是無果。

至於何志與何一九,也是一臉驚恐慘白。不過何志還記得自己身為家僕的本分,雖然害怕,卻也趕緊去扶起=還跪在地上的何夢友。可他來到何夢友跟前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

只見何夢友整個人就如蓋上了一層冰雪,連眉毛都結成了冰渣子,再這麼凍下去,鐵定要被凍死。

“少爺,少爺。”何志急喚兩聲。

已經被凍麻的何夢友顯然還保留着神智。他眨了眨眼,聲音顫抖得不利索,“快快快扶我...起來。”

何志抓住何夢友的一隻胳膊施力,可何夢友雙腿似已經凍僵,根本動彈不得。

何志力氣不夠,便又喊何一九,喊了好幾聲,獃滯的何一九卻突然慘喊一叫:“是她來了,是她來了,鬼,她變成厲鬼來尋仇了。”

一邊慘叫一邊跑去牆角落,縮成一團,整個人明顯已經精神恍惚。

何志心頭狠狠一緊,這個“她”是誰,他再清楚不過。而關於之前九曲里宅內的異象,他也清楚。難道,真的變成鬼來尋仇了?

何志兩手已經凍得沒知覺,也是心下的懼怕,他不由自主地丟下了何夢友。

衛平孝卻被何一九的聲音提醒了,他強行忍着冰寒又坐回了公堂之上,驚堂木一拍,呵斥道:“都站好。”

聲如洪鐘,一嗓子便將堂下亂糟糟的一片斥住,衙役們條件反射都撿起自己的殺威棒,哆哆嗦嗦於兩邊站好,不敢再動彈。

何志也不得不再跪下去。

錢老二因為跪在逐風身邊,所以並未感覺到寒意,只是目光所及能看到屋內的寒冰,雖自己沒做虧心事,卻依舊覺得心驚肉跳。

蘇振已經冷得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直哈氣搓手,衛平孝不悅地看他一眼,蘇振兩手一攤很是無奈:真的要凍死人。

“何夢友,本官再問你一次,那宅子中,死的到底是何人,又是因何而死?”

何夢友臉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霜,他有些僵硬地搖頭,驚惶道:“草草民不知。”

話一落,臉上的冰霜又甚了幾分。何夢友被凍得直翻眼白,卻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道不知道。

而這時候,一直未說話的逐風終於開口,“大人,我一家在那宅內住了近三個月,能夠看出,宅子的原主人是一女子。九曲里的住戶可為此作證。”

何志不由得扭頭看向說話的逐風。然他這一看,卻整個人看呆住,片刻後,才忽的驚叫一聲,然後失魂的跌坐在地上,見鬼似地看着逐風。

上堂之後他就一直垂着首,剛才一片混亂之下他也只顧得自己和自家少爺,這時候才看清這站在堂上之人。

何志瞪着眼,呆愣許久,才不確信喊了一聲,“大...大爺?”

逐風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似沒聽到。

何志實在驚壞了,忘了眼下是在公堂之上,忍不住站起來,來到逐風正前方,仔仔細細看了幾眼,才確定道:

“大爺,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小的是何志啊大爺,您可還記得小的?”

逐風有些困惑:“大爺?我並非什麼大爺,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小的不可能認錯,大爺,您...您什麼時候回來的?老爺他,還有老太太,您怎麼...”何志有些語無倫次。

衛平孝聽到此處,已然確認了心中的猜想,看了蘇振一眼。蘇振也明顯吃了一驚,無聲指了指逐風:這難道就是何家走失十幾年的長子?

何家是銀州數一數二的大戶,長子走失這事兒,即便何家沒有宣揚,但老百姓都知道,他們這些當官兒的自然也都聽聞過。

衛平孝驚堂木又一拍,呵斥道:“放肆。”

何志被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還在公堂上,趕緊惶恐跪下解釋,“大人,這位乃是我們何家走失了十幾年的大爺,小的一時欣喜過望,忘了分寸,還請大人恕罪。”

衛平孝並未在這件事上耽擱,而是高喝一聲:“傳證人。”

門口衙役冷得失神,愣了幾瞬,才急急高呼一聲“傳證人”。

大堂正門又忽地一開,堂外亮晃晃的太陽與堂內冰冷陰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讓人恨不得立馬撲出去。但沒有人敢動。

很快,守在堂外的衙役又帶上兩名證人,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都看到堂內異象,一時都站住了腳,惶惶不敢進。

衛平孝臉色一沉,“證人速速上堂。”

門外兩名證人一慌,什麼也顧不得,趕緊躬身垂首跨進門檻,頓如墜入冰窖一般,冷得打寒顫。

而在二人進入公堂後,公堂大門又砰的一關,直嚇得人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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