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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都找齊了。

許三娘將梯子搭在蜜蜂歇的柳樹上,然後輕手輕腳爬上去。

先將菜籃子倒扣在蜜蜂抱團的上方位置,以繩子固定,然後將布罩在籃子外,將籃子和蜜蜂都罩進去,接着吹燃火摺子。

小小的火苗照在布罩下方,照出一點光亮,許三娘一邊以棕刷輕柔而小心地掃着蜜蜂,一邊輕念着“蜂王坐”,慢慢將抱團的蜜蜂掃進菜籃子里。

這是個慢工細活,清雨三人站在樹下仰頭望,也不知等了多久,總之眼睛都看花了,才見許三娘將所有蜜蜂都掃進了菜籃子。

最後,許三娘以布將整個籃子圍嚴實,抱着一籃子蜜蜂自梯子上下來。

她的動作很輕,說話更輕,對十安道:“這蜜蜂得趕緊放進蜂巢才行。”

“我去買蜂巢,鳥市上應該有。”十安邊說邊往外走。

許三娘見他一個孩子,便對許應道:“你跟着一塊兒去。”

許應不用她提醒,也正要跟上去。嘴上應一聲,跟上了十安的腳步。

許三娘又對清雨道:“這蜜蜂安巢之前,得擱在陰涼處。”

清雨會意,帶着許三娘進了內院。堂屋裡通風,最是涼快,許三娘便將蜜蜂籃子倒掛在堂屋裡。

掛好了之後,許三娘笑着與清雨道:“你們家今年肯定會交好運,來年還可以吃上蜂蜜。”

清雨給許三娘倒了杯茶,又端出一碟點心,然後自己也倒了杯茶,一邊吃一邊等着十安和許應。

許三娘見清雨小巧可愛,心下憐惜,便笑着與她說話。

“孩子你今年幾歲啦?”

“九歲了。”

“都九歲了,那你太瘦了,小孩子正長身體,得多吃點,可不能挑食。”

清雨點着頭一臉認真,“我也這麼認為。”然後又拿起一塊點心。

許三娘也吃一口茶,感嘆道:“你們家可真漂亮。”

“便宜買的。”清雨笑了笑。

許三娘摸着懷裡的銀子,她早些年自己存了些體己銀子,這些年那個人雖然也有給銀子,但她心裡為了給自己爭口氣,其實真的一個銅幣也沒有用。

早年間為了許應念書,體己銀子花去不少,後來她靠賣豆腐補貼家用,這才留存下一些來。只是眼下自己這點銀子,想要再買一處院子,卻是不能夠了。

以後孩子還要繼續念書,這銀子,真的是一個銅幣也不能亂花。

許三娘也知道這附近的房子貴,心裡便想着肯定還是得往外圈搬,地方得安靜、還要乾淨,不能鬧著兒子念書。

她沉浸在自己的問題里,清雨也自顧自吃着點心喝着茶看着書,兩人默默等了近兩刻,十安和許應就抱着個蜂巢回來。

許三娘又動手將蜂巢釘在牆上,然後小心將蜜蜂引進蜂巢,忙完後,對十安叮囑道:“前面幾天先喂它們點白糖,慢慢養熟,它們就不會再跑。”

十安轉身又去灶房裡裝了一小碟白糖出來,被許三娘小心擱進蜂巢。然後十安又叫上許應,兩人將許家的家當從後門拉進院。

後院有道外門,還有一道內門,內外門之間相當於後外院,井就在這裡,也是九曲里其他三戶人家打水的地方。

許應見院兒里竟還有井,忍不住贊道:“想不到你家這麼漂亮,比我之前住的那小院兒好多了。”

十安玩笑道:“這裡可鬧鬼。”

許應略一想,“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九曲里,之前鬧鬼鬧得還挺厲害,我還親自來看過,那時候整個胡同里陰氣森森,確實瘮人,與現在完全不同。”

不過轉念一想,面前的小子會算命,其妹又會相術,便又見怪不怪,只是感慨,“遇到你們一家,當是我之大幸。”

“相逢有緣罷了。”十安笑着道。

從後門將許應領進了內院,途中路過雞籠子,許應見之,才想起紅花街那邊還有雞和鴨沒帶走,遂進內院後,便與十安和清雨暫時告辭,然後和許三娘回紅花街去抓雞鴨,順便把板車還回去。

許應和許三娘離開後,十安才和清雨說了事情經過,“...他們娘倆走得急,一時要找住的地方也麻煩,我就讓他們先來家裡住着。”

清雨想了想,“還有兩間耳房和六間倒座房。耳房可以讓許三娘住,讓她挨着阿娘,許應就只能讓他去倒座房了。”

十安笑道:“他不是拘小節的人,倒座房也無妨。”

於是二人轉去給許應母子鋪床。

*

另一邊,紅桃也到了白雲觀,因白雲觀離九曲里稍遠些,她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巳正。

紅桃先前忙於典房以及房牙的考核,已經大半月沒來看過她的徒子徒孫了,故而到的時候,觀內小弟子們齊刷刷喊“小師祖”,讓紅桃很是受用了一番。

三禪也在觀里,見到紅桃,一改往日端着的年長者架子。老眼神頗有些怨懟之意,讓紅桃很是莫名。

“徒兒,為師也就小半月沒來,你怎麼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邊說邊把一罐棗脯遞上。

三禪沒說話,了塵接過棗脯,又看了自己的師傅一眼,可憐巴巴望着紅桃:“小師祖,您若是再不來,就只能替師傅收屍了。”

“哦?怎麼了?”紅桃凝重了幾分。難道自己不在的小半月,出了什麼大事?可又一想,掌門師妹也沒給她提醒啊?!

了塵有些恨恨道:“還不是那個圓祿,他一向與師傅不對付。聽聞師傅拜了您為師後,就合起這附近的風水先生,四處給師傅潑髒水,說師傅瘋了,拜了...”

了塵沒敢說拜了個孩子為師,頓了頓,才又道:“拜了您為師。”

紅桃擰着眉沉思片刻,“那這和收屍有什麼關係?”

了塵表情僵了一瞬,才又道:“師傅被那些人罵得體無完膚,快要慪死了。”

三禪眼神又幽怨了幾分,重重嘆口氣,一臉苦艾艾。

了塵繼續:“人言可畏,一人傳不痛不癢,十人傳不足為懼,可百人傳,千人傳,人人皆傳,如今師傅已經害怕得連門都不敢走出,整日茶飯不思,眼見着都瘦了一大圈。”

紅桃盯着三禪看了倏爾,點頭道:“看上去確實不像之前活潑可愛了。”

完了又對三禪語重心長道:“流言蜚語止於智者。徒兒活了一大把年紀怎麼只長了歲數沒長心,外面那些話,讓他們說去,在意幹嘛?”

三禪老眼一暗,倒似越發凄苦起來。

了塵則憤憤道:“小師祖,您就別再給師傅的心窩捅刀子了,旁人覺得無所謂,可師傅聽着難受,那圓祿故意帶頭,罵得可難聽了。”

(三更十一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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