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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慣了的灝洲雖流進了不少從沁城逃過來的人,但那點人在這大綠洲上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他們並沒有收到曜國來進攻灝洲的消息,便以為曜國只是佔了沁城解解氣。而且,鏡流王還加派了軍隊前來守護,便依舊過着原來歌舞昇平的生活。

這兩日起了沙塵,雖身在綠洲也沒有逃過。

月九幽一身男裝,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前看着樓下主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身邊站着一位身姿綽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此刻正倚在她的身上,她便一伸手將她攬了。樓下的若是看到這個窗口都不覺得奇怪,這一看便知道是公子昨日從點翠樓里領出了位藝伎。

“主人,這裡天熱,你裹這麼厚實不熱啊!”桃真的手正好放在月九幽胸前,觸起來已然感覺像是個男人的胸膛了。

“熱啊,一會換女裝。還是易容好了,雖麻煩些,但沒有這麼熱。”月九幽答道,接着便坐回到窗下的桌子前喝茶。

看來小汜與昫王不謀而合,兩人都在這街道上布了點。“赤影”以女性為主要成員,所以地方多以青樓、酒肆、胭脂鋪、衣店這些為主,而昫王的多是客棧、書局、金鋪、當鋪這些為主。現在看起來,倒有些相輔相承的意思,各有各的好處。

這幾日是男裝,便住在點翠樓里了。怕在一處住得太久,今日又換到了客棧,客棧自然是昫王的。她也不急,需給暉郡王多些時間,讓他多佔幾城,將珍珠串起來,這灝洲便是最大最中間的那一顆。

前兩日欺負了御霆肅,但心裡也並沒有多暢快。也坐不住,便日日在不同的城間行走,已是將各處都摸得通通透透了。

“主人,瑞王府真的不用管啊?”桃真湊過來問。

“盯着就行了,如果真見他們派人去了軍營,那就把瑞王府一把火燒了,一個不留!”月九幽杯子重重地磕在桌上。

“是。”桃真見她一提瑞王府就開始惱了,便不敢再問。

月九幽本也就是試探一下。時間也留了,門也敞着,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去到軍營。她就是想看看御霆肅是否真能狠心到去告發她。退路她有十條八條,根本不怕。

“出去走走,坐不住。”月九幽心裡又不痛快了,便想着到街面走走看。

“我就不陪您了,喚其他人陪您,我得回樓里了。”桃真朝她禮了禮。

“你去吧!不必理我。”月九幽點點頭,這桃真是旗誅培養出來的人,前些年從燁國送了過來,那妝容、身姿、聲線簡直與旗誅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剛來到時,還把月九幽嚇了一跳,還想着,旗誅怎麼親自來了,一看臉這才知道不是旗誅。

月九幽換了女裝出了客棧,因時不時有沙塵,所以將拿頭巾將自己給裹了,只露出兩個眼睛,便也沒有易容了。

她在街上慢慢走着,發現今日城裡的守衛換班的時間有些變化了,不知是不是軍營中有什麼變化,一會兒要讓他們去探探才行。她心裡正盤算着,就聽得街面上一陣騷動,她隨着路人一齊向西方看去,一陣黃沙幕正朝城中而來。不一會兒,風便裹挾着黃沙過來了。

這灝洲靠北,她現在所處的內城又是最北,所以風最大。剛才街上還行人如織,這一會兒就沒有幾人了。她裹緊頭巾,和大家一樣,想着先隨便找個店家躲過這一陣風。此時一雙大手將她環住,將她拉入一個寬厚的胸膛,然後緊接着將她拖進了街面一家店的門臉里,他們一進門,那門便關上了。

進了門,那人仍沒有鬆開月九幽的意思,反而是將她抱得更緊了。

月九幽的臉剛好擱在他的胸前,月九幽是推也推不得,踢也踢不得,這個是她最沒有辦法動的一個人。

他剛才一靠近,她就聞到了他身上“麟安”的味道。所以他過來抱也並沒有反抗,因為他用了老路數,使了內力,都是月冷淵教給他的無恥下作的手段。使了內力來抱,她便不得掙開,掙開也要使內力,便會傷了他。

“怎是這麼乖,我都懷疑自己抱錯了人。”見她一直沒有動,蕭璀便鬆開來,輕輕扯下她的頭巾,細細端詳着她的臉。他知道自己沒有抱錯,她肌骨的感覺他知道。

“等您抱夠了啊!掙開不是掃了您的興。”月九幽的嫵媚聲線,讓身後不遠處的鳳漓與月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不掙才是掃了興呢!”蕭璀笑道。

“那您再抱一下,我掙個試試。之前失了內力,現在吃了冥葯的葯,不僅補了回來還增了三成,看看您的內力能受我幾成。”月九幽扭扭身體,貼上蕭璀的身體。

蕭璀反而是退了一步,笑盈盈看着她。

“自己地方?”月九幽問,這是家不起眼的雜貨店,店裡什麼都賣,亂糟糟地,此刻店裡只有他們四人。

蕭璀點點頭。

月九幽聽到是自己的地方放了心,她繞過蕭璀,突然冷下臉來,對着面前的鳳漓和月流說:“你們兩人是嫌命太長了嗎?他瘋,你們也跟着瘋?跪着求是不會嗎?抱着大腿阻攔是不會嗎?是否要我教?”

鳳漓還是像十年前一樣,看到她就腿抖,嚇到不行,更別說她開始說這些狠話了。他可憐巴巴地眼神穿過月九幽望向一臉壞笑的蕭璀。

“我們也想攔,哪裡能攔得住……從曜國來我就一直念叨,說不能來不能來……若來了,那位肯定要殺了我們,您看吧……”鳳漓見蕭璀沒有一點要救他們的意思,忙辯解道。

“路梓墨也是該死!還能領了你們到鏡流!回去看我不把他的楚懷蘭送到大漠里吹吹風沙。”月九幽又憤憤道。

“好了,不關他們的事,他們哪裡敢攔我。你不也隻身一人來灝洲了嗎?我怎麼就不能來,我重要,你也很重要啊!”蕭璀過來替她拍掉身上的沙子。

“我來是有正經事情,不來不行,你來是做什麼?”月九幽將矛頭調轉回蕭璀身上,鳳漓和月流暗自鬆了一口氣。

蕭璀引着她到了裡間,將鳳漓和月流留在了外面。

“我也有正經事,我有幾月不曾見過你,要來找你,見你,這就是我的正經事。”蕭璀要來握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月九幽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她的臉由冷淡變成怒氣沖沖。

“就……就是為了我而來?”月九幽再一次確認。

“幽兒……我……你別惱……”蕭璀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我原以為你是想與我討論一下如何分這西州,那你來便算了,你居然說是為了我?!”月九幽瞪圓了眼。

月九幽站起身,她看着蕭璀,好一會兒才道:“蕭璀,這奪鏡流,不是遊戲,而是戰事!”

月九幽衝出裡間,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雜貨鋪,外面的風沙已停,街面上人又開始多了起來,她隱進人群里,再也找不到。

“這……是惱了……”鳳漓雖沒有聽到裡面在說什麼,但看情形,已經是猜到了七八分。

月流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蕭璀也出了來,一頭霧水,他問鳳漓與月流:“我真做錯了?不該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答。

“怎麼昫王這般肆意,她卻不會罵他?”蕭璀又問。

“因為您是燁王,她對於您與昫王的要求與期待,自然也就不同了。”月流輕輕說道。

月流一語驚醒夢中人,蕭璀似乎有些明白她惱的點在哪裡了。自己一向以國家為重,為了國家甚至可以拋棄於她,正因為他是燁王。他凡事若不是為了燁國,那便不是他了。上次他飲毒酒,月九幽生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我們隱着點,千萬別擾了她的正事,她現在一邊要顧着正事,還要顧着我,我確是不能添亂。”蕭璀前幾天還在為自己的肆意而沾沾自喜,現在想來背後有些發涼。

他原確實不是一個這麼衝動行事的人,怎麼這事兒不是燁國的事兒,就變得如此唐突了。若是反過來想,他正在這裡辦正事,月九幽前來擾他,還沒有什麼正經理由,他想必也是會惱的吧。

月九幽身邊不知何時跟上來兩人,有人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就見她略點了下頭,接着對兩人吩咐道:“把他們看緊了,如果影響我們行動,就捆了送走!”

那兩人應了後立即就離開了月九幽的身邊。

月九幽轉過一個路口,從側巷走近路回了客棧。正值晚飯時間,客棧的大廳里滿滿都是來吃飯的人,沒有人注意她,她也順便掃了一眼廳里的各人,並沒有什麼異常,便上了二樓。

二樓她的房間里坐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正在像拆傷口一樣拆着頭上的布,好一會兒才露出臉來。

“先生,你至於嗎?”冥葯硬是把月九幽給整笑了。

“沙塵好大,也不知你怎麼待得了,搞完快些回去吧!”冥葯邊說邊回來,要來剝月九幽的肩頭,聽說那裡還有傷沒有好,月九幽拿手一擋,他這才看到,手也損了。

“能不能護着點自己,怎麼不是這裡就是那裡傷了!”冥葯開始嘮嘮叨叨,昫王走後,便是他最為嘮叨。

月九幽溫暖地笑着,只差扎到他懷裡了,她不好意思地說:“辛苦你了,這麼危險的地方……”

“你不讓我來我也是要來的了!只要打仗你還能不受傷!沒有我哪裡行!”冥葯開始查看她的傷口,因為沒有注意,有些地方都有些潰了,他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