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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九幽聽蕭璀說完,低下頭沉默了。

“還需再確認一下……不一定……”蕭璀心裡也很震驚,但仍抬起她的臉,安慰道。

“一定是了。冷焰知道月九幽的身份,你之前抹去了琅玥郡主之前的信息,但他仍知道……”月九幽搖搖頭,傷心不已。

“他的主,我能做得了,你信我。”蕭璀篤定地說。

“知他殺不得,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親自去問。”月九幽痛苦不已。

“好,我們一起去問,一起解決,好嗎?這次,你不要拋下我獨自去面對,好嗎?”蕭璀已聽到院子外的喧嘩。再不出去,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了。

月九幽點了點頭。

蕭璀站起身,撫平與月九幽糾纏而弄皺的衣衫,打開門走了出去,身後是面色如常的月九幽。

“王上!”蘭妃也沒有離去,此時也迎了上來。

“沒事,都下去吧。”蕭璀說道。大家見他沒事,也只能都退下去了。

“我走了。”月九幽也冷冷說道。

“好,我送你出去,一切按我們說好的辦,切不要再衝動了。”蕭璀想到她也有衝動的時候,不禁有些擔心。

“不必送。”月九幽話落音,人已上了牆。

“又不是沒有令,非要上牆。”蕭璀皺了皺眉,他眼睛看向月冷淵,月冷淵便隨着月九幽去了,他自己一聲不響地回到長青殿里,避開月流對鳳漓交代了一番。

月九幽出了王宮,月冷淵跟在她的身後。

“九幽,到底是何事?”月冷淵忍不住問。

“去郡主府再說。”月九幽冷冷回答。

剛才出那宅子是確定沒有人跟的,但是在王宮下不太確定,而且今次動靜鬧得有些大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現在已不能再去那宅子。郡主府、淮郡王府、雋王府都是她常去的地方,所以不會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兩人反正是一起出的王宮,便也不隱了,大大方方去了郡主府。小汜早已猜到月九幽的想法,已回到家中等她。

月九幽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兩人。

“太衝動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責備道。月九幽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便任兩人說她,也不回嘴。

“小汜,你在‘聽喜樓’準備間房,‘聽喜樓’直接掛東家有喜不營業,不必找人偽裝客人。”月九幽先對小汜說,又看了小汜一眼。

“姐放心,我這就去辦。”小汜接着便出了門去,留下月九幽與月冷淵兩人對話。

“淵,這事我不想你參與……”月九幽心裡難過,月冷淵心裡也難過得很。

“我知道你下得去手,但是我……未必……”月冷淵確不想參與。

“呵,你覺得我是要布局殺他嗎?”月九幽冷笑道。

“不是嗎?”月冷淵緊皺着眉,雙手也在不安搓着。

“我知道他對於燁國的重要性,我不會殺他,燁國動蕩有變,只會讓你們、讓子歸和冰妤受到傷害……我就算是被他殺了,也不會這麼做。”月九幽心冷如冰,但仍心繫著家人的安危。

“那你……那你為何?我可以去找他談談……”月冷淵聽到她這麼說,深覺她的大義。

“不必,我明晚見他,就是想聽他親口說說原因。”月九幽無奈地笑笑。

“可是,明日若是他布局殺你,可如何是好?”月冷淵腦子就是轉得快。

“‘聽喜樓’是我的地方,他的人進不了,我不會給他機會的。”月九幽回答,“你明日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要出現,我也好放心。”

“可我……”月冷淵一頭也放不下。

“沒有可是,想想彤兒,想想子歸,想想子賢,你就當這事你不知道,應我。”月九幽擺出了他心裡最柔軟的那部分,他不能不同意。

“萬事小心,你也不能有事。”月冷淵也只能應下。

這一頓鬧騰,月九幽回到“紫苑”時已是夜裡。

她剛躺進灼瑤準備好的熱水桶里,就聽到屋頂有聲音。她想着冷焰如若今晚還趁着洗澡這個時間跳進她的房間,就一定好好地修理他。

可能是冷焰聽到了水聲,便就停在了屋裡,並沒有跳下來。

月九幽不緊不慢地洗。

她手過肋下時,摸到那條疤痕,已是淺粉色的一條。她本還要再擦藥將它去掉,但是後來路劍離已經不在意了,所以也就由他。身上的傷痕實在太多了,還時不時增加,又長久不回曜國找半煙配藥,所以現在身體上這條便不是最觸目驚心的那條了,左胸口這一片傷痕才是。

不由,思緒也飄得遠了。

“別著涼了。”屋頂傳來一聲關心。

月九幽這才收回思緒,果然是水已經泡得冰冷了。不過,這冷水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她起身穿好衣服,對着屋頂說:“下來吧,走門!”

月九幽穿過屏風走到外間,就見冷焰拉開了門口的窗進來。她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推給他,又倒了一杯給自己。冷焰拿起她面前那杯自顧自喝了,又將月九幽推給他的這杯遞迴給了月九幽。

“還怕我下毒?”月九幽笑了笑。

“不得不防。”冷焰覺得她不會如此好心。

“這麼晚找我何事?”月九幽喝了杯中的水。

“你明知故問。”冷焰答。

“不知你在說什麼。”月九幽將左腳抬起搭在身旁的椅子上,又將手腕搭上了膝蓋,這姿勢從背後看就是個男子,她手中把玩着“飛羽”。

“白荼的點被人一把火燒了,聽說裡面燒死了一個人。難道不是你乾的?”冷焰有些生氣。

“什麼時候的事?”月九幽故意問。

“昨夜。”

“昨夜我兩人不是在青炎鎮?!你不是還偷看了我洗澡?”月九幽笑了。

“你!你還用親自動手?!”冷焰聲音高了起來,眼神中摻了些別的色彩,似生氣,又似傷心,“我們回燁都也這麼久了,你選在昨日引我去青炎鎮,就是怕我會救白荼,對嗎?”

“你可以想成,我這麼做是在保護你。”月九幽看避不過去,便冷靜地說。

“一切總是在你的計劃之中,對嗎?月九幽。”冷焰越說越難過,虧他還一門心思為了她,還向她道出了自己接生意的初衷。

“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已。”月九幽回答。

“我當你是朋友甚至是知已,你卻只當我是個‘麻煩而已’對嗎?”冷焰都快哭了,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在一個女子面前如此沒有尊嚴,“還好,我武功過得去,否則,我是連個‘麻煩’都算不上是嗎?”

“你太客氣了。我不得不承認,因為有你的存在,我心中還頗有些忌憚的。不然,確實要少很多麻煩。我可以先捉住你,再用我那一千種手段來逼你幫我釣出白荼,那樣我還真是會省了不少事情。”月九幽回答得那叫一個明明白白。

“所以我他媽的就是個白痴,一直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冷焰跳了起來。

“你的女人嗎?這麼著急?放心,我暫時還需要她。”月九幽挑了挑眉。

“她在四州的位置想必你也知道吧!她若是死了,我們這行當怕是也會有麻煩。”冷焰急道。

“哼!你們這行?也配在我面前提!你可知我滅了‘陸吾’?我若願意,你們這個組織我可以一併全滅了,也算是為民除害!”月九幽也站起身,聲音無比陰冷,“既要接這單生意,她和你,都應該知道是條不歸路!我即便死,也會帶上些人!不會獨去!”

月九幽幾近嘶吼,她全身散發出無敵的氣勢,只有在戰場上才會有的殺敵氣勢,冷焰也曾見過。

“你若改變主意非要與我作對,還不遲,只管來!”月九幽將雙手背到身後,輕分開腿,雙手中已握住了從袖中落下的短劍。

冷焰只悲憤地看着她,沒有動手。

“金主,可知道了?”良久,他問道。

“待明日讓白荼來確認,她只聽聲未見人。”月九幽不打算隱瞞。

“那明日便是她的死期。”冷焰凄凄道。

“當然。但我應了她讓你們見最後一面。”小汜剛才對她說,白荼說了無論做什麼都可以,條件有二:一是放了她兩個女兒並在風雲起時護着她們,給她們個新身份生活;二是要見冷焰一面。兩條月九幽都讓小汜去應了白荼。

“我與她……”剛說出口,冷焰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這個時候他居然想解釋自己和白荼除了掮客與殺手之間的關係外,再無其他關係。

“你若是搗亂,那麼你明日就和她一起死,那白家兩姐妹我會一併殺了,讓她們到地下重聚。”她既敢說,便也就是不怕他來搗亂了。

冷焰也知道她能說得出,便也一定能做得到。這金主怕是確認得七七八八,只差白荼點個頭了。

“好。”他心也冷下來,本就低沉的聲音如同冬夜一般寒冷。

“你放心,沒有白荼,還會有下一個行走四州的掮客。以你的本事,不久便可重操舊業。”月九幽對着他離去的背影道。

“重操舊業……”冷焰冷笑,笑月九幽,笑自己。

從接了這單生意開始,他便已經失去了做殺手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