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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都正中是王城,王城外圍繞有八鎮。北門出去正北是青炎鎮,青炎鎮往西是青爍鎮再往西是靈爍鎮。青炎鎮與青爍鎮與王城相接,而靈爍是八鎮中唯一一個未與王城相接而面積卻最大的鎮,相當於青炎與青爍兩鎮的大小。它在古時是屬於落雲城的,在蕭璀祖父輩時才被納入了燁都的範圍。

入夜,蕭璀帶着鳳漓、月流與四個貼身侍衛出了王宮。

晚上出入王城城門本是禁止的,但鳳漓的臉就是王令。一行七人輕鬆出了西門,準備經過青爍鎮郊往靈爍鎮而去。

月流有些擔心,覺得人是不是帶少了,而蕭璀則不以為然,人帶多了那就是出巡了,月流看這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鬼手正躺着喝酒,那是一處正街與側巷相連的地方,有一堆店家用的柴堆堆在那裡,鬼手就倚在那上面不緊不慢地喝着,眼睛卻瞟向四個方向的街道。

他聽到側巷裡傳來馬聲,看到一行人是五人騎馬,都穿着深色常服,頭戴短帷帽。一人奔在最前探路,剩下四匹馬分列在一輛馬車兩邊,緊緊護住馬車。幾人可能是不想引人注意,並未急行,但也不慢。

鬼手自接到月九幽的命令以來,就被她領着識得了王上及近身之人的樣貌,他一看便看出了探路的人是鳳漓,他擅騎,在馬上自信的姿態與旁人完全不同。前日月九幽出發之時,就在街面上與鬼手對過話,告訴他自己將出遠門,不知幾日回來,讓他注意着王上的行蹤。

於是鬼手遠遠跟上一行人。雖沒有騎馬,但街面上他太熟悉了,想跟上也很容易,一直跟到了西門下。

鬼手看到走在最前的那人下了馬脫下帷帽,守門軍官似乎是認出了他,便馬上行了禮,一行人直接出了西門而去。他的任務已完成,他是沒有辦法在夜裡出王城的,而且月九幽說了,只需要跟到王城門便可以了,要立即來報信。

鬼手急急忙忙往郡主府趕,拍開了後門說要見無衣公子。

這若是在別的大府,到了夜裡有個乞丐來敲門,怕是會被趕走的,但是這郡主府與三教九流都有往來,什麼乞丐、樵夫、女妓、菜農各形各色的人都有,所以看門人一點也不奇怪,忙客客氣氣請了鬼手進院門,讓他在後院石桌前休息,還讓人奉了茶來,自己則去請無衣。這待遇把鬼手給驚住了,他還不知道郡主府對待他這樣的人會這麼客氣。

鬼手不知所措地握着茶杯,就見無衣與灼瑤急急走了過來,他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鬼手大哥,何事?”無衣問。

“他從西門出王城了,只帶了六人。”鬼手撿重要的來說。

“多謝您來通知。”無衣忙謝道。

他讓看門人送鬼手出去,接着與灼瑤對視一眼,兩人在馬棚牽了馬就準備走,就見小汜也來找他們。

“你們知道啦?快去吧!我給姐去信!”小汜剛才也已經收到信說蕭璀悄悄出了王城,見兩人已經上了馬,就沒有多說。他不知道,兩人了解到的信息與他了解到的完全不同,好在是目的都是一樣,去保護蕭璀。

蕭璀出了城先往青爍鎮走,但沒有在青爍鎮停留,而是走着郊區的官道,直接往靈爍鎮去了,到時已是第二日下午了。他們在鎮門外休息了一陣子,蕭璀也下了馬車活動活動筋骨,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被月流看到了,伸出了手過來幫着揉。

“王上,累了吧,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月流問道。

“不必了,幾句話的事,我也不能出來太久,三相怕是又要跳腳了。”蕭璀看看其他幾人,都還是神采奕奕的樣子,他們也是經過嚴苛訓練的,騎馬趕個幾天路倒算不得什麼。

月流只好作罷,鳳漓有些熱,就除下了帷帽拿在手中當扇子扇着,惹得月流對他一陣白眼,他忙就戴了起來。

馬車在鎮里不好走,再說要去的“蝶庄”也不太遠了,於是他換了馬與幾人一起騎馬過去。

那日花匠對蕭璀講起有人培育出了綠的、紫的芍藥花但不肯賣的事,花匠明顯感覺到蕭璀很是動心,於是第二日便去求那花商,也使了好些金子真從他那裡買了株珍藏的紫色芍藥。

花匠興奮地將花展示給蕭璀看。他最愛紫色,並不是因為月九幽愛着紫衣,而是因為他愛紫色,月九幽才常着紫衣的。這株花兒太可愛了,粉白的花蕊,從花瓣里花蕊處的粉白漸漸變深,直到邊緣就變成了正紫色,實在是太美了。

“全換掉!全換成這樣的!”蕭璀對花匠道,他覺得如果月九幽回來,看到滿園子紫色的花,該是有多驚喜。

花匠告訴蕭璀,花只有一株,再無多的。而且聽說,這花開一月謝一月,如此往複,一年都是如此。

“冬季也是?!”蕭璀吃驚地望着花匠。

花匠重重地點頭,他當時聽到時也是感到萬分驚奇。可是那人不願意賣花,也是沒有辦法。

蕭璀一直記得,那個十二歲的冷血小姑娘看到芍藥花時的笑顏。她的生辰在冬季,當蕭璀問起她想要什麼生辰禮時,她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問:“能在生辰那天看到芍藥花嗎?”

那可愛的容顏就那樣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裡,如今看着這般年紀的月九幽,仍會時常想到十二歲的她。這個原以為無法完成的生辰禮他將有機會送給她了。就連絕世聰明的路劍離都無法得到的生辰禮他得到了,終可以勝他一籌。

他要自己去看看,無論是用身份、用金子、用武力都好,他一定要拿到!於是,他親自到了這“蝶庄”來求花。

“蝶庄”坐落於靈爍鎮的郊區,再往前就到落雲城了。從“蝶庄”的樓牌往裡走,眼前是一塊塊美好的花田,整整齊齊種滿了各種花,也有松、柏盆景,也是雅趣得很,花田深處有一片房子。

蕭璀不由得停了馬,他跳下馬來,細細看那些盆景,他對月流說:“雋王甚是喜歡這些,一會也給他帶些回去。”

月流應着,幾人也饒有興趣地看着,男人似乎更喜歡這些而不是各色的花。

這時,花田裡走出一個花農,他光着膀子,光着腳,褲腿也卷得老高,紅泥印子到了小腿處,他手裡拿着個精巧的小鋤頭,害得幾人忙把蕭璀圍在了中間。

“幾位是要買花,還是買景?”那花農聲音如他的身材一樣粗粗的。

“我們想見你家掌柜的,是王城裡袁掌柜介紹來的。”鳳漓上前遞了一封信和一袋金子,又將一塊銀子塞到了花農的腰帶里。

“袁掌柜我識得我識得!那一定是大生意吧!好咧好咧!我這就去稟告一聲,幾位在這裡稍等。切不可隨意進我們的花田。”花農指了指盆景園前的牌子,剛才幾人只顧看盆景都沒有注意到。

蕭璀看到牌子上寫着:“若無引路人,身作花下肥”。

幾人一看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們緊緊將蕭璀護在中間,想必這花田裡有毒物。

等待的過程,蕭璀觀察着“蝶庄”。它處於一片矮山山體之下,似個小的山谷。山中應該是有地下水,引出了一條小溪,花田便在山體與溪流的右側,而宅子也在花田深處,背靠着山體,有些花田甚至延伸到了山體之上,想必是有些花喜長在山石間。這裡既有水源,日照也足,有肥土也有山石土,真是個養花的好地方。

花農去了好一會兒才迴轉,對幾人行禮道:“我家掌柜的請幾位到大宅去。幾位跟着我走,切不可亂走、亂碰。”

見幾人都點了頭,他才轉身,一邊還很不放心地回頭看着他們,見他們正以一種奇怪的形狀跟着他前行。其他人或是亂走,或是兩兩,或是一列,他第一次見這麼整齊的列隊前行的一群人。

鳳漓與月流並排走在前面,他們後面是三人,中間蕭璀,左右各一侍衛,最後一排是另外兩名侍衛,幾人隨着蕭璀的行走速度行進,非常有默契,他們是跟在蕭璀身邊最近的一批月家侍衛,全是與月九幽和月家五兄弟一起長大的孩子,都是四五歲便開始接受訓練。

你看他們沒有攜帶明顯的武器,就鳳漓使的是長劍,其他人或佩短刃或用軟劍,反正你不知道他們身上有多少武器。就拿月九幽說吧,頭上的釵便通常都是武器,身上也隨意都能抖出十把、八把短刀、短劍來,還有暗器與毒藥。以前蕭璀若是要上來抱,月九幽伸手攔,那便是身上肯定有毒或者針,怕傷了他。

幾人隨着花農在花田間行走,蕭璀尋找着他想要的花的蹤跡,直到快到宅子前了才看到。有整整一片啊!蕭璀在心裡驚呼。

走過花田,大宅已經眼前,花農沒有上花田盡頭的石板院子,就轉身回去幹活了。

幾人看到石板院子里站着一位身着木蘭色衣裙的女子。

“請問掌柜的現在何處?”月流上問。

這女子也上前了幾步,答道:“我就是‘蝶庄’的掌柜的,蝶夢。”

“蝶夢夫人。”蕭璀開口道,他比月流個子要高,眼光已從他身後望向了蝶夢,見她戴着帷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

“請問怎麼稱呼您?”蝶夢笑了笑。

“尉遲嘯。”蕭璀用了這個許久都不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