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道玄師兄且聽老衲一言!”
“恩師息怒!”兩個聲音一前一後地響起,頓時青雲門中一片聳動,眾人譁然。道玄真人一身修為通天徹地,又坐鎮青雲門百年之久,威勢無匹。不料今rì竟有人膽敢阻攔於他,眾人驚異之餘,不由得拿眼向發言之人望去。
只見兩個人,一個是龍玄,另外一個,赫然是天音寺的普泓方丈。對於龍玄開口,道玄真人雖然驚愕,卻也有所預料,但不知身為苦主的普泓方丈又為何要出言袒護張小凡?
他輕吸口氣,向普泓上人微微頷首:“上人有何指教?”普泓上人微微搖頭,手中念珠轉動速度陡然加快,低低嘆息一聲:“道玄師兄,此事涉及貴我兩派私諱,張師侄說不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倒不如我等私下裡……”
“上人此言差矣!”忽的,普泓上人下首的散修陣營裡,一個面容瘦削,身材高大的yīn鷙老人突兀出聲,打斷了普泓上人的話。
見在場眾人將目光聚集過來,他嘿嘿地冷笑了兩聲:“既然道玄掌門決定要在我等面前公審此子,自然應當給我等一個交代。難道青雲門和天音寺自居天下正宗,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密不成?”他頓了一下,嘴角揚起冰冷而輕蔑的冷笑,yīn聲道:“亦或是,道玄真人和普泓上人認為我等散修小門小派,不夠資格做這個見證?”
此誅心之言一出,無論是青雲各脈首座長老,還是天音寺諸位高僧,臉色頓時都難看下來。龍玄冷哼一聲:“驚濤道長這話說得有趣,我青雲門既然敢廣發英雄帖,邀請諸位來青雲山旁證,自是會給諸位一個交代,”他臉色漠然,目光如劍,猛地踏前一步,無形的劍氣狂湧而出,玉清殿中的溫度幾乎瞬間跌至冰點。
他深深地看了驚濤道人一眼,淡淡道:“只是我青雲門清者自清,沉積千載的清譽,也絕不是那些跳樑小醜可以敗壞的!”
“豎子無狀!”驚濤道人聞言大怒,霍地站起。但看著面色冰冷的龍玄,他不由得心下一寒,始終沒敢動手,當下冷笑道:“好好好!劍尊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氣勢,老夫不是你的對手。但不知你們青雲一門,能不能堵住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龍玄沒有再說話,但須臾之間,周身鼓盪的劍氣已是十倍百倍的濃烈起來,場中氣氛突然緊張到劍拔弩張的地步。這時候,道玄真人忽然沉喝一聲:“玄兒,休得無禮!”龍玄動作一頓,看了眼上首同樣面色難看的恩師,輕嘆口氣,周身劍勢斂去,緩緩地坐下。
道玄真人見龍玄收手,又轉頭向驚濤道人:“驚濤道兄且放心,諸位遠道而來,我青雲自然也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驚濤道人卻沒有罷手的意思,他看了眼跪在大殿正中的張小凡,yīn笑一聲,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羊皮圖卷,道:“真人莫怪驚濤造次,只是此子與魔教有些關聯,若不能一一查明,只怕他rì我神州正道恐有傾覆之禍!”
“什麼?”
驚濤道人這話一出,簡直石破天驚,無論是天音寺還是青雲門的弟子,俱是一片譁然。便是原本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張小凡,也驀然抬起了頭,面上滿是驚懼、不知所措之色,失聲道:“不,我不是……”
田不易瞳孔收縮,怒極反笑:“驚濤道人你憑空誣陷我青雲弟子,是何居心?”驚濤道人看了眼田不易,面有譏諷之意,道:“什麼叫憑空誣陷,貧道敢這般說,自然是有證據。田首座那麼激動幹嘛,莫非此子勾結魔教之事還有首座一份不成?”
田不易雙眉倒豎,簡直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嗆啷!”如龍吟一般,赤焰仙劍霍然出鞘,劍身上的光芒如火焰般熊熊燃燒,倒映在了他的眼中:“你說什麼,你有膽再說一遍?”隨著話聲,他的腳步重重踏下,玉清殿的青磚地面上陡然出現了一道淺黑色的腳印,彷彿是被大火灼燒過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田不易上頭的蒼松道人忽然咳嗽了一聲,他先微不可查地向驚濤道人使了一個眼色,待後者回了一個瞭然的眼神後,才伸手拉住了殺氣騰騰的田不易:“田師弟且住,既然驚濤道長說他手裡有證據,我們不妨先讓他把證據拿出來查驗一番。畢竟魔教妖人行事難測,我等不得不慎重啊!”
田不易眯起了眼,眼縫裡卻透露出尖銳光芒,道:“你等還看不出來嗎,驚濤他分明就是胡攪蠻纏,栽贓誣陷?照他這般說法,你們也不用再查驗了,直接將我本人連同我這不成器的徒弟一併當成魔教jiān細處決了罷!”
蒼松道人張口欲言,忽又窒了一下。田不易修為高深,任職大竹峰首座百多年,也是神州一流的人物,在整個正道陣營裡頗有威勢。今rì卻被區區一個散修汙為魔教jiān細,難怪他怒火難平!
此刻,道玄真人終於插話進來:“既然驚濤道長有證據,那便先將證據呈上來吧,”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驚濤道人,忽的面冷如霜,寒聲道:“若證據屬實的話,我青雲門自然會給天下同道一個交代!”
“驚濤遵從真人法旨!”驚濤道人高聲應了一句,在低下頭的時候,眸中卻出現了一絲一閃而逝的寒芒,隨即隱沒,從座位上起身,捧著那份羊皮圖卷一步一步向道玄真人走來。
龍玄微微皺起眉頭,剛才驚濤道人一瞬間的神色變化全被他看在眼裡,心中不禁疑竇叢生。他輕哼一聲,沉寂丹田的九天紫氣頓時運轉起來,眉心處現出一條淺紫色、微不可查的豎痕,在他的通天眼下,一切無所遁形!
此時,驚濤道人已經來到了道玄真人的身邊,微微躬身,將手中的羊皮圖紙遞了上去:“真人請過目,證據就在……”
“恩師莫碰!”龍玄突然一聲厲喝,震懾全場,同時右手食指當空點出,一道無比空靈深邃的銀白色劍光破空而去,直接將羊皮圖卷斬成兩截。
“玄兒你……”道玄真人面色大變,霍然起身,目中滿是震駭之梭!”幾聲輕響傳來,眾人詫異望去,只見兩截不斷扭曲的東西正從羊皮卷中慢慢顯現出來,那赫然是一隻手掌般大小的異種蜈蚣,色彩絢麗,尾部竟有七條分岔。
不過此刻,它被洞虛劍光腰斬,兩截身子還在不斷地扭動著,搖頭擺尾,過了許久,終於不動了。道玄真人回過神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左手並指成刀,凌空虛斬,一個玄青色的太極圖文驟然成形,狠狠地轟擊在驚濤道人胸口,將他擊飛出去:“七尾蜈蚣,你竟是萬毒門的人?”
此刻,青雲門的眾多首座長老也反應過來,眨眼間即將道玄真人圍了起來,蒼松道人深深呼吸,面上也是一副驚慌失色的模樣,大喝道:“執事弟子何在?快將這魔教jiān細擒住,帶下去好好審問!”
道玄真人見蒼松道人這般處理,也是點點頭,正要說話,卻是突然感到腹心一涼,瞬間劇痛傳來,身子大震。他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便看到蒼松道人在他眼前的那張臉,已經從焦急神態,變得猙獰無比,眸中瘋狂的火焰燃燒著,彷彿無盡煉獄中的業火一般!
“哼!”天地肅穆,劍氣縱橫!一道碧青色的劍芒當空斬下,蒼松道人倉促間左手立刻迎上,兩相撞擊,他身子大震,倒飛出去,落到玉清殿門前,片刻之後,嘴角緩緩流下一道血痕,但神色間卻在冷笑。
在他右手之上,赫然橫握著一把短劍,晶瑩如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而此刻劍身之上,血痕累累,鮮紅的血,從劍刃之上,一滴一滴地流下來,滴到大殿上的青磚之上。
剛才還一片混亂的人群,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如死一般的寂靜。
龍玄擋在道玄真人身前,握著斬龍劍的右手微微顫抖著,他雙目直直地盯著蒼松道人,嘶啞著嗓子澀聲道:“師……師叔,你……在做什麼?”
蒼松道人看著龍玄,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卻轉瞬而逝,冷笑道:“我的好師侄,你難道看不出麼,師叔我在暗算你的師父啊!”說著,他的眼中寒芒閃動,神態中帶上了一分狂熱與激動。
“師父!”龍首峰的齊昊、林驚羽還有一干門人弟子俱是帶上了哭腔,用一種看待瘋子般不能置信的眼光望著他。
龍玄面無血色地看著這個無比陌生的蒼松師叔,忽的一聲慘笑,笑著笑著,雙目流下淚來:“弟子自入門以來,便一直將恩師和蒼松師叔你當做榜樣,修道之路不敢有絲毫懈怠,”他的笑聲淒厲而冰冷,如癲如狂,卻帶著無盡森寒:“可今rì師叔你為何這般施為,你置弟子於何地,置恩師於何地,又置我青雲於何地?”
蒼松道人靜靜地看著他,忽的一聲長笑,聲音中似有不盡嘲諷:“哈哈哈!好!我的好師侄,今rì師叔就和你在這玉清殿上辯上一辯,”他霍然轉頭,大聲地道:“你,你們,”他向著田不易、水月、曾叔常、商正樑等青雲首座指了過去,“你們都給我憑良心的說,這個掌門之位,到底是該誰來坐?是當年的萬師兄,還是他?”
龍玄身子一震,面色大變,幾乎下意識地向道玄真人看去。
果然,道玄真人的身體像是被雷擊了一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用手推開龍玄的攙扶,任由傷口流著血,染紅他的道袍,他緩緩地,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一步,一個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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