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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想要證明自己,所以牛菊去集上轉悠到現在,就十分有目的的,一直在找賣羊的人聊天。

郡北那邊比跳馬湖更不適宜耕種,所以多以放牧為生,並且因為處於大澤與屬國交界處,所以郡北的羊大多是大澤羊與屬國羊的雜交品種,

就是,羊毛多,羊奶足,個子小,跑不動,容易長肉。

郡北的人已經提前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於是整個村子整個村子的往南遷。

羊太小一隻,跑又跑不動,每家每戶養的羊又多,帶在路上不方便,還要一邊逃難一邊趕羊,不如換成盤纏到治壽郡南邊置辦一份產業。

再慢慢的把日子過起來。

聽完了牛菊的敘述,站在院子門口的盛姣姣說道:

“你等等啊。”

說完,她捧着一大把的銅錢回了自己屋,又拿了一隻錢袋子出來,對牛菊說道:

“裡頭有幾百錢,明兒你去集上,替我買一頭羊回來,最好是母羊,另外那些錢,是你今日應分的錢。”

她想讓家裡人喝上羊奶,補補身子。

牛菊沒料到盛姣姣這麼快就把工錢給她了,她還以為同男人們在外頭做工一樣,一定要等到一段時間過後,才會給她結賬呢。

結果盛姣姣這樣的爽快,倒是讓牛菊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用手推了推盛姣姣遞過來的錢袋,紅着臉道:

“不用那麼快就給我錢,我,我”

“拿着吧,咱們一日結一日的,明兒你再去賣,這樣每天看着自己手裡的錢變多,每天都會幹勁十足了。”

盛姣姣笑着,將手裡的錢袋子往牛菊的手裡一放,轉身就回了院子。

又聽牛菊在她背後喚了她一聲,盛姣姣回頭,在月光下衝著牛菊擺擺手,回屋子了。

第二天,牛菊果然一早就等在了齊家的院子外面。

齊家人去田裡幹活的幹活,上民兵隊的上民兵隊,去二狗娘子家賣蘋果的賣蘋果,種樹的種樹,待在家裡做綉活兒的做綉活兒,整葯田的整葯田。

除了盛姣姣,沒有一個人閑着。

正好方便了盛姣姣、齊橈和牛菊三人。

齊橈現在每天都要趕着騾子去東西兩個軍營里送藥材和小菜,見到牛菊等在院子外面,他就順手給牛菊拿出了一背簍的蘋果。

而牛菊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她不會問太多,盛姣姣說是什麼就是什麼,既然盛姣姣讓她拿着蘋果去集上賣,並且還給她日結工錢。

那麼她就不會問這些蘋果都是從哪兒來的。

牛菊看向齊家院子里,已經連夜栽種好了幾棵樹木。

昨天晚上太黑了,她又因為蘋果賣的好,心情很興奮,所以沒看得清齊家院子有什麼變化,早上再一看,只覺得每一棵樹都長得綠油油的,讓人一看,心情便好了許多。

又見盛姣姣也拿了個書袋,從院子里出來,牛菊便是問道:

“姣姣,你也去集上?”

“我不去,我去黃果村。”

盛姣姣坐在板車的邊上,看向牛菊,又說道:

“四佬去東營送東西,正好會路過黃果村,我去辦點事。”

她昨天就問過齊橈,知道今天譚戟在家休息,所以打算將自己譯好的白話《大澤地理志》,送到譚戟家裡去。

順便,她又用白話文,替譚戟寫了一些屬國的風土人情、地理環境、皇室密辛。

這些總結全都是她上輩子貴為皇后的時候,對於屬國這個國家所了解到的真實信息。

民間看待一個敵國,總會管中窺豹,了解的不夠全面,甚至還會出現各種虛假玄幻的傳言。

比如,說屬國人茹毛飲血之類。

但上位者看敵國,能從各種各樣的情報中,看到屬國的全貌。

屬國也不是沒有優點。

盛姣姣寫給譚戟的就是這些。

她很實事求是,不黑化屬國,也不貶低屬國,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的,屬國人其實同大澤人一樣,都是人,都沒有三頭六臂。

板車被騾子拉着,齊橈和盛姣姣同坐在板車上,出了黃土村就與牛菊分開了。

又到了黃果村的村口,盛姣姣讓齊橈先去軍營送菜與藥材,她自個兒進村子尋譚戟,等齊橈去東營送完了菜與輜重之後,再來黃果村的村口等她。

黃果村與黃土村的地理風貌一模一樣,相比較之下,黃果村更窮,許多房子都是坍塌廢棄了。

據說那是因為十多年之前,大澤西邊的碩國進攻大澤,黃果村的所有男人都去參軍打仗了。

結果那一仗大澤敗了,整個黃果村的男人,活着回來的都沒有幾個。

所以從此往後,黃果村差不多就成了個廢村,人丁凋零,村子裡死氣沉沉的,很多人家中,除了老人還是老人。

男人戰死,女人帶着孩子改嫁,許多家都成了絕戶。

盛姣姣抱着懷裡的書,靜靜的走在破敗的黃果村裡,她專往有煙火氣的房子走,一家一家的去找譚戟。

天氣微涼,此時已經到了正午,譚家的院子里,譚戟坐在土灶前面,用晒乾的牛糞馬糞生火。

譚大娘走過來,手裡提着一桶水,跟他說道:

“好不容易休沐,阿劍說你今兒要去見姣娘?”

譚戟眉眼濃烈,坐在火前,嘴裡“嗯”了一聲。

他上次托盛姣姣用白話文翻譯的《大宋地理志》,不知她翻譯完了沒。

譚大娘瞧着譚戟,嘆道:

“大郎,你也老大不小了,按理,你去軍營之前就該說親了,可是咱們家窮,生生耽誤了你三年,我瞧着,姣娘那孩子漂亮,長得不錯,性子也溫柔,你.”

“嬸嬸,我不說親。”

譚戟往土灶里丟了一塊牛糞,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譚大娘想要給他說親的意思。

“你不說親,那去找她做甚?”

“我去找她借書。”

譚戟沉聲說著,屋子裡,傳來譚戟大伯的咳嗽聲,咔咔咔的,嗓子都快要咳裂了。

“你幾年前也是這麼說,你不說親不說親,但是現在咱們家也沒有以前那樣揭不開鍋了,你現在又做了營長,手裡少說也管着一千號兵,你的那些兵都成親了,你卻還是一個人,嬸子也是想着為你好。”

譚大娘看着譚戟,他在火前坐得筆直,彷彿一一把寧折不彎得劍般,剛硬的沒有一絲破綻,於是譚大娘嘆了口氣,

“若是你覺得盛姣娘太嬌氣了,做不得粗重活,咱們找個老實的,黃土村的那個牛菊,嬸子看着不錯,膀大腰圓的,還能生。”

“嬸嬸,屬國要打過來了,我暫時不想娶親,如果”

譚戟閉了閉眼,當兵的,就要隨時做好為國犧牲的準備,倘若他死了,留下一個娘子,又或者留下一個娘子一個孩子在這世上,就跟他和他娘一樣,那是多麼凄慘的事情?

他這是在造孽。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屬國打過來,跟你娶親有什麼關係,未必每個上戰場的人,都會死在戰場上,你爹那是意外。”

譚大娘一邊往鍋子里倒水,一邊勸着譚戟。

譚戟不說話,悶葫蘆一樣的起身來,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裡走,路過譚大娘的屋子,往裡頭看了一眼,譚大伯拄着拐杖,斷了一條腿的褲管空空的,扎了個結。

他靠在門邊,沖譚大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