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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姣姣擰着眉兒往家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她又想通了。

左右這輩子她都不打算嫁給殷澤了,就算跟男人傳出個緋聞又值當什麼?

女子的名節啊,那是天下最大的一個笑話,多少女子困於名節,做事畏首畏尾的。

想通了,盛姣姣的心也寬了許多,無所謂,只要她和譚戟都知道,他們的關係是清白的,她就沒有壓力。

便是這般,邁着輕快的腳步剛回了家,就聽到齊大舅站在堂屋裡,高興的對齊老太太說道:

“阿娘,咱們家後院的菜,可真是好賣呢,我就拿了半背簍去了民兵隊,一下就賣完了。”

說著,齊阿大回頭,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盛姣姣,高興的掏出兩根烏木木簪來,對盛姣姣招手,

“快來,看大舅給你換了什麼回來。”

這是他同民兵隊里的人換的,村子裡的人都沒幾個有錢的,見着齊阿大拿出來的小菜,便只能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來換他背簍里的小菜了。

於是半背簍鮮嫩的小菜,就讓齊阿大換了兩根烏木簪。

齊老太太還覺得挺好,不停的誇着齊阿大,

“咱們姣姣兒長得俊,就要多戴些首飾,等二郎回來,咱們湊些錢,給姣姣兒打一根銀簪去。”

堂屋裡,坐着的齊二娘子低着頭,沒有說話。

盛姣姣看了齊二娘子一眼,接過了齊阿大換回來的木簪,手工粗糙,並不值得幾個錢,甚至有木頭的話,自己做一根這樣的簪子,都比這手藝好。

齊大舅這是將小菜賤賣了。

但盛姣姣還是充滿了歡喜的立即簪在了腦後,又轉過身來,給堂屋裡的家人看,

“好看嗎?”

“好看,好看。”

齊阿大搓着手,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似的。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通過自己的努力,給盛姣姣買的首飾。

以往他身子不好,顧着自己都有些吃力,更別說給盛姣姣買這買那了。

現在看盛姣姣簪着木簪的模樣兒,齊阿大不知哪兒來的興緻,揮手,擺出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我剛才看後院還有許多的小菜,我再去割半簍子,給姣姣兒多換些首飾去。”

齊二娘子低頭,揉了揉眉心,一句話沒說,起身來去了灶屋做飯。

盛姣姣掩嘴笑道:

“大舅,日子還長着呢,咱們且慢慢的,別將一院子的小菜割完了,咱們自己家還要吃呢。”

左右勸了幾次,才堪堪壓下了齊阿大不去霍霍後院的小菜。

盛姣姣深吸口氣,去了灶屋看齊二娘子做飯。

她的腳還未踏入灶屋,就聽到院子外面,有個娘子喊道:

“姣娘。”

盛姣姣回頭,便是見着個娘子,一隻手誇着個籃子,一隻手牽着個六歲的小兒郎,沖盛姣姣笑得憨厚。

待盛姣姣走過去,娘子急忙將手中的籃子塞入了盛姣姣的懷裡,道:

“這是我們家地里中的一點兒紅薯,姣娘,我聽我家爺們兒說,你答應了免費替村子的小兒郎開蒙,這,這是一點心意,來,大郎。”

說著,娘子牽出了自家大郎,那六歲的小兒郎“咚”的一聲,給盛姣姣跪下,又是“砰砰砰”的,扎紮實實的給盛姣姣磕了九個拜師頭。

盛姣姣:“......”

她反應過來,急忙把小兒郎伏起來,對那位滿臉都是感激的兒郎說道:

“不必行這樣的大禮,我在家帶着我家四佬讀書認字,也是帶的,往後你家大郎同我家四佬一起開蒙,互相彼此有個監督。”

“行行,都聽先生的。”

娘子激動的急忙喚了稱呼,搓着手,高高興興的牽着自己兒子回家了。

沒過一會兒,又來了個娘子,牽着自家四歲的姑娘來拜師,帶了一背簍的青黃小菜。

盛姣姣收下了小姑娘,抱着這一背簍的青黃小菜哭笑不得。

她種出來的小菜,可是比這些小菜鮮嫩碧綠多了,但奈何這是人家的一點心意,盛姣姣還是滿臉都是歡喜的收下了。

灶屋裡頭正在做飯的齊二娘子,見村子裡頭的人家,一個接着一個的登門來拜師,灶屋裡漸漸的堆滿了一大堆的農作物。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盛姣姣說道:

“你免費給村兒里的孩子開蒙,可算過這要花費多少筆墨紙硯?”

盛姣姣沒有算過,但齊二娘子給她算了,紙,在治壽郡是最貴的。

一個孩子或許還沒有負擔,但整座村子這麼多的孩子加起來,每個月要用掉的紙,只怕都要比齊大舅的葯錢貴了。

光是那些娘子們拜師送的東西,壓根兒就不值當一個月消耗的紙錢。

灶膛前的齊二娘子,幽幽的嘆息道:

“你呀,就跟你大舅一樣,竟是從不曾核算過成本的嗎?”

齊阿大也是,半背簍鮮嫩的小菜,換了兩根做工粗糙的木簪回來。

如果是齊二娘子出去賣小菜,她不會只換回來這麼點子東西。

盛姣姣坐在齊二娘子身邊,身子貼着二舅娘,想了想,笑道:

“不怕,我有辦法,我們沒錢買紙,可以直接在地上學寫字,再不然,就自己造紙好了。”

她給孩子們開蒙,並沒有打算自己倒貼錢買紙,所以讓兒郎姑娘們在地上寫字就行。

“在地上寫字?”

齊二娘子愣住了,她猛然間,有些個心酸。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兒郎姑娘們想要讀書,沒錢,莊稼種的半死不活,藥材比命還要貴。

如今孩子們想開蒙上進,都只能趴在地上學寫字。

“對啊,二舅娘,這並沒有什麼,條件雖然艱苦了些,但總比無心去學的要好,只要有心學,天地皆是筆墨紙硯。”

條件有限,盛姣姣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很樂觀,那是因為她上輩子當皇后的時候,知道很多大才子,甚至好幾屆的狀元郎,少時讀書的條件比趴在地上寫字都還要艱苦。

有的大冬天的卧在冰上讀書,有的為了聽私塾先生講課,在私塾洗刷了十年的茅房。

但他們最後都成了狀元。

所以怎麼學,在哪裡學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