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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簡托是西營的軍醫,上次還醫治過他,齊橈那張小臉上,便浮現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但是盛姣姣交待過他,屋后土坳里種的那些菜和葯,不能告訴別人,於是齊橈只能看向盛姣姣。

盛姣姣走過來,解釋道:

“上回我們四佬在集上,買回了一大包的種子,我也不認得是什麼,就全種下了,後來到了東營,見到了權大夫,才認識地榆,並且知道地榆是一味藥材,所以就讓四佬摘了一些,準備賣到東營去,好貼補些家用。”

她背後的齊橈點頭,一臉鐵憨憨的模樣兒,反正三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摘了一些?”

簡托抓住了重點,他問道:

“這些地榆還有多少?”

“還有.”

齊橈開口,本來想說還有很多。

他們屋后土坳的坡上,長滿了地榆,的確還有許多。

卻是被盛姣姣一把抓住,只見盛姣姣接話說道:

“地里已經沒有多少了,這些地榆長得這樣好,可費了我和四佬極大的心力照料,不過我二哥哥來信,給我介紹了一名藥商,他那裡應該還有不少的藥材。”

“藥商?這年頭的藥商,心都是黑的。”

簡托對所有來到治壽郡的藥商印象都不好,因為治壽郡種什麼都種不好,所以來到治壽郡販賣藥材的藥商,一個個能把藥材的價格賣到天價。

而且還有不少的假藥。

盛姣姣立即接口道:

“我二哥哥總不至於坑我們自己家的人,他不久就要回來參軍,外頭奔波了這麼幾年,自然也積累了不少的人脈,又不想將這些人脈疏淡了,就讓我來幫忙聯絡打理,在家中做點生意,也能補貼一些家用.”

她說得合情合理,讓簡托連連點頭。

的確,他是聽說齊二郎跟着貨郎在外頭跑,沒準兒真有什麼奇遇也說不定。

這時,外頭喧囂了起來,似有不少的恭賀之聲,大約是外頭來了什麼大人物,村子裡的人都聚攏來齊家門口道賀了。

簡托連忙看向齊橈框子里的地榆,說道:

“那這樣,如果那名藥商送來的藥材,同四郎這筐地榆一樣的品質,我去同營長說,我們西營也要一些。”

簡托應下了,他雖是罪人被發配至此,可他入了軍營已經好幾年,這點收購藥材的權利還是有的。

盛姣姣一聽,心思飛快的轉動着,面不改色道:

“這自然可以,可你也知道,西營是我大哥哥做營長,代理藥材生意,又是我們家在做,到時候傳出去,難保不會說我大哥哥是假公濟私,到時候又生出些什麼齷蹉來,豈不是害了我大哥哥的名聲?”

“我自然不會出去渾說。”

簡托也是明事理的,家裡未獲罪之前,他的家中也經營了幾家藥鋪,生意做到最大的時候,家族中也有做官的,曾經也壟斷過地方軍營里的藥材供應,自然知道這種事,不能到處說。

又是談下了一筆生意,盛姣姣心中高興,見外頭熱鬧的很,便是轉頭叮囑了齊橈,讓他將小菜與昨晚采來的地榆、黃蓮、三七、板藍根等藥材,都裝上板車,先往東營送一批。

跟軍營就不要提價了,東營給多少價,便拿多少價。

畢竟這些菜和葯,都是給軍營里的軍人們用的。

齊橈原本還想出去湊個熱鬧,聽盛姣姣這樣一吩咐,他熱鬧也顧不得看了,急忙拉住阿姐,

“可是現在我若出了村子,怕是會被我阿娘打死,阿姐,怎麼辦。”

盛姣姣偏頭,看了一眼熱鬧的院子,心一橫,頗有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對齊橈說道:

“四佬.無妨,出村兒去吧,回來,也就是被三舅娘打一頓,到時候,阿姐”多給你喝幾罐子的水。

又道:“萬事,以辛苦戍邊的將士為主。”

“對,為了戟哥他們,我就是被我阿娘打一頓,又值當什麼呢。”

齊橈一臉堅毅的點頭,他覺得能用一頓打,換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有菜吃,有葯治療,小子值了!

更何況,似乎阿娘越打他,他越發不覺得疼了。

原先被他阿娘打,他還能在炕上趴好幾天,可現在他第二頭就能下炕到處跑。

看樣子,挨了打,體質的確是一天比一天好。

齊橈當即轉身去了屋子後面的土坳,拉上板車,板車上蓋上黑布,就往東營去了。

待齊橈一離開堂屋,齊漳便與屋子外面的大人物一同進了堂屋。

盛姣姣在此之前就迴避了。

她有些擔心隨着齊漳的名氣越來越大,最後就跟前世一樣,會讓廢太子妃動了要跟齊漳聯姻,用來拉攏齊漳的想法。

所以一切大人物,盛姣姣都不想見。

盛姣姣到了屋子後面,從背簍里拿出一布袋子蘋果,準備繞到阿婆的房裡去,讓阿婆嘗嘗這蘋果的味道。

迎面就見周氏喜氣洋洋的走過來,對盛姣姣說道:

“姣姣兒,你知道來的人是誰嗎?據說是那個集上貴人府里的人呢,哎呀,怎麼會有這樣大的人物,來結交你大哥哥啊。”

周氏一輩子哪裡見過這樣貴重的人,便是集上的管事們,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沒想到還有更大的人物。

來的人,居然是廢太子府里的人。

聞言,盛姣姣心中一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大哥哥還才立了幾個小功,就有廢太子的人來結交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了,雖然太子被廢,可他一點兒也沒安心當個庶民。

上輩子,這治壽郡里稍微有些能耐的人,廢太子都會去結交,並逐一拉攏。

尤其是齊漳現在剛剛才立下一些小軍功,正是羽翼未豐滿時,這個時候,只需要用一點點的小恩小惠,就能將齊漳拉攏過去了。

但廢太子的船,哪裡又是那麼好上的。

周氏不懂這些,盛姣姣看得卻是深遠不少。

其實勾心鬥角,從來都沒有遠離過廢太子與殷澤,他們被貶到這邊境小郡來,想要豐滿自己的羽翼。

就會有人,一根一根拔掉他們的羽翼。

大風夾雜着黃沙,吹入齊家後院。

那半畝菜地里的小菜,青黃不接的晃動着葉片。

盛姣姣的耳際,突然響起前世的那場屠殺中,齊漳在火海中,一面殺人,一面回頭,沖盛姣姣大吼,

“走,快走!姣姣,活着!快走!替咱們全村人報仇,走啊。”

齊橈抓着被砍斷了幾截的木劍,死了。

齊漳衝過來,硬是用了自己的血肉之軀,在這一場血腥的屠殺中,替盛姣姣撕開了一條生路。

這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殺手,治壽郡人人尚武,黃土村的男人們加起來,也是一支不弱的戰鬥力。

可是在這些殺手面前,全都弱得不堪一擊。

這些殺手根本就是專門培養出來的,只為殺人而殺人的死士!

殷澤在村子的另一頭,齊漳死後,殷澤才殺過來

後來,大澤國四面楚歌,北有蜀國,東有檁國,南有靳國,西有碩國,大澤被包圍在中間,譚戟獨撐大局,四處征戰。

那個時候,殷澤與群臣的心弦崩到了極致,生怕譚戟獨木難支,大澤被四國包餃子似的滅了。

無數次,譚姣姣看着焦頭爛額的殷澤,她在心中一片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