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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與盛姣姣說好,文秀就下去做綉活兒了,盛姣姣回了院子里,繼續教院子里的孩子。

她望着院子里的這些孩子,裡頭已經沒有那個叫蓮心的孩子了。

蓮心很久都沒有來上學。

盛姣姣不由的嘆了口氣,待下了學,特意將幾個與蓮心走得頗近的孩子招到身前,問了問關於蓮心的情況。

蓮心家裡確實很窮,阿爹在軍營里只是小兵,而蓮心的阿娘是黃土村裡出了名的偏心,一顆心就只向著蓮心的細佬,家裡什麼好吃的都留給了細佬,一點肉腥都不給蓮心沾。

據說蓮心整天都要忙着帶細佬,還要幹家務,甚至小小年紀,已經同阿娘一起下地做活了。

聽了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盛姣姣精緻的眉頭微微的擰緊,她雖然可惜蓮心的聰慧,但正如她阿婆所說的,在這治壽郡里的姑娘,哪個又不是如同蓮心那樣成長起來的呢?

遠的不說,單只說牛菊,連啟蒙都沒有過,僅有的認識幾個字,還是盛姣姣教給她的。

牛菊也是從小就下地幹活了。

送走了孩子們,盛姣姣回了後面的小樹林里看藥材。

前兩日夜晚,因為要湊夠東西營的藥材,盛姣姣往小樹林里狠狠的撒了許多水,她沒來得及同齊家人解釋這些藥材怎麼瘋長了一片。

這兩日齊家人的注意力都被貴人要同盛姣姣聯姻所吸引,因而也極少往林子里來。

而在去往集上之前,盛姣姣秘密吩咐齊橈,讓齊橈囑咐牛菊,讓牛菊先不必到土坳里去了,先把樹林里東頭的大片藥材給采了再去。

然後又吩咐齊橈,將牛菊採摘下來的藥材,送到南北二營里去換錢。

牛菊一直都是負責的土坳,盛姣姣沒吩咐讓她去樹林,她就一步也沒有來過,盛姣姣讓她先不必去土坳,只去樹林東頭把藥材采了,牛菊就果真一步都沒有去過樹林西頭。

那麼大的一片草藥,牛菊一人肯定采不完,盛姣姣在去集上之前,又說在林子里長了不少的草藥,讓齊家人將林子西頭的草藥采了。

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盛姣姣將暴露自己是水鬼的一場危機,給遮掩了過去。

今日再來看,原本長出了許多草藥的小樹林,被齊家幾人和牛菊采掉了不少,樹林里的草葉所剩無幾了。

牛菊已經回了土坳照料藥材、小菜與羊,留下盛姣姣一人,在小樹林里慢慢的走着。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盛姣姣在斜襟的煙灰色布裙外面,加了一件藍棉布寬袖罩衣,這件罩衣是文秀依照盛姣姣畫的樣式做的,看起來是全素色,實際上用了同色的綉線,在上面綉了團蝶飛花。

雖用的是粗布,但看起來精緻又好看。

她靜靜的在林中走着,全靠巢宗去的努力,這片林子每天都會變大一些,齊家人只管在林子邊緣種樹,卻鮮少進入林子里去。

盛姣姣走着走着,

發現之前被她砍掉了的幾棵樹木,竟然不知不覺的又長出了一棵樹。

就是在原來的樹樁旁,新分了一株新的樹榦。

但是這樹又沒有以前的粗壯,也沒有以前的樹那樣枝葉多。

大約是因為盛姣姣的水澆的不夠多。

盛姣姣站在樹林中,略思索了一下,她彎腰站在樹林中,檢查了被砍掉的樹墩邊,那橫生出來的細小樹榦,就如同樹枝分岔一般,如果她再澆多一點水,這些細小的分岔樹榦,也能長得同樣好。

原來植物也會搶水喝的,她在林中澆水,本意並不是為了植樹,而是催生藥材。

在一看樹林中僅剩下的那些草藥,這些草藥被齊老太太、齊大姑娘和齊家三個娘子采成這樣,短期內肯定是不能再種了。

再種三個娘子又該奇怪了。

可喜的是,地上不僅僅有了草藥,還出現了薄薄的一層細草,盛姣姣蹲身看了看地上的草種,似乎與她家前院的草種又不一樣。

盛姣姣對於農活的見識比較淺薄,真正讓她去辨識,大約只能辨識出幾種大眾的,或者是前世宮中有的植物。

與之矛盾的是,那些名貴的花鳥魚蟲,她倒是如數家珍。

而那些接地氣的草,她見識的少。

正當盛姣姣彎腰查看地上長出來的,是什麼草的時候,從樹林中搖頭擺尾的跑出了一條中小型犬。

那犬的模樣像是要全身毛髮都炸開了一般,看起來就像是一頭小熊。

是敖犬,譚戟上次送給齊橈的。

這段時間,齊橈每天都抱着這條敖犬睡,他要出門的時候,就把這條敖犬拴在院子的葯田邊。

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這條敖犬居然掙脫了拴着它的繩子,興沖沖的跑到了後院的小樹林子里來。

看着它歡快的搖着尾巴,毛髮油亮,雙眸中閃着興奮討好的光芒衝過來,盛姣姣連忙往後退了幾步,低聲道:

“等等,等等等......”

她有些怵這種兇猛的犬。

很顯然,敖犬的體積原先並沒有這麼大,它是來了齊家之後,被齊橈養到這麼大的。

還不到月余,它已經長到這麼大了,要是再大一些,怕是得像頭熊了。

盛姣姣一喊等,那條小敖犬便彷彿聽得懂一般,趕緊的蹲坐在了地上,沖盛姣姣興奮的吐着舌頭,一副討好聽話的樣子。

跟成了精似的,似乎很通人性。

盛姣姣往後又退了幾步,猶豫的看着這條敖犬,又看向四周,她現在一個人在樹林子里,齊橈去南營和背影送輜重去了。

要是這條敖犬凶性大發,衝上來咬她一口怎麼辦?

四佬啊四佬,怎麼不把這頭凶獸拴牢實了啊。

“別怕,它不會傷你。”

一個聲音在盛姣姣的背後響起。

她猛的回頭,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男人,

“譚戟?”

譚戟穿着一身扎袖黑衣,着半幅鎧甲,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盛姣姣,上前幾步擋住了盛姣姣,走到小敖犬的面前。

他彎腰,摸了摸這小敖犬的頭,低聲說道:

“她太嬌氣了,有點兒怕你。”

“嗚~”

小敖犬發出了一聲委屈的嗚咽聲。

站在齊漳背後的盛姣姣,看着小敖犬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莫名覺得自己有些愧疚感。

“慢慢來,別嚇到她了。”

譚戟拍了拍小敖犬的頭,那頭小敖犬在稀稀拉拉的草地上蹭了蹭爪子,匍匐在地上,吐着舌頭。

沒過多久,這小敖犬像是權衡好了,站起了身來,搖着尾巴,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但是它又沒走多遠,遠遠的蹲在了林子里,目光近乎“深情”的看着盛姣姣。

可憐巴巴的。

看的盛姣姣內心全是罪惡感,彷彿自己辜負了這條狗似的......

又見譚戟站起身來,寬肩窄腰,身材高大,儘管只穿了半幅鎧甲,可依然氣勢凌烈,將風十足。

她看着譚戟的背影,問道:

“譚戟,你怎麼來了?”

昨天他還在郡北,今日的慶功宴應該沒有結束,那些打了勝仗的兵們,應該會輪替休沐,去軍寮放鬆放鬆。

可是譚戟顯然沒去。

前方的譚戟背對着盛姣姣,略有一些沉默,半晌,他轉過身來,道:

“今日是特意來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