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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洲無量,鳳凰山。

鳳凰之巔,在九十九座仙峰之上。此時,阿木一身青衣,一步一峰不疾不徐,如同拾級而上。

烏鳥鴉兒,安安靜靜地停落在他的肩頭。

而玄天、星辰早已知道阿木踏山而來。

片刻,阿木已然站在鳳凰之巔。鳳凰仙境,紅藍之光。阿木心中微動,頗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慨。

不過,這其實是阿木第一次登上鳳凰之巔。

“阿木?還是滄海?”玄天問道。此時,天洲鳳凰並列起身在鳳凰仙界山內迎接阿木,以示敬意。

“玄天、星辰!”阿木看着天洲鳳凰,眼底深處有無盡的感慨,但是卻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疑問。

只不過,在那一個瞬間玄天、星辰都能看見了,在阿木的頭頂有一道似有似無的青色人影。

那絕對就是滄海。

“兩位前輩,萬萬年辛苦!”阿木躬身一禮。那頭頂的那道滄海之影,隨之一禮。

玄天、星辰微微一愣,然後竟一起躬身回禮。

“為三界蒼生,何苦之有?”玄天應道,“與當年諸尊所受的磨難相比,我們鳳凰已是慚愧、汗顏!”

阿木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今日,我是來看看離恨的!”

“嗯!”玄天點頭,然後單手一揮便是一團玄光。

鳳凰山巔,那一團藍火、一團紅火緩緩打開。雙火分開,散着七色彩光的透明仙石內,正封印着白衣離恨。

魔尊離恨,白衣勝雪,神豐如玉。他同蕭落、慕容荒一樣擁有魔族絕世的容顏。一頭黑髮,長及腳踝,瀟洒飄逸。

只不過,離恨緊閉雙目。阿木知道那對眼眸如果睜開璨如星辰。

“離恨!”阿木站在仙石前,靜靜地看着那離恨神魂,他頭頂的那道青影微微波動,“你是唯一的魔族覺醒者,甘願被封。可是,世世輪迴的魔真的化身而來了!”

“對不起,離恨!”阿木無奈道,“滄海一脈,沒能守住你的肉身。”

玄天、星辰如今已經明白了一切。

無論是鬼尊,還是魔尊,當年他們其實都是自我的選擇。離恨為了三界,甘願一化為三被封印。

一切為了永生,一切為了逆轉。

“玄天、星辰!”阿木輕聲道,“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拜託你們。”

“什麼事?”

“我拜託你們,把這離恨神魂送到天洲修羅處。雪影,並不知道當年的一切。離恨曾言自己萬年以後便回回去,可是光陰無情,如今已是萬萬年。雪影,一直在等離恨回去。萬萬年痴心,他們該如願了!”

“好!”玄天點頭。

“不過,一定要在天洲修羅處內你們才能打開離恨的封印。你們二人還有雪影,足以鎮住那一界。冥尊,絕對沒有能力再召喚離恨合一了。”

“你不用我們相助嗎?”星辰問道。

“嗯!這一戰,乃是萬萬年的了結,也是三界的了結。”阿木點點頭笑道,“輪盤的正與反、永生與輪迴,總要有一場決戰!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你有幾分勝算?”玄天道。

“要麼成,要麼敗,沒有幾分之說。”阿木笑道。

“可是,你的境界還未踏尊境?”玄天、星辰不由都一皺眉。因為,他們明白永之巔峰和尊者之間,可是天壤之別。

“呵呵!你們放心。”阿木一笑,“鳳凰,境界對我來說其實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玄天、星辰未語。

“我走了!兩位保重。”阿木一轉身,已然一步出了鳳凰仙界。

“那把匕首是什麼?”玄天最後問道。

“一縷光陰!”阿木沒有回頭,笑道,“那匕首乃是當年滄海仙尊在因果輪盤上拔下的指針,所以可撼九棺,可斷一切。”

玄天、星辰相視愕然。因果輪盤之上共有兩道指針。九個刻度,兩道指針。指針輪轉,因果萬物。

那另一道指針呢?

而此時,阿木已然走遠。他的頭頂那道滄海青影,漸漸消失。

“滄海心,歌一曲,道不盡,千重意。茫茫三界,誰知白山外。無量渡口,可有一葉輕舟起?

“修長生,問天道。可笑!風輪之上,蓮花夢裡。劫緣真有數?默默痴無語。君知否,因果何在!

浮塵有盡,流年光陰,誰可稱無敵?”

蒼茫無量,阿木的歌聲四起。同時,一道無以倫比的尊者之意散開。頃刻間,便可覆蓋整個天洲。

滄海曲,響徹天洲。天洲上的諸多修士,無不震動。因為,那是仙尊之音。

天洲之南,青水山上。

一個中年書生聽聞此曲,不由微微一笑。隨即起身,直奔阿木的方向跨域而去。

而此時,阿木正一步步地奔無量山而去。

無量山中坐,自是萬古人。阿木自然是來找鬼尊。

“阿彌陀佛!”

當阿木站在無量山前時,那道佛影漸漸消失,顯出的竟是紅衣鬼尊本相。一身紅袍,白面清瘦,鬼尊端坐在無量山巔。

“你來了!”鬼尊的話很是簡單。

“沒錯!”阿木一笑,“你看我是阿木,還是滄海?”

此時,阿木並沒有在他的頭頂顯現那道滄海之影。

“哦?”那鬼尊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阿木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不由笑道,“那你看我是和尚,還是鬼尊?”

“呃?”阿木也是一愣,他亦沒有想到鬼尊會這樣以問帶答。

隨即,兩個人不由同時大笑。

因為,這兩個問題都是他們彼此沒有想過的。阿木還是滄海,和尚還是鬼尊,對於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萬萬年,你不能浪蕩逍遙,不能縱酒尋歡,到底苦不苦?”阿木問道。

“苦?為三界眾生,有又何苦?”鬼尊一笑,“況且,我修的乃是忘情大道,縱有苦亦可化為無情一念。所以,不苦!”

阿木不由淡淡一笑,然後看了看無量山巔的紅衣鬼尊及那三間茅屋。

“三界之內,人人都說鬼尊縱酒逍遙,只願無拘無束,乃是第一自由的尊者。其實,又有幾人真正懂你?你只不過,不想成為宿命的傀儡罷了!”

“上邪為你,偷天換日,假冒鬼尊諸多萬年。你們兄弟,為三界可算殫精竭慮,不計死生了。”

“哈哈哈!”鬼尊朗然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最不願被困在輪盤之上嗎?尊者亦不自由,我們都想想看看三界外的世界!”

“三界之外有什麼?”鬼尊問。

“要什麼,有什麼!”阿木笑道,“醉夢好酒,如花美眷,生死自由……”

“哈哈!回答得妙!”鬼尊點頭大笑兩聲。然後,鬼尊單手一揚,紅袖一卷。再看無量山前,一座白色大山飛升而起。

白芒繚繞,無盡佛氣。

那一座山,便是一個世界。

在看那山下,萬千彩光及佛氣之中封着一團黃色的光。那正是當年被阿木的禁圖和佛棺神念鎮壓的欲血修羅。

只不過,這諸多年來,它被鬼尊用大山壓制,佛法消化,早已消盡了當初的血殺之氣,完全恢復了地棺之靈的模樣。

“你是來取它的吧!”鬼尊言歸正傳。

“沒錯!”阿木看了看那地棺之靈,不由感嘆一聲,“果然,棺者,名也!藏於三界,可化萬物。”

的確,回顧阿木的一切過往,其實九口棺真的早已出現。只不過,當時的阿木完全參不透罷了。

三界事往往如此,你苦苦找尋的總是與你擦肩或着相見不相識。

“送你!”鬼尊紅衣一展,單手一揮。

那團黃光,直奔阿木而來。

“多謝!”阿木心念一動。

呼——嗚——

阿木的腳下輪盤顯現。青光瀰漫,輪而成圓。其上,已經有了七個刻度,極為鮮明。每個刻度,都是一口棺。

那道佛棺神念,直接飛入佛棺刻度。阿木自己的禁圖,則早已消失。

而那地棺之靈,化為一口黃色的棺,落在阿木的輪盤之上,一個刻度同時出現,瞬間共鳴。

轟——嗡嗡——

因果輪盤,震蕩不已。

阿木腳下的輪盤,更加凝實。幾近大成。其中光華流轉,整個無量山間都蕩漾一種莫名的氣息。

輪盤之上,藏三界一切因果。阿木站在輪盤之上眼中無盡滄桑之意。他頭頂那道滄海之影,再次顯現。

“你準備的差不多了吧?”鬼尊問道。

“嗯!基本上,可以了!”阿木道。

“後日,冥尊會來。我願與他一戰!”鬼尊看着阿木,聲音平靜。

“嗯?”阿木一愣,卻搖搖頭,“不必,一切有我!”

“呵呵!”鬼尊也搖了搖頭,“給我一個機會,萬萬年前,那一場亦真亦假的大戰。我可是沒有參加的。讓我一戰,了卻一點心事。何況鬼兒和上邪,都在冥尊的輪盤之內。我不戰,心不甘。”

“我死了,那一切只能靠你。”鬼尊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阿木默默地看着鬼尊,似乎要在眼中倒映出鬼尊那曾經放蕩形骸,縱游三界的模樣。

可是,光陰流逝,一去不返。

半晌,阿木才緩緩點頭。

“好!你放心,我是正面,絕不會讓他反身!”

“嗯!”鬼尊點點頭。然後什麼都沒有再說,無量山巔鬼尊消失,那道佛影又漸漸顯化出來。

阿木沖那道佛影抱了抱拳,轉身離開無量山,腳步卻是沉緩。

天洲之上,雙日輪轉。萬萬年,一切的因果都到該結束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