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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瑾發現他夫人別看自小生活在南方寺院,出入身邊的不是“阿彌陀佛”掛嘴上的女尼,就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山城村民,據她自己說,《女誡》、《女學》、《閨範》、《孝經》一本沒讀過,但辯駁起來一套接一套。

乍看像是歪理,但反覆咀嚼,竟然覺得還挺有道理。

哪天要是誰在他面前嘀嘀咕咕數落她的不是、又或是傳母親的風言風語,他不但不會惱她和母親,相反會覺得那人思想頑固不開化,還沒他夫人有見地。

他這是不知不覺被帶歪了呀。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

開春後,進出城的道路暢通了,鍾敏華人在府里,到底惦記着莊子上的兒子、兒媳婦,隔三差五命人給他們送東西。

庶弟庶妹也把攢了一個冬天的松子給徐茵送來了。

因為不知道徐茵打算怎麼吃,所以沒炒熟。

徐茵看到滿滿一桶晒乾的生松子,眼睛亮了:差點忘了這個!

松子仁能做的美食多了,最有名的就是松子魚。

還有松仁豆腐、松仁粥、松仁雞蛋餅!

莊子外面的路口有棵老槐樹,倘若是夏天,還能勾點槐花煎個松仁槐花雞蛋餅。

薛昭瑾聽她列舉了好幾道松子仁做的菜,不禁好笑,嫁到薛家後一直都沒餓着她吧?怎麼看到點吃的就興奮成這樣。

徐茵擺擺手:你不懂。

世界美食千千萬,泱泱華夏佔一半!

我種花家的美食不是浪得虛名的!

別小看這一粒粒細小的松子仁,和其他食材相融,能激發出獨屬於它的美味口感。

就是剝剝麻煩了點。

好在他們待在莊子上也沒正經事可干,婆婆回府了,牌也被四皇子借走了,既然允諾了還她時會額外再送她一副,她也懶得折騰重新做一副了,以四皇子的效率,應該很快會還回來吧?這幾天就換個花樣消遣——剝松子。

發動身邊的丫鬟小廝一起剝,剝好了教大家做一道以松仁為主打食材的新穎別緻的點心——松仁奶酥。

不想,松仁奶酥的獎勵還未來得及兌現,四皇子幫她爭取到的誥命倒是先一步送到了薛府。

這麼一來,她得和小瑾同志一起回府接旨去了。

薛昭瑾還沒承爵呢,他夫人徐氏倒是先得到了聖上籤發的誥書封賞,二夫人陪同老太君更衣焚香,然後和府里的爺們、女眷一起,烏泱泱跪在前廳天井等接旨時,人都麻木了。

徐氏憑什麼呀?

難道是東院八卦田的那一座琉璃大棚?

可老太君不是說,要把這份功勞歸給佑霖嗎?

再說,年前四皇子不是已經給東院帶來流水般的賞賜了嗎?怎麼隔了這麼久,又來個誥命?

那琉璃大棚就那麼好?

接旨人沒到,其他人就只能跪着等。

四皇子看在已故老太爺以及阿瑾的面上,給老太君賜了座,畢竟歲數大了,一跪跪半天,萬一撐不住暈了,豈不是給阿瑾添堵?

其他人他就管不着了,他身為皇子么,也不是沒跪過這麼久。

眼瞅着長香一點一點焚到下半炷,接旨的人還沒到,跪着的人心裡叫苦連天。

二夫人更是在心裡把徐茵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話難聽罵什麼,可有什麼用?正主不到,她就得老老實實跪着,否則就是對聖上不尊。

終於,小兩口的車駕到了。

徐茵扶着薛昭瑾從馬車上下來,先避着眾人到前院供客人梳洗的院子沐浴更衣,在下人的伺候下,換上繁複的正裝,才匆匆趕到前院天井,下跪接旨。

古代世界別的倒是都能適應,就是動不動下跪行禮這一點,屬實令人無奈。

下跪仨時辰,接旨三分鐘。

接完旨,其他人都散了,主要是站都站不起來,需要下人攙扶,好不容易站起來了腿腳也麻的需要去緩一緩。

四皇子對老太君說了幾句恭喜之類的話,便跟隨薛昭瑾兩口子去東院。

一到東院,徐茵讓小瑾同志自個招待四皇子,她扶着婆婆去屋裡敷膝蓋。

沒想到婆婆屏退下人後,從膝蓋處解了一對小巧的軟墊子下來。

徐茵:“……”

鍾敏華看到她懵逼的表情,噗嗤笑了,小聲解釋:“以前老太爺還在時,經常有聖旨上門,跪出經驗來了。不僅我,也不單咱們家,但凡需要面聖、接旨,都是這麼做的。你當你二叔、二嬸他們真的疼得走不了路呢?那是演給四皇子看的。”

徐茵:“……”

對不起!她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不過,就算膝蓋處綁着軟墊,一跪跪那麼久,腿也受不了。

徐茵讓丫鬟打了一盆熱水,給婆婆熱敷以後,倒了點精油給她做起了腿部spa。

怎麼說也是因她而起的,否則不用遭這個罪。

“沒想到四皇子還真的說到做到,幫你爭取到了誥命。”鍾敏華舒坦地呼出一口氣,欣慰地說道,“茵茵,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有個能耐的孩子,阿瑾能娶你為妻,是他的福氣,也是他的造化。”

類似的對話,也發生在一院之隔的松雪院。

“阿瑾,此刻沒有別人,你就不用在心裡偷着樂了,想笑就笑出聲,本宮又不會笑話你。話說你這傢伙墜馬那次的運氣差到家,沒想到娶了個沖喜夫人竟然這般有能耐,連父皇都不吝言辭地誇了她好幾次,父皇極少這麼夸人的,何況誇的還是一名女子。”

薛昭瑾朝他伸出手。

四皇子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借給你打樣的牌呢?還有那副沒完工的保齡球。宮裡的能人匠師那麼多,不至於這麼多天了還沒做出來?”

四皇子好氣又好笑:“這次是專程給弟妹送誥命來的,那些不過是消遣的小玩意兒,至於這麼著急催討?”

薛昭瑾和他相交多年,才不信他這套說辭:“殿下怕是帶回府玩得樂不思蜀,忘了還給原主人吧?”

四皇子心虛地摸摸鼻子:“咳,不就是一副沉香木牌嗎?趕明送三副賠給弟妹總行了吧?弟妹那副……咳,其實是被父皇借去玩了,父皇不提,本宮也不好意思催討啊。”

“……”

“不過你放心!父皇對弟妹印象極好,此番還想邀她入宮陪母后打牌嘮嗑呢。”

提着裙擺正要跨門檻的徐茵:“……”

鬥地主斗到皇宮裡,她怕是普天下第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