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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到老太君的正院時,她遠遠看了眼西院方向二房的住所——

好嘛!亭台樓閣的柱子、木質頂,一看就是新漆的,鮮艷的色澤在陽光下都反光了。

再看近處的幾座院落,白牆青瓦,乾淨亮堂。

如此白凈的牆面,一看就知道經常粉刷才有的效果;

瓦片也齊齊整整,不像大房,方才路過某座小院落,差點被貓帶下來的碎瓦片砸到頭;

院落四周的花花草草,也都修剪打理得很清爽。

徐茵的垂下眼瞼,一一記下東西兩院外部環境、設施方面的差別對待。

屋裡的擺設,包括夏天的冰、冬天的炭,她暫時還沒去看過,等調查完以後再做評價。畢竟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嘛。

“孫媳來遲了!還請老太君見諒!”

一進正院廳堂,徐茵先給上首座的老太君請安。

請完安給老太君敬了茶,老太君笑呵呵地打量着她,露出滿意的神色,把事先準備的一對祖母綠手鐲,套到了徐茵手腕上,另外還給了她一個厚厚實實的紅封,不曉得是銀票還是地契。

接着給到場的女眷長輩敬茶。

引領的婆子在一旁依次介紹:

“這位是二夫人。”

徐茵:哦,男主的親媽。

“這位是三姑奶奶。”

徐茵:哦,老太君嫁在本地的女兒。

“這位是明夫人。”

徐茵:哦,老太君的侄女。

敬了一圈長輩,收了一圈見面禮,不外乎都是從身上摘下來的心愛飾物。

接下來輪到平輩。

她因為是長孫媳婦,在場的平輩女眷都得尊呼她一聲“大嫂”,所以,是她們給她敬茶,她給她們見面禮。

見面禮是徐母事先準備好讓陪嫁丫鬟帶來的,就怕這個倒霉女兒不懂京中這些禮節,鬧出笑話。

用不着徐茵操心,她樂得輕鬆。

認識了在場女眷,徐茵發現自己婆婆不在。

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老太君神色淡淡地開口:“昭兒的母親……”

“母親!”

這時,一名容顏憔悴的中年婦人匆匆趕到,呼吸間還帶着微喘。

“兒媳來晚了,請母親恕罪。”

“嗯。”老太君似嘆非嘆地應了一聲,“知道的曉得你是在為昭兒祈福,不知道的還當你不待見昭兒的新婦、故意晾着她呢!”

“兒媳高興都來不及,怎可能故意晾着茵茵。”

鍾敏華沒等徐茵敬茶就主動接過去一口氣喝了,然後把一個摩挲得很光滑的小葉紫檀木匣子塞到徐茵手裡,眼含歉意道:“好孩子,今兒是我不對,回頭娘親再補你一份歉禮。”

天地良心!她真沒有不待見兒媳婦,也不是故意姍姍來遲,她每天為兒子誦經祈福都來不及,哪有心思揣摩別的。

實在是這幾天既要誦經祈福,又要騰出時間接待來喝昭兒喜酒的娘家人,其他客人有老夫人應酬,但娘家人來了總不能不露面。

只是這幾年她身子骨一直不好,連着幾日勞累下來,可不就累倒了。今兒是咬着牙硬起的,沒吃飯先灌了一碗湯藥才強撐着出門。

徐茵笑着搖搖頭說沒事。

其實她一看到婆婆憔悴的面容、風一吹就倒的枯瘦身體,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誦經祈福吃長素,身體能量不夠;兒子人事不省昏迷三年,這三年她肯定也沒睡好沒吃好;加之連續幾日疲勞過度,還能撐着沒倒下,已經是靠意志撐着了。

徐茵扶着婆婆坐下:“母親,您看上去很疲累,不如請府醫過來給您把個平安脈?”

沒等鍾敏華開口,一旁的二夫人揮了揮帕子打趣道:“大嫂,您這兒媳婦娶得好!一來就關心您的身體,看得我都眼紅了。”

“哈哈!”老太君難得笑起來,“眼紅你也當婆婆去!佑瑄也就比昭兒小兩歲,是該給他物色起來了。以前昭兒沒娶,他不好越過昭兒這個大哥,如今昭兒的終身大事了了,下邊也該輪到他幾個弟弟了。”

“母親說的極是!回去我就物色去!是該有個媳婦來管管他,我是管不動了!”

二夫人和老太君你來我往地聊起來,徐茵餘光看了眼自個婆婆,見她捧着茶杯的手都在抖,再看她臉色發白,一看就是在強撐。

徐茵側過身,假裝給婆婆添茶,實則指尖悄悄在婆婆手腕的某個穴道上用力一點。

鍾敏華頓覺手掌一麻,一時沒握住茶杯,只聽“啪嗒”一聲,摔了個粉碎,滾燙的茶水四濺。

鍾敏華心頭一跳,趕緊站起來。

徐茵趁機扶住她,在所有人看過來時朝婆婆擠擠眼,口型說道:“裝暈!”

旋即神色焦急地喊道:“母親!母親您怎麼暈過去了呀?”

鍾敏華:“……”

這下她不暈也要暈了。

實際上她不用裝暈,閉上眼就真的撐不住了。

之後就是兵荒馬亂的場面:

老太君帶頭喊“府醫”,其他人也跟着喊“府醫”;

府醫來了,開了一堆葯,又說了一堆話,大意是心力交瘁、少氣無力。若不好生將養,往後會更嚴重。

更嚴重意味着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望着全程昏睡的大夫人默不作聲。

有真心替大房一家惋惜的,心裡默念了句阿彌陀佛,真不知大房得罪了哪路神仙,大老爺早逝、天之驕子的大公子墜馬昏睡三年不醒,如今連唯一的主子——大夫人也要病倒了么?昔日風光無限的大房,竟落得如此田地;

當然也有暗地裡幸災樂禍的,只不過面上努力維持着傷感之色罷了。

徐茵從系統倉庫摸出一條沾有薑汁的錦帕,抹了抹眼角,紅着眼眶對老太君說:“老太君,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母親,還有昭哥哥。”

“好!好!好孩子,苦了你了!”

嫁進來就面臨這幅爛攤子,饒是老太君的初衷是讓她來沖喜,此刻看着她腥紅的眼、哽咽的聲,也不禁老臉發熱,總覺得有點欺負人,於是爽快地說道:

“起居上有什麼需求只管開口,找我、或者找你二伯母都行,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真的可以嗎?”

“當然!你也是東院的主子,有什麼需求,只管開口讓下人照辦,哪個不長眼的敢不聽你話,直接打出去。”

徐茵:那姐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