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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雲宗天衍峰這邊,淳一和真如都閉關,淳一領悟劍意,真如卻是閉關破丹結嬰。小鹿也差不多到結嬰的時刻,便被蒼詰拘着沒工夫多出來走,加上蕭林壑正出外拯救着他的全世界,一下廬山倒是冷清下來,便連莊蘊元都在與蒼詰談過幾回話後,頗有感觸,又看着沒他什麼事,索性也閉關破境。

殿閣里,浮蘇看着瑞獸銅爐里青煙裊裊升騰挪移,不由得寂寞地一聲長嘆。真如那裡,蒼詰說他順便看着就成,讓她好生修鍊,她修鍊個什麼呀。境界不敢往上沖,生怕沖得越快被炮灰得越快,還是慢慢耗着吧。

就這麼著過得數月,浮蘇去主峰與宗正等一干師兄師姐討論修為上的問題時,忽有童子急匆匆跑進來,宗正待要說那小童幾句,那童子卻直接奉上玉符,並開口道:“稟峰主,是法葉寺來訊,景喚禪師破塔而出,不滅心燈……滅了。”

童子雖說只是低階的小弟子,但到底明白不滅心燈意味着什麼,景喚經常到天衍峰來,關於景喚的事總是聽得多一些。漸漸地,對於法葉寺的事也熟悉起來,那不滅心燈萬古長明,自高古之時便在那如願塔中,法葉寺也是先有塔後有寺的。

但那不滅心燈等閑的人近不得,也是高古之時,有一位名作法葉的禪師成為第一個進如願塔的高僧。法葉禪師在如願塔頂圓寂之後的數萬年後,法葉寺始祖法賢禪師也進入如願塔,那之後便有了法葉寺。如今如願塔人人進去得。也正是因為法葉寺的始祖法賢禪師。那不滅心燈的種種妙用。也是經由法賢禪師傳下。雖說法葉寺存世已久,但因禪宗的獨特性,聲名與地位都並不算顯赫。

其中很有名的一條就是——心燈滅,世法亡。

童子的話音一落下,整個殿閣之上,盡安靜得連呼吸之聲都沒有。師兄妹幾人,互相望望,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還是沉淵先把童子招來。叮囑道:“速去廬山請秦真人來相商。”

“是,沉淵師叔。”

童子一走,殿閣里又恢復一片寂靜,這寂靜仿若自亘古而來,令人心中生悸。宗正等一干師兄妹都看向浮蘇,浮蘇也已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再沒常識,也知道不滅心燈這樣自有天地以來便有的存在,一旦熄滅意味着什麼:“師兄,師姐。你們也別看我,看我也沒用。我現在知道的不比你們多。”

眾人收回視線,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紅塵提了一句:“要不要告訴真如,前些時候說他閉關,若是還來得及,喚他一起吧,畢竟是父子。”

“我回去看看。”浮蘇說著起身便走。

她走後,眾人也沒去看那枚玉符裡帶着什麼信息,總要等人都來齊,大家一起看才好。蒼詰接到消息,震驚之情溢於言表,很明顯,大魔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東西的重要性,逆世都不能算,這滄海界,真正在十萬多年前就見過不滅心燈的人,也就只有他一個。

更何況,當年十六都秦業是何等金光閃閃的存在,交友廣闊,來往的哪個不是天縱之資。法葉寺當年守不滅心燈的禪師與他算忘年交,他沒少蹭不滅心燈療傷,當即便安撫小鹿,讓她入定修鍊,不要管其他的事。

出門看到浮蘇,問明她來喊真如,想想覺得真如不該和小鹿一樣什麼也不知。兒郎本應風吹雨打,且此時確實不是破丹結嬰之機,父子天性,血脈相連,若強行結嬰,只怕反會陷入魔障之中:“你待着,為父去。”

“是。”浮蘇臉上表情亦萬分肅然,她想,如果不滅心燈還能壓製得住景喚身體里的魔息,肯定不會被景喚弄熄。只怕此時,景喚連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那麼天宸的那一縷神識呢,怎麼不出現,為什麼不制止。

“阿娘,果真如此?”真如本來入定得好好的,聽到消息差點吐出一口血來,見到浮蘇也在門外,滿面肅然,心下已有定論。有定論後,卻不敢再多言,只扶一把浮蘇的手臂,寬慰道:“阿娘,你莫擔憂,阿爹是大能下世,本應歷無數劫難而證果位。”

浮蘇連嘆氣都沒有,真如生性細緻入微,她若嘆氣,真如只會更擔心:“阿娘知道,你也莫急。”

蒼詰看看閨女外孫,心裡止不住也暗暗嘆氣,然後便領上二人一道去主峰。殿閣中,宗正沉淵等人見到蒼詰來,紛紛起身相迎。上元真人不在之後,但凡蒼詰在,眾人總覺得如同上元真人在一般,可視作天衍峰的定海神針。且,在見聞之上,有賴壽元長,比上元真人還豐富廣博上許多。

“秦真人,您坐,玉符我們還不曾打開,正等着您來。”宗正把蒼詰讓到上首,眾人再一一盤腿坐下。沉淵在眾人坐下後,便祭起玉符,這回的玉符卻是一段影像,塔內塔外的影像都有。

在如願塔上,大概早有此設置,將景喚魔息大漲,抽干心燈燈油為己用,不滅心燈沒燈油,本還可掙扎得片刻,燈芯本身也燃得一會。但,景喚卻掌風一扇,便將燈芯上的微微火光徹底掐滅,在燈滅的瞬間,如願塔如同被海浪掀動一般地動天搖,而後雖然沒倒,但塔上所有原本野生着的植物,瞬間都失了生機,一派乾枯。

最後的畫面,是滿身魔息的景喚破塔而出,嘴角有笑微微彎起,卻足令天地震顫。

“心燈滅,世法亡,不料老夫有生之年,還能見此情形。”蒼詰:可惜胖包子不在,否則正好能看到這個瞬間。不過,蒼詰抬頭看向門外青天,胖包子沒看到,天道,你看到了是吧。

“秦真人,不滅心燈,真有此預言?”

“不是預言,不滅心燈人人道是禪宗重寶,先天而生。其實,不滅心燈何止是禪宗重寶,凡世中人說‘人死如燈滅’,不滅心燈是滄海界的燈。”蒼詰就算是個魔修吧,看着這一幕心中也不太好受,畢竟他是要成為聖鬥士的男人呀。

“那,滄海界會滅亡?”浮蘇小聲問道,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弱智,不敢大聲。

眾人大抵都有此疑問,卻沒敢出聲,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卻見蒼詰擺手,道:“是,也不是,現在就真是看人了。我也不能多言,畢竟我現在都不在滄海界的氣數之中了,說多了受業力的不是我,是你們。”

在蒼詰確定要走成聖之道的時候,他就已經與滄海界的氣數不再相干,此時,他就算什麼也知道,有些話也不能說。滄海界是滅是生,全看滄海界中的人如何應對。

燈油沒了,可以再添,燈滅了,可以重點,這全在人心。

“是,我們明白。”至於為什麼蒼詰說不在滄海界的氣數之中,眾人並不多問。蒼詰在這也沒什麼可相幫的,便起身由着他們師兄妹們商量去,他能做的不多:“若無暇,天衍峰上下,我會照應一二,你們自去辦事。”

聞言,一干弟子,連浮蘇真如在內,都起身深深一揖,道謝。蒼詰不在意地擺擺手,駕起法器飛遠。

“宗正師兄,到底會怎麼樣?”浩寧問道。

“魔修固守玄冥不敢肆意妄為,妖物被困不得出,有世法約束在內,也有滄海氣數的壓制在內,你說會怎樣。”宗正說罷,輕嘆口氣,又看向一眾師弟師妹道:“你們在這裡稍等,方才浮蘇師妹不在的時候,太岳峰發了宗主令來,必定也是為此事。”

“是。”

宗正一走,便留下沉淵在這主持着,其實也沒什麼可主持的,就是問一問大家的想法。可這事誰遇上過啊,從間就短短几個字,關於不滅心燈的,這還是景喚常來之的,大家才漸漸熟悉起來,景喚不常來,只怕他們到現在還不清楚這事會帶來什麼影響。算起來,他們算幸運的,至少知道會怎麼樣,而不是沒頭蒼蠅似的猜來猜去。

一圈下來,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真如在一旁出聲:“我好像知道點什麼。”

真如一出聲,眾人便都齊齊看向他,沉淵道:“你與景喚是父子,血脈之連,大約會有所感應,便說一說,不要擔憂,殿閣之上皆無外人。”

沉淵說罷,還張開結界,為免被人探聽去。真如見狀,也鬆一口氣,便道:“阿爹好像不是被操控,而是有什麼被從靈魂深處放出來,阿爹的第五魄中樞,似乎不是阿爹的,很陌生,帶着魔修的氣息。”

“滔天。”宗正一下記起這個名字來。

“誰是滔天?”

“當日你被景喚禪師所傷,他以為你已被他所害,便來乘雲宗要為你重塑神魂,不想在客峰住一夜後便渾身魔息。那時令尊看過景喚禪師後便曾說起過,滔天是玄冥創始之魔。”

然後流光“啊”地一聲,像被掐住脖子的鳥似的,一聲尖叫,接着流光就告訴浮蘇,滔天死前說過的那句話——終有一日,我將歸來,至那時,世間萬物將盡數於我腳下顫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