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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蘇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雖說有些東西放棄性命也要去周全,但不會是以一條命搏三成。就算是天宸,浮蘇大約也不很願意就這麼掛掉,在她眼裡,世界再大也大不過性命一條。

對,她就是懦弱怕死,可人如果連自己的性命都沒有了,卻要去談如何偉大的愛情與理想,便是建高塔於沙堆,終究只是一場虛幻,以浮蘇的回答只有一個可能——不。不因心中無你,此時我已明白,你與天宸,實為一人,但若要沙上建塔,我寧可答不。

對於浮蘇的答案,景喚心中似乎早已有定論,他依舊含笑看向浮蘇:“我知道你會拒絕,不管是虛妄或真實,你都不願許我。”

“你心中所謂的情感,你以為是求不得,但你問問自己,真是求不得嗎?你以為自己殺了我,所以陷入這樣的困境里,非求不得,而是你不願意麵對真實的世界裡,我就算存在,也會拒絕你的事實。說白了,你就是輸-不-起!大能下世?哼,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你哪一點能與天宸比,便是我你可能擋得住一劍之威?”浮蘇開始玩激將法了,反正順着來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唄,這一切都建立在光頭打不過她的基礎上。

“無論及與不及,我終是天宸下世,人誰無懵懂時刻,誰生來便通曉世情,知道如何去解決一切,面對一切。我所迷惘的,是世人都曾迷惘過的,我所逃避的,是世人都曾逃避過的。”景喚不曾動怒,依舊平靜,心燈卻滾了幾滾,光影微動。

浮蘇知道這平靜的表象下,光頭的心思已然浮動,就如不滅心燈:“借口罷了,你就是一個用種種借口困住自己的懦弱之輩。強者永遠不會找借口。只會找到通向更強的路,然後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就算登臨頂峰,依舊會向著更高處進發,永不停下追尋更高更強的腳步。你說你心儀我,想娶我,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點堪以配我。我有着不遜於你的出身,有着遠高於你的修為,如今高這般多。日後你便重證果位又如何。那時。我已更強。”

一臉不屑與鄙視,浮蘇表演得極其到位,因為流光暗中正在捧她的演技:“簡直是影后級別,這樣就對了。把他弄出脾氣來,然後揍趴下,從精身上和肉體上狠狠打擊他。讓他對你由愛生恨,然後連恨也拋下,情劫便破,不過……重證果位之前,你要忍受得住他的冷淡。”

只要天宸能歸位,我願忍受漫長的等待與寂寞,至於光頭的冷淡——那算什麼!

“我還要繼續刺激他么?好像放說得有點狠。他臉色又黑又白,還挺難看的。”浮蘇怕自己把光頭得罪慘,到底是天宸下世,自己又不可能真的揍死他,回頭肯定有被追着剁的時候。她可不確定自己真能一直取得壓倒性勝利。

“沒關係,你不可能真弄死他,你當他能真弄死你么。”流光果斷鼓勵浮蘇繼續作死,因為光頭還沒有到崩潰,雖然確實有點狠,不過不把光頭弄崩潰,情劫真沒法破。暴力破解什麼的,不打起來怎麼行。

最後,浮蘇用一句話把光頭弄崩潰了,這句話就是:“我見過的天宸,你連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所謂天宸下世,其實只是你的美好臆想吧。”

流光:你真善良,光頭沒頭髮。

但是,在美好愛情里的光頭,怎麼會注意到浮蘇的善良。他腦海中,只有一句錐心刺骨的結論——你不如他。所謂愛情里,最恐怖的不是拒絕,也不是反感,僅僅只需要一句“你哪裡都不如他”就足夠了,至少對景喚來說足夠了。

他有大能下世的自尊心,卻沒有太多歷練,沒經歷過太多磨礪,唯一的艱難也不過只是浮蘇不愛他而已。所以,一句你不如他,便將景喚打倒。他青着一張臉看向浮蘇,開口時聲音輕得如夢裡落下的潔白花瓣:“因此,你不願許我?”

“對,一個連我都打不過的男人,我怎麼會心許,我如今是滄海第一劍修,你是誰。除了所謂大能下世的光環,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在法葉寺享受着不同於他人的優待,你便以為自己已成為天下第一么,荒謬。”浮蘇說完心肝直抖,天宸也能聽到她現在說的話吧,以後會不會抽打她。唔,就算抽打,也會是愛的抽打吧。

不滅心燈光火一暗,整個如願塔在夕陽漸落之後,瞬間黯淡下來。景喚盯着浮蘇,眼中光影交轉,似蒙上一層輕煙般,隔着無限遠看過去:“好,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你走。”

流光:浮蘇,這樣好像還不夠,他不恨你。

浮蘇:你滾蛋,不愛也不恨才是我最好的歸宿,否則,我真招他恨下場不會很凄慘么,你當我傻啊。

“好,就此作別。”浮蘇連句再會都不給,轉身就走。

浮蘇一跳出塔,剛踩上一葉舟,就被景喚叫住:“你小心些……不是威脅你,我也不能把持住自己做些什麼,心燈……心燈已經漸漸控制不住我了。”

看得出來,浮蘇回頭看一眼景喚,道:“願君早破情劫,小心這兩個字,原樣奉上,畢竟依你如今境界,跟我打,實在不夠我一劍砍的。”

景喚憋着一口氣在胸口,看着浮蘇駕一葉舟漸行漸遠,紅衣沒入白雲,至直再也看不見一點痕迹他才低下頭:“何苦刺激我,生怕不倒霉么,只會嚷修為深劍意高。”

千言萬語,其實都不及她已表現出來,卻沒說出口的那句話——我不愛你,所以你做什麼都是我不愛你的理由。

“浮蘇,我是真的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你可知,縱使你劍意修為都高深如斯,我若想取你性命,也並非難事。”禪宗廟小卻強立於滄海,並非沒有原因。而且他盡得上世傳承,修為境界再低,若真被到至瘋魔時,莫說渡劫,便是仙士中的低階地仙,碾壓起來也不在話下。

破情劫的方法萬萬千千種,最簡潔的莫過於得與殺,得不到,殺便成了唯一的選擇。可如何能殺,如何舍殺,如何忍殺,秦浮蘇,自從第一次在林間見你,我便應當知道,你是我擺不脫的劫數。

“若我上世當真這麼強,可有辦法解決此麻煩?”景喚正捫心自問,似乎想把自己的上世喊出來,問一問——既為浮蘇如此高看,定有辦法,既有,你來。

天宸絕對在冷笑:我能來,要你在這磨蹭,本君的下世當真是個廢柴。

卻說浮蘇出了法葉寺,心情不甚美好,一路慢悠悠地晃着,頭都疼起來,揉着太陽穴和後腦勺,浮蘇忍不住嘆氣:“流光,還有什麼辦法?”

“有,反正你演技好,假死唄,你又不是沒演過。”流光覺得浮蘇完全可以勝任這幕大戲。

浮蘇一想,嘿,這個主意相當不錯,假死這種事她輕車熟路呀。上回光頭不就當她死了么,這回也肯定能被唬弄過去,只要唬弄過去了,情劫就有三成機會破除:“流光,你真是太聰明了,走,咱們回乘雲宗寫劇本布置戲檯子去,順便再找幾個戲搭子。”

回乘雲宗後,浮蘇直接去天衍峰,把想法一說,眾人齊聲聲贊同,假死比真死好,演戲比真刀真槍省心,真如舉手:“引阿爹上戲檯子的任務交給我,不管在哪裡開戲,我都能負責把阿爹引去。”

“好兒子。”浮蘇誇一句,再看其他人,面帶懇求。

“我布幻陣,最高階的,浮蘇師妹放心,就是天仙來了,必定都會信以為真,絕對不會懷疑。”這是擅長陣法的六師兄余青帆。

淚眼汪汪:“多謝青帆師兄。”

“我給你準備道具。”

“我去給景喚禪師下藥。”

看着滿屋子人商量着怎麼坑光頭,江崖簡直樂翻天,哇哈哈哈哈,看着光頭的心上人和一屋子人一起準備去坑他,心情簡直美好到天翻地覆。甭管是為光頭好,還是純粹坑光頭,反正江崖很歡樂:“我給浮蘇假死葯,就是光頭清醒過來,也讓他完全發覺不了!”

看着江小孩,浮蘇恨不得親一口,真是貼心無比:“好,沒白疼你。”

阿涼:“師傅,要小心。”

姚十三琢磨半天,連關心話都被阿涼說掉,自己唯一能幹的就是:“師姐無敵,必勝!”

於是,大戲已定,只等一切準備都到位,眾人一起去坑一坑光頭。至於不能成這種事,不至於,大不了排演幾遍,各種可能都盤算到,自然能演得完美無缺。就算不完美無缺吧,那也得把光頭完全騙過去。

不知道已被一群人算計了的景喚正在如願塔中無聲地看向塔外,長夜漫漫,如何消。過去的旖旎繾綣仿如夢消去,也許再也沒有以後,浮蘇,我終將醒來,只是時機仍未到。

嗯,您算到的時機,正是他們準備好坑您的時候。

像您這樣的,絕對需要個坑隊友的主在身邊,所以您才跟坑隊友十萬年的坑綱那麼好基友不止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