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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沈如松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爹妈这么有权有钱,还会把儿子塞到延齐团来?这可是个一年十二个月里四个月在打仗的部队,不是首都龙山旁边闲到数星星的守备部队。

谁家不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服役那是没办法,要是有办法,沈如松早就去机动旅了,何至于来到这个冬天动辄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贡献是贡献,但哪里贡献不是贡献?总有人在贡献吧。

见班长不信,问起刘子旭能凑多少出来,杨旗反而更急了,踏前一步拦住沈如松,说道:“班长你不信?我这就去银行开证明签支票,我家给我存了五万!就是拿来这时候用的!”

沈如松听罢深深看了杨旗一眼,到底是面色红润长得白净的小子,不跟他一样,在士官学校摸爬滚打暗无天日到面皮都是苍白的,在基地晒了一个月太阳才黑了些。

“你家真是料到你会用……”邓丰嘲讽道。

乍听钱款有了着落,沈如松一时竟是不知怎么说好了,他先是摸出支烟自己点上,待白鸟烟那辛辣的烟气进了嘴,再喷出来,他才幽幽道:“那就去取吧,早完事早好,明儿就出去了。”

杨旗自然是拔腿就走,刘子旭想要跟上,却被沈如松伸手拦住,冷冷道:“你站住!”

“啊,班长……我怕杨旗一个人不好。”

沈如松屈指弹飞了烟蒂,一脚踏灭,当即反手扇了刘子旭两巴掌,势大力沉,这一下直接扇得刘子旭脸颊高高肿起,这还不止,沈如松一顿飞踹教刘子旭疼到连连要挡,但鞭腿随便来一下都是透进去的力道,没一分钟他就趴地上了。

“起来!”沈如松喝道,拽着刘子旭这个杂碎头发起来。

“我不信是杨旗主动提出来要去的!你以为你平时脑袋想什么龌龊事情我不知道?站好!”

沈如松掐着刘子旭脖子摁到墙上,当时令他脸色涨红无比,使劲掰着手腕也无济于事。沈如松恨恨道:“宿舍里掉根毛老子都知道谁掉的!你小子什么货色我这下算是清楚了!再敢整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当心老子扒了你衣服送去军法处!”

松开手,刘子旭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连说道“班长不敢了不敢了……”

见沈如松气犹未消作势还要打,邓丰劈手拦下,说道:“行了!你捏死他也没用!”

沈如松“哼”了声,继而攥拳砸着刘子旭胸口,说道:“老子盯着你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我再听到类似骚扰女兵的事情,只要出现你刘子旭名字就滚出2班!”

待杨旗真的取回了一张面额一万的支票,沈如松才算信了这小子家里有点背景,和邓丰便登门拜访绰号“刘胖”的军需官刘焜。

寒暄过,刘焜装模作样训过沈如松新人莽撞,简单问过原因,知道“辅助兵”三个字后就识趣打住,报价二千五一条。

“小沈你要知道啊,出库入库要核算,走清单,上面定时查,一个季度损坏不能超过多少,打点的人多了去了,你这幸好丢的是二型功能腕表,不是枪支配件,不然那就不好整喽……”

刘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沈如松自然是全程陪笑脸,最后得了信儿,今晚九点到操场后头那个破木头桩子拿货。

本是以为沈如松会先拿一半定金出来,没想到直接送了张面额一万的支票,刘焜肥肉堆起的眉头抖了三抖,心说这新来的沈班长不显山不露水,出手如此阔绰。

“哎呦,这可难找开啊,我整哪里付你十二张大龙山?”刘焜故作为难道。

法定货币面值最大一百,正面是肖像反面是著名的龙山,一百元纸币俗称“大龙山”。在一包烟普遍一毛三的当下,确实很少用的上它。

沈如松这还不知道刘焜是不想破开这张支票,但他有什么办法?拿回去再叫杨旗签个八千八的来?他不至于蠢到这份上。

“这事刘叔多操心,多余的钱当我拜了刘叔码头。”沈如松又敬上根牡丹烟,说道。

刘焜笑眯眯地拿走了沈如松整包烟,说道:“哎嘛这……这怪懂事的,那刘叔必须给整四块质量最顶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表在明天给我就好。沈如松心里在滴血,他柜子里拢共才半条牡丹烟,一包六元能让他抽五十包、四个月的白鸟烟。

刘焜把支票和烟都揣进怀里,坐回办公桌,解锁了一个抽屉,翻出一沓一看就是配给劵的硬壳纸。

“额外拿你一千八格外得给小沈你点东西。”

刘焜对半剪开了一大张配给劵,刚剪下去又停住,招呼沈如松过来,指着花花绿绿的配给劵问道:“想要什么?自己挑五十张回去,随便挑。”

沈如松不由瞪大了眼睛,乖乖,全是肉票、酒票还有工业劵,寻常的粮票刘焜都不屑囤,出现在桌面上的起码是一百市斤的精米票。

“拿啊,别不好意思,以后缺什么了过来问叔,要战前东西也没问题,军队每天刨不知道城市废墟,东西多得很呐,最好都去了统帅部和军区,次点的多到烂仓库,想要电动刮胡刀不?来,送你个,哦不对,你那里没插座。”

碍于刘焜盛情,沈如松实在拒绝不了,况且他也不太想拒绝,于是拿了三十张烈酒票,烈酒票啊!还有二十张自然给拿了工业劵。

鉴于沈如松抱着这么多硬壳防水纸过于招摇,刘焜非常贴心地送了个他一个单肩挎包。

于是沈如松一路上嘀咕着,这件事……嗨?他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见鬼,真难说……

……

回到营房,沈如松表示这事办成了,再敢办事严惩不贷云云,杨、刘二人自是千恩万谢班长高抬了贵手。

下午训练仍是骑马,心中石头落地,沈如松得以全身心投入进去,完成了基本训练,顺便骑着他那匹黑色矮种 马原地打着转,这并非是不会骑,搞得牲口懵了自己打转,而是夹着马肚子以缰绳控制它转向,相当于给马匹热身,属于进阶骑术。

沈如松踩着马镫下到地面,拍了拍这匹骟马马背。

他们不是骑兵,不配战马,配工作马。战斗工兵的马厩里清一色的边古矮种 马。它们肩高低于147厘米,耐寒耐劳、温驯不易受惊,是非常理想的工作马匹。当然也跑不快,不过用以代步绰绰有余。

在多沼泽、丘陵、林地且冬季酷寒的联盟东北的中南部地区,矮种 马的表现比原产联盟西北的河曲马、原产西南的建始马更优秀。只有原产龙山的山地马系能略胜一筹,但龙山马普遍性格暴烈,遇事易惊,不受对于常在废墟作业、追踪畸形种的猎兵、战斗工兵欢迎。

沈如松驾驭着胯下黑马连连转了数十圈,赢得周围班组一片叫好,他扬起手吹了声唿哨。

正当沈如松得意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春雷般由远及近,众人转头间,看到一团灰影一簇火焰倏忽闪过,众人愣住间,赛马场迟迟才掀起的尘风呛了他们一嘴。

众人咳嗽着,挥手扇着灰。只见远处跑来两匹高大健壮的战马,两个骑兵身子一颠一颠,左边那个看上去苗条些的骑兵倾过身去与赛马的同伴说了几句,爽朗大笑间手腕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