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子，你為啥那么喜歡那對財神呢？”麥小苗當然選擇相信周至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其實五彩這個品種是源於明代的青花三彩，”周至說道：“不過當時除了青花外，其餘的色採都比較淺淡。”

“直到清康熙時期，五彩瓷器才成為了真正的五彩瓷。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明代五彩缺乏深色調的藍彩和黑彩，因此在搭配和運用上存在欠缺。”

“而康熙五彩的最大特點是運用了釉上藍彩和黑彩，形成了紅、綠、黃、黑、赭、藍等多種顏色的搭配。有了深色調的藍和黑作為底調，使得康熙五彩的色彩對比更加和諧、沉穩。”

“康熙時藍彩燒成後，其深豔程度已經超過了青花，而黑彩又有黑漆般光澤。五彩所用的顏色則遠比明代大大增多，而且嬌豔動人。”

“之所以能夠做到超越明代的成就，很重要一點是在燒成的功夫上。”

“釉上彩是在彩爐中低溫燒成的，因此火候的把握十分重要，溫度過高，釉上顏色就會流動或損失，爐溫太低彩料的光澤則會不足。”周至說道：“康熙五彩一般都色彩鮮豔，光澤明亮。這說明康熙時燒造彩瓷的工藝已十分成熟。”

“這樣的釉彩有厚度，有粘度，勾勒輪廓所用線條以焦墨為料，筆鋒勁挺有力，後用油墨彩料，筆觸圓潤柔和。其施彩較明代均勻，彩色甚濃，釉傅其上，燒成之後會微微凸起，因此康熙五彩也被區別於平順的琺琅彩，柔和的粉彩，被稱作‘硬彩’、而將風格柔和的後面雍正的風格稱為‘軟彩’。”

“硬彩、青花均以康熙為極軌。康熙五彩繪畫工緻精麗，生動傳神，改變了明代嘉靖、萬曆時只重色彩而不講究造型的粗率畫風。官窯人物以耕織圖為最佳，其餘龍鳳、番蓮之屬，規矩準繩，必恭敬止，那是十分講究的。”

“肘子說話又開始不老實了。”管舒寧在一邊笑道：“《陶雅》對於康熙五彩官窯器的評價，尤其在畫工方面，人呢為其‘或反不如客貨之奇詭者。蓋客貨所畫多系怪獸老樹，用筆敢於恣肆’。”

“我認為《陶雅》對康熙民窯五彩瓷器的評價是客觀的。康熙民窯五彩器的紋飾不像官窯那樣受束縛，題材豐富多樣，除了花卉、梅鵲、古裝仕女以外，還有戲曲人物等。在描繪各種形象時，勾畫的線條簡練有力，在乎塗各種彩色後，給人一種明朗感。因此康熙五彩被稱為‘硬彩’或者‘古彩’，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乃是為此。”

“對喲，肘子上次來紐約，從老約翰那裡得到了一大批的康熙五彩瓷器，應該都是民窯的。”安思遠坐在輪椅上扭過身子：“我記得是好大的一批，足有幾十件吧？”

“從老約翰那裡得到的那批瓷器，雖然和大都會博物館那對財神像同屬於民窯，但是民窯的工藝也是有分一二三等的。”周至搖頭不認賬：“我收入的那批瓷器個頭夠大，特徵也很明顯，然而不論是畫工還是窯工，都很難和那對財神比肩。”

“嗯，其實我也覺得那批瓷器不好看。”麥小苗對那批康熙民窯五彩的印象其實一般，她當然更加喜歡柔和溫潤如水粉畫一般的粉彩瓷器，或者優雅細膩的琺琅彩瓷器，至少也要明豔純淨如寶石般的單色釉瓷器，對於五彩真的是愛不起來，所以將周至的假謙虛當做了真心話。

管舒寧在背後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斜眼看著周至，那意思是來來來，請繼續你的表演。

“要不我帶你去看吧，看著講比現在這樣空講有趣得多，我覺得你一看到它們，肯定就會對五彩瓷器有所改觀的。”

“可不準跑。”安思遠阻止了打算開溜的周至：“還是先將面前該應付過的應付過吧，那對五彩財神一會兒讓管舒寧帶你們去細看。”

管舒寧是大都會博物館東方藝術品部的老總，這話的意思就是可以帶著他們上手近觀，頓時將周至想逃的藉口給吹飛了。

這次活動大都會博物館還是十分重視的，在展前的慶祝會上邀請來了各界名流，很多都是上次展出的時候就見過的了，不過有幾個倒是新面孔。

其中竟然還有一個電影明星，還是備受中國人熟悉的大明星，現在還處於上升期。

1994年，這位明顯因主演動作片《生死時速》受到更多關注，然而對於中國人，尤其是女生來說，對他更加熟悉的卻是那部言情片《雲中漫步》。

在周至心目中《雲中漫步》可比《生死時速》差太遠了，這就是一部標準的老饕“糖水片”，該片講述了復員軍人離家打工，在火車上結識了一位女學生，為幫助女學生而答應與其假扮情侶，去到家裡的葡萄園打工，最後兩人假戲真做終成眷屬的故事。

在周至看來這片子就沒啥意思，但是班上那幫女生從童曉琳到李一佳都痴迷到不行，還讓周至和趙星利用“職務之便”在紅旗村影視城加映了一週。

原因沒有別的，就是這男主角從頭帥到尾。

甚至連電影節的評委都受了影響，《雲中漫步》竟然在國內得到了第二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提名！

架不住麥小苗激動地不斷拉扯自己的袖子，周至只好推著安思遠上去，對著那張東西方通吃的帥臉打招呼：“嗨，基努，你好啊？”

面前這位正是基努裡維斯，過來的這些人裡他只認識管舒寧，於是帶著客套的笑容回了一句“你好”，然後略帶困惑地等著管舒寧介紹。

等到管舒寧介紹完，基努裡維斯才對安思遠恭敬地問好，然後對周至伸出手：“原來你就是那套瓷器故事中的神秘東方商人啊。”

“你好基努，這是我女友莉莉。”周至伸手和他相握，心底裡想著自己還是你即將大火的那部科幻大片的投資人，不過現在先要跟大明星介紹他激動的小粉絲。

“你好基努！”麥小苗激動得有點小雀躍：“你的《雲中漫步》我看了好幾遍。”

基努面上露出了一絲隱約的苦笑，看來他其實也並不如何喜歡自己主演的那部電影，不過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客套：“你好。”

基努這個人很好玩，出生地是在黎巴嫩，長大後卻擁有加拿大和英國雙重國籍，身上還有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明明在電影界發展得很好，卻將電影事業當做自己的“副業”，把自己組織的天狼星搖滾樂隊當做正職，自己拍電影掙的錢，很大部分都投入到了自己並不如何具備天賦的歌唱事業當中。

也算是文青得一塌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