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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看着他們迅速消失,眼中不由的便有幾分疑惑。心中暗暗的盤算了一回,卻總也想不出這批人的來路。她甩了甩頭,有些漫不經心,本就是隨手管的閑事,又何必想那麼多。向那馬車看了一眼,她轉了身便要離去。身後卻有人已高聲叫道:“公子請留步!”

她一怔,lou出一個閑散的笑,轉頭道:“叫我么?”

一名穿了藏青色侍衛服侍的男子已大步走了過來,向她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公子相助了,公子大恩,我等銘感五內!”聲音清越,如金玉相擊,甚是悅耳。

楚青衣挑眉一笑:“銘感五內就不必了,我這人最是不愛虛的,你只來點實在的罷!”

那侍衛愣了一下,眼睛也睜得大了,顯是萬萬想不到她竟會說出這般一番話來。楚青衣帶了幾分興緻的看着他,這個侍衛年紀頗小,又生了張俊俏討喜的娃娃臉,白凈的麵皮,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不笑也笑的。初時肅容侃侃而談,尤且不甚覺得,一旦睜大了眼睛,薄唇微張,lou出驚愕的神情,頓時便顯出幾分清秀幼稚的模樣。

那侍衛顯然也發覺對方看着自己的眼光帶了幾分調謔,便抿了唇,肅容道:“不知公子要什麼實在點的?”被她看得尷尬,面上也不禁有些發紅。

楚青衣見他薄唇一抿,嘴角竟還現了兩個淺淺的酒窩。逗弄他地興緻不覺更濃,桃花眼兒溜了一圈,閑閑道:“我這人素來不甚挑揀的,銀子也可,美人也成……”

這美人二字特特的拖得長長的,似是意有所指一般。那侍衛大吃了一驚,一連退開了三四步。面上整個的燒了起來,竟是手足無措。慌亂至極。

楚青衣再忍不住,竟捧腹大笑起來。笑得夠了,才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扮男人的……”

毫不客氣地伸出手來掐了一把他的面頰,觸手處柔軟如棉,細滑如絲。

那侍衛驚慌失措,倉啷一聲。竟連腰中地寶劍也拔了出來。

她愈是慌亂,楚青衣便愈覺有趣,因笑道:“小美人,你這般害怕作甚,難道剛才那些人卻是來找你的?”那少女臉色都白了,眼中全是警惕的神色。

一個輕柔平緩的聲音忽然響起:“公子若是有意,不妨三媒六聘,我便將珉兒許配公子又有無妨!”

楚青衣一聽這話。頓感頭大,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掉頭向那話音來處看去。

那是一名秀雅出群的女子,年紀約有四十了,穿一襲暗紋白玉蘭錦緞長裙,外罩一件秋香色長袖比甲。春風過處,衣袂飄拂,越發覺得她身長玉立,清雅宜人。嘴角是一抹合宜的微笑,那是一種不偏不倚,不輕不重又恰到好處的笑。楚青衣怔了下,忽然想起寧宛然,這女子笑起來地模樣,實在像極了寧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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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臧一走進鳳儀宮中,便看見邁動着兩條小短腿。跌跌撞撞跑過來扯住寧宛然衣襟的笑笑。她仰着頭。清晰的叫着:“母后,母后……”聲音里全是撒嬌的意思。

寧宛然微微的彎了腰。摸摸她的頭,問道:“笑笑吃飯沒?”

笑笑便點點頭,又獻寶的將手中穿着婚紗的木偶小人遞給寧宛然:“寶寶,漂漂……”她說話依然吐字不清,只是寧宛然與她相處了十數天,已隱約能猜出她地意思了。當下接過人偶,隨意的誇了她幾句,這才將人偶交給秀迎。示意她將笑笑帶了下去。

明嫣恰恰捧了點心進來,也不曾注意蕭青臧在一邊,便有些酸溜溜道:“我們對小公主再好,也是白搭,娘娘幾日也不肯抱她一抱,她一見了娘娘卻馬上湊了過去了,還不曾大了,儼然已是個小馬屁精了!”話一說完,才發現蕭青臧也在,不由嚇得臉都白了,忙躬身行禮。

蕭青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明嫣乃是石楠與楚青衣送的,只這般人前人後沒大沒小的說話,怕是早被杖死了。寧宛然笑了一笑,自打那日被笑笑弄污了衣裙,她總是心懷戒慎,並不時常抱她,誰料這孩子倒有趣,只是愛粘着她,生似是前輩子的緣分一般。

看明嫣地面色,寧宛然也知她心中頗有些懼怕,不由笑笑,示意她退下。明嫣趕忙放下點心,急急的走出了大殿。

蕭青臧淡淡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這丫頭還不如那個晴兒!”

寧宛然怔了怔,沒有接口。卻聽他又道:“朕不知道宛然可還記得靜王?”

她微微愕然,隨即點頭。靜王乃是先皇四子,亦是上官太后所生。昔年在宮中也有見過,生的極是俊俏秀雅,與太后彷彿。她看了蕭青臧一眼,他其實是極標準的北人,是那種高大頎長,俊挺陽剛的男子。她看着他,一時竟有些恍惚,其實他生的是極俊美的,那股傲然的冷峻氣息使他即使在微笑地時候也自有一番凌人地氣勢,也莫怪馨兒與媚兒都對他傾心。

蕭青臧注意到她的失神,不由咳了一聲:“梓童……”

她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臣妾失神了!”她定了定神,緩緩道。

“四弟快要回京了……”他頓了頓,又道:“母后地生辰是四月廿八日,梓童好好為母后置辦一番罷,朕已問過母后,她的意思是也無須如何隆重,只是一家子聚聚而已!”

寧宛然點了點頭:“臣妾明白了!”

二人在殿上又坐了一會,都是各個無語。氣氛僵凝。蕭青臧終於坐不下去,帶了幾分不悅起身離去。他一走,那邊明嫣便很快進了殿,向著她做了個鬼臉,甚是俏皮。

“每次皇上一來,我總被嚇個半死。”

寧宛然有些無力的笑了一下,嘆道:“我也指着他少來幾回。讓我也好多活幾年。”有他在,總有股無形地壓力。壓得人心頭沉甸甸的,極不自在。該說的都已說了,他卻混不在意,依然故我,天香女這個招牌難道真就成了一切事端的緣由了。

明嫣歪了頭,看了她好一會,才道:“我倒是覺得娘娘無須怕皇上的。只要娘娘肯對他有對我們的一半好,想來皇上便開心得緊了。”

她一怔,忍不住笑笑:“你卻又知道了!”

明嫣無謂道:“我自小兒在青樓長大,見多了這些事情。情濃之時總是你儂我儂,凡事皆是萬般好,縱有不是也總能輕輕揭過;待到情意淡薄了,便是好也成了不好了。”

寧宛然苦笑,這個丫頭總是嘴快到什麼都敢說。她伸了手點點她的小嘴:“你呀,也不知是勸我對皇上好些,還是讓我對他更差些!”

明嫣撲地一聲笑了起來,眼兒也彎成了月牙:“我們小姐說過:‘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人總也不能想着以後會如何。只是得一日歡喜是一日而已!”

她於是微微的笑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思地。

有宮人叩門進來,稟告道:“大皇子殿下求見娘娘!”

她點點頭:“請殿下進來罷!”

蕭智淵大步的走了進來,規矩的行了禮,卻只是靜靜的站在下面,眉目鬱結。她隨口問了幾句學業後,便淡淡的溫言道:“笑笑此刻正在殿外與秀迎玩耍,殿下去看看她罷!”

蕭智淵搖了搖頭:“我剛剛已見過妹妹了,她很好……”他眉目間忽然現出幾分猶豫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的。“我……我有個朋友……”過了好一會子。他才囁嚅道:“她……似乎是受了風寒。高燒不退,我……很是擔心……”

寧宛然怔了一下。隨即瞭然地笑笑,因回頭向明嫣道:“去太醫院尋個太醫隨大皇子走上一遭罷,你也跟去看看好了!”

明嫣清清脆脆的應了一聲,蕭智淵大喜,忙躬身謝了,隨着明嫣匆匆走了下去。

寧宛然不由搖了搖頭,這個宮廷雖然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爾虞我詐,畢竟也還是個捧高踩低的地方,失勢的皇子尤且連一個太醫也叫不動,更不說那些無寵的妃子了。

她起了身,環視了一下金碧輝煌的宮殿,因着自己的喜好,蕭青臧已儘力想將這裡弄得素雅些,只是素雅二字素來是與皇家無緣地,皇家氣派原就是色彩瑰麗、大氣磅礴的。

她在殿中走了一圈,心下茫茫然的,竟不知該去哪裡。外面隱隱傳來笑笑咯咯的笑聲,顯然玩的極是開心,她忍不住帶了自嘲的笑笑,正是花開好時節,惜無賞花人。

懶懶散散地走回內殿,她有些漫不經心的掃視了一眼,無趣的坐在妝台前,隨手打開妝盒,滿目琳琅,珠光燦燦。這一盒子,價值比之中虞摔了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精巧玲瓏雖略有不及,華美之處卻更是遠勝。她隨手拿了一隻珠釵,扯下一粒渾圓的珍珠,輕輕的彈了一下,那珠子便滾出老遠,撞在了銅鏡之上,滴溜溜的只是亂轉,閃動着炫目的光芒。

耳中傳來哎唷一聲輕叫,她轉頭看去,卻是明嫣已回來了。她笑笑,還未及問話,明嫣已上前捏住了那顆珠子:“娘娘可真是捨得,這可是最最上好的合浦珠子呢!”

她忽然生出幾分玩笑的意思,因隨手又拆了幾粒珠子,笑着砸向明嫣,明嫣吃了一驚,忙伸手接了。寧宛然看她手忙腳亂地樣子,便只是忍不住笑:“花開堪折直須折,珠圓玉潤亦須拋。千金但換一日笑,無花之時葉也茂!”

明嫣氣結,索性便將手裡地珠子盡數擲於地上:“總是娘娘也不心疼,我還心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