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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灰色的信鴿忽然便落在院中竹林上,發出咕咕的叫聲。房內的石楠聽了聲音,便揚了眉,匆匆起身出門,一伸手便抓住了鴿子,拆開鴿腿上緊束的一隻小小竹筒,從中抽出一張小小的信箋,隨手丟了鴿子,展開信箋只看了一眼,纖美的長眉便輕輕蹙了起來。

房內正與她說話的上官憑跟着走了出來,卻並沒有開口詢問。若是關於寧宛然與楚青衣之事,石楠自然會說,若信函之上非關她們二人,自己冒失發問,難免引人不快。

“帶走宛然的人……是南皇……”石楠嘆了口氣,將手中信箋遞了過去。莫怪這一路之上,做的這般隱秘而滴水不漏,就連綠林盟與官府合力也難以查出行蹤。

上官憑擰緊了眉,伸手接過信函掃了一眼,信寫得極其簡單:“南皇親至,勿憂安危。欲至南嶽,伺機而動!”信箋上的字瀟洒隨意而剛健有力,赫然是楚青衣的筆跡。他苦笑了一下,她畢竟還是南嶽人呵!在她心中,寧宛然不管在北霄或者南嶽其實都是一樣的。今時今日,同等情境下,若換了身為北霄人的石楠,便絕不會如此做法。

石楠轉頭,乾淨利落道:“我打算去南嶽,看看是否能幫上忙!”正事當前,她早收斂了昔日那股煙視媚行的姿態,精幹之氣凌人。

上官憑點頭道:“你先行過去,我還要回京處理一些事情。待處理完了,我便即刻趕去南嶽!”他穩穩道:“皇上早說過,留住宛然就能留住青衣……”

石楠不聽則已,一聽心頭不覺火起,撇嘴冷冷道:“真是個有趣的說法,也不知皇上究竟是要宛然還是要青衣……”

上官憑苦笑了一下,道:“有些事情。關之宮廷秘聞……是不能宣之於眾地。我只能說,對於我。青衣比什麼都重要;對於皇上,有了青衣固然是錦上添花,若然沒有,其實也無關大局……”他頓了一下,有些蹙眉,思忖了一會才道:“至於宛然,我只能說一句。她非常重要,或許比不上江山社稷,卻也是……非常重要的……”。

石楠唇角微揚,懶散道:“原來青衣對你這般重要,既如此,你便辭官不做了罷,依你二人武功,天涯海角。何處不可悠遊!”

上官憑淡淡一笑,溫和道:“我本也無心為官,只是官職好辭,親緣關係卻怎能斷絕……我是上官家的嫡子,我的姑母乃是當今宮中太后,說到底皇上也是我的表兄……”

石楠點點頭。道:“這話也有道理……”她笑笑:“比較起岳離軒,我定會幫你的,至少你也還是個北霄人!”說完了這句,她便不再理睬上官憑,只是徑自出了院子,叫道:“沅兒,給我備馬準備行裝,我這便要去南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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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換的馬車中,岳漓涵低頭翻看着送到不久地厚厚的一疊信箋,剛剛吃飽喝足地小貂興緻勃勃的爬上了他的肩。好奇的睜大了眼看他。一邊的寧宛然懶懶的執了一本棋譜。漫無邊際的翻着,其實並沒有太多地心思在上面。

岳漓涵抽出一頁信箋。笑了笑,開口打破了車中寧靜的氣氛:“小七已到了中虞了,楚青衣也在,估摸着不過數日的功夫,便能見着了!”岳離軒正是排行第七。

寧宛然應了一聲,便有些微微的恍惚,半天才嘆了口氣:“我算是把青衣拖累壞了!”

岳漓涵看了她半日,問道:“你並非武林中人,卻是如何識得楚青衣的?”這個問題,其實在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後已隱約猜到一些,但還是很好奇,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竟能結成如此好的朋友……還有……很想知道她為何要從北霄宮中逃離……

難道……她竟然知道什麽……不該地,若是她當真知道,中虞之時,她怎麼又會再與蕭青臧糾纏不清……心中有些微微的發酸,也有更多的篤定。

寧宛然淡淡道:“皇上是想知道我為何要離開北霄宮中,又是如何離開的,是麽?”

岳漓涵有些尷尬,她並不是一個尖銳的人,卻問出如此尖銳的問題,只有一個原因,她並不想說:“你若不想說,我不問便是?”他道,帶了隱忍。

寧宛然深深嘆了口氣,卻還是開口了,只是對於北霄宮廷之事,她依然隻字不提,只是細細地講着楚青衣,講着初識之時那個暴雨的夜晚,講着祈寧庵中與自己相依為命的晴兒,講着金華安寧悠閑的生活:春來吹笛杏花下,拂袖香滿襟;夏日採蓮南塘邊,人面花容交相映;秋至採菊東籬下,滿席皆是菊花餚;待到冬來雪滿園,踏雪尋梅好時節……

她神色中充滿了淡淡的懷念,只是……那般的日子,再也不能回來了。如今,自己已經很難尋找到當初淡定的心情,經歷了這麼些事情,心……早已經亂了。

岳漓涵默默聽着,忽然之間便覺得有些歉疚,若是自己不曾起意尋找楚青衣,就不會將她拖進這個漩渦之中,而她……或者就能一直的過着這樣的生活,或者有一天,會遇上一個懂她的男子,不需要太大地權勢,也不需要太多地錢財,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在金華的杏花煙雨,柳絮清波中走過簡簡單單,平平淡淡一生,她之所以離開北霄宮廷,或者就是想過這樣的生活的罷。一如她當年對自己所說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他搖了搖頭,揮去那些念頭,忽然道:“朕並不後悔……”

她一愣。迷惑的看着他,他笑了一笑:“雖然你喜歡那樣地生活,但是……朕不喜歡你的生活中沒有朕……朕……會將你好好的護在羽翼下,讓你一般的過那樣的生活……”

他的面上有一如既往的笑容,眼神溫和。

寧宛然只得苦笑,說這些,本來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忽然便想起來了,於是便隨口說了。被他這般一說,倒似乎是在暗示什麼一般。

她閉了口,不再說話,只是漫不經心地翻了一下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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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霄宮中,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風聲鶴唳,宮女、太監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宮廷的大清洗,早已嚇破了眾多人地膽子。至今,太后還卧病在床,皇上的脾氣也日益的沉鬱,走近身邊五十步,都能感覺到一種冰寒入骨的冷意。

上官憑在北書房中,靜靜等待。約莫侯了兩盞茶的時間,才見北書房門開了。蕭青臧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瘦削了不少,神色冷淡,眉目間有隱隱的暴戾之氣,早不復見中虞時的優雅從容。見了上官憑便點了點頭,指了右下方地椅子示意他坐。

蕭青臧走到上方的龍椅上坐下,定了定心神。這才開口道:“母后的病反反覆復,難以根治,已經查明了是嶺南百越人特有的毒物……”

上官憑眉目間泛起憂色,還未及說話,蕭青臧已道:“母后的病情,你不宜探視,你且說說,西皖之事如何了?”

上官憑壓下心思,將西皖之事略略說了。提及岳漓涵竟然親身前來,蕭青臧的面上便現了冷意。雙眸越發寒氣逼人。煞氣隱隱。聽得完了,他便點了點頭。冷冷道:“要想宛然回來,其實說難不難,只要找到一個人便可……”

上官憑一驚,蕭青臧已伸手翻開一本書,隨手抽出一張紙箋,遞了過去:“差人去這個地方,把人帶回來!別傷人,只要有這個人在手,她會回來的!”

上官憑接了紙箋,低頭只看了一眼,便收好了,想了一會,才有些皺眉道:“那南皇呢?他會允許宛然回來么?”

蕭青臧冷哼了一聲,平靜道:“當日,她能夠無聲無息的將我們給放倒了,又故布疑陣地讓我們以為她們早已離開了北霄,如今自然也能夠對付得了岳漓涵。她的聰明,你也不是不曾見識過,她若真想走,那定然能走得了……”

只是……朕若是再不給她一點敲打,她只怕又會逃的無影無蹤……這個女人,太也聰明,又太敏感,只是……一力降十惠,朕若把住了你的痛處,何愁你不乖乖回宮……

上官憑微微一嘆,不再說話,只躬身行了一禮,轉身便出去了。

蕭青臧冷冷的坐在椅子上,有宮女悄然無聲的送了茶水來,卻是不敢開口,便又匆匆退了下去。他也並不理睬,只是伸手拿起了一支狼毫,慢慢地握着。

室內一片沉寂,半晌只得咔嗒一聲,狼毫已碎成了幾截。他淡淡的丟下狼毫,平靜起身,開口道:“來人,去叫禮部尚書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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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宛然抬起頭,看向一片銀裝素裹的景山,離去時正是九月楓紅似火的日子,如今回來卻是恰值寒梅傲雪,似乎相隔不多日,其實卻已闊別經年。“聽濤山莊”依然屹立山腰,似乎從來不曾改變過,它的主人也似乎從來不曾離開過。

寧宛然忽然便想起一句: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於是微微一笑,邁步走進了庄內。秋院依舊還是那個秋院,滿院幽香陣陣桂花早已凋零了,菊花也早不知去向,牆角探出一枝橫斜的梅枝,枝上白雪壓紅梅,尤覺清艷絕俗,奪人眼目,暗香悄悄浮動在空氣中,她深深吸了口氣。

有人旋風般沖了出來,她便轉眼向了那人一笑,四目相接,那人便郎朗的笑起來:“宛然,我已等了你好些日子了!”

笑聲滿不在乎的揮灑在院中,樹枝便簌簌的顫動着,枝上殘雪便飄飄洒洒的落了下來,彷彿一場新雪,瑞雪兆豐年。

………………

粉紅20加更,新鮮出爐,熱氣騰騰。明天地文一個字也沒有,

累死啦,哭泣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