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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你……若不願意……就……算了……”他艱難而苦澀的道。

楚青衣睜大了眼,吃驚的望着上官憑,心中忽然一片冰涼,多少狡辯的話盡數煙消雲散。

上官憑閉了眼,不去看她的眸子,深恐這一眼看了,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於是便依然這般糊塗著,這般的一個逃一個追。

他硬下心腸緩緩重複着:“你若不願意,就算了……”

楚青衣抿了唇,耳中轟轟的,腦中一片混亂。她冷冷開口問道:“你說完了?”

上官憑慢慢的kao在椅背上,忽然覺得只是這短短的一句簡單的話,竟似已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心中一陣陣的絞痛,酸澀難言。

明明早已想好的話,原來對了她說出口,竟是這般的艱難……

楚青衣瞪着他秀美黯淡的面容,心底一股火氣狂涌而上,她憤然長身而起,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上官憑深深的吸了口氣,突然又開口叫了一聲:“青衣……”

楚青衣心中茫茫然的,只覺得胸口好像燃着一把火,灼痛難奈,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有一天……你若累了……我……又還沒有死……”

楚青衣僵在門前,半天邁不動步子。

室中一片寂靜,上官憑再沒接著說下去,只是輕輕的嘆了一聲。疲憊而無力。

好半天,楚青衣才冷哼了一聲,一腳邁出了大門。

屋內,上官憑睜開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lou出一個苦澀的笑。

青衣,你終究還是要選擇離開么……

外面此刻正是陽光燦爛。你出去了,以後就再沒有人牽住你的步子……

再沒有人總是對你糾纏不清……

你本就是天下誰人不識君的人物。從此更是大可海闊天空,自由自在,再無牽絆了……

我雖捨不得,但是……你若真的選擇了,我也一定會控制好自己,不會再去糾纏於你……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一時只覺萬念俱灰。

一股輕風忽然便挾着一聲砰然巨響颳了進來。他還來不及反應,一陣大力湧來,嘩啦一聲,他所坐地椅子已然塌了下來。上官憑怔怔的都來不及反應,已跌坐在地上。他目瞪口呆地瞪着滿面怒色的楚青衣,還不及開口,楚青衣已然劈頭蓋臉的兩記耳光甩了過來。

“上官憑,你他媽的王八蛋……”

上官憑愕然的撫着火辣辣的面孔。眼看楚青衣一腳又已踢了過來,他忙運功伸手一格,借力彈跳起來。只覺手臂被踢中的部位已是火辣辣地疼的厲害,楚青衣這一腳竟是勁道十足,若是不曾格擋一下,當真被踢得實了。只怕自己不死也得重傷。

楚青衣一面破口大罵,手中卻不曾稍停,出手又狠又准。上官憑失了先手,一時竟被她逼得節節後退,全無還手之力。丹田一口氣始終回不過來,只得隨手將房中的器具拋擲出去,先行抵禦着。轉眼功夫,整個房間原就不多的裝飾已被拆得乾乾淨淨。

楚青衣眼也不抬,依舊出手如電,下手狠辣至極。上官憑苦笑不已。眼看已被她逼到牆角。避無可避,索性既不躲閃也不格擋。只是直直的立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她。

楚青衣正是怒火中燒之時,早已全無理智,此刻又打得順手,想也不想一掌便已擊了出去,待到發覺不對,急急收力之時,這一掌已是打得實了。

眼看着上官憑身子一顫,張口便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血花四濺,濃重的腥氣充盈着鼻端,在青色的衣衫上爆了開來,甚至有幾滴血噴在了楚青衣地面上,竟是燙人一般的熱。楚青衣不由顫了一下,這滾燙的熱度,便是世人口中所說的心頭熱血罷!眼瞼上沾到了一滴血,她覺得眉睫處濕濕重重的,於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中便因而慢慢泛起了輕淡卻又重彩的血色光華,酸澀地幾乎便睜不開。

她依稀看到上官憑慢慢的kao在牆角上,lou出一個淡淡的笑,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釋然。

“青衣,你……當真想要……謀殺親夫……”他輕輕的笑着,舉手拭去嘴角的一抹血絲。傷的雖是極重,眼中卻盈滿了欣喜,笑容暖如春風。

楚青衣恨恨的拿袖子擦了下眼:“是你自己找死!”

口中雖說得恨恨的,終究還是不忍的伸手去扶他。掉頭看了一眼這間屋子,早已破損地不成樣子,偌大地屋中竟找不到一塊可以坐的地方,至於椅子,更是連個腿骨也找不見了。上官憑苦笑了一下,指指自己身後:“那邊就是我地卧房!”

這裡原就是他的院子,這間其實卻是一間小小的客廳,用來招待一些較為熟悉的朋友的。因此才會在這個角落置了一道暗門,方便醉酒或有什麼不便之時隨時回屋。

楚青衣抿了嘴,伸手將他提到一邊,卻也懶得什麼暗門,揚手對了牆便是一掌,嘩啦一聲巨響,煙塵滾滾後,眼見着好好的一堵牆已塌了半邊。

上官憑只覺得額角有一根筋在不停的跳動,張口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眼睜睜的看着楚青衣三下兩下便將那牆拆得乾乾淨淨,提着自己邁步就走了過去。

楚青衣伸手便將上官憑丟在床上,板著臉冷冷道:“你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上官憑咳了一下,只覺得口中腥咸腥咸地。知道只是這麼一丟,又已觸動了內傷,不過這傷乃是自己咎由自取,傷得也心甘情願,自也怨不得別人。

他調理了一下雜亂的內息,平和道:“我今天所說的都是真心話……”眼見楚青衣劍眉又已豎了起來,他有些無力的舉手道:“你先聽我說……”

楚青衣冷哼了一聲。

“那日你走了以後。我便很認真的想了,我們的事。其實有很多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喜歡你,就想將你留在身邊……可是終究留不住你……”

“辭官也是一樣,你從來沒要求過我辭官,要求我如何,只是我一心以為……以為我若是辭了官,我們之間便不會再有那麼多的障礙。我也再無須留在宮裡,做一個我早已厭煩了地宮廷侍衛統領。我可以陪着你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他有些苦澀的笑笑:“可是我看到了江楓……我知道,我永遠也不能做到江楓那樣,那種真正地瀟洒與自在。他可以同你肆無忌憚的開着玩笑,口中無德的評價着某些人物……”

“客棧里,你忽然離去,我在震驚過後,發覺其實這事早有預兆。我並不意外。你做慣了男子,忽然讓你做一個女子,換成了是我,也是難以接受的……”

楚青衣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忽然便有些茫然。上官憑對自己的好,自己一向都是知道的。所以便理所當然地接受着,從來不曾想過太多,更不曾真正的為他想過。

總是覺得自己無論做了什麼,他永遠都會包容而無奈的笑笑,然後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為自己悄悄的收拾着一片混亂的局勢……事後卻是隻字不提,仿若從來不曾發生過什麼。

眼見他說了這半日話,已然咳嗽不止,嘴角隱隱又有血絲沁出,她心中不由一軟,抿了唇。伸手入懷。掏出一隻小小的瓷瓶丟了過去。

上官憑接過瓷瓶,看也不看。開了蓋,仰頭一口便灌了下去,只覺胸腔處一陣清清涼涼的,極是舒服,他運起真力,慢慢地化開藥性,過了好一會,才睜了眼,淡淡的笑了一笑:“這是千年瓊漿液罷!效果確是好。”

見楚青衣依然冷着臉坐得遠遠的,看也不肯看他一眼。他不覺又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我若真的給了你選擇的機會,你是會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他撐起身子,慢慢下了床,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慢慢地抱住那個氣憤難平的人:“青衣,我真的很高興,很是高興……”

因為你畢竟還是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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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子俊無趣的收起竊聽用的銅管,嘆息道:“上官憑,真是男人的恥辱……”

一語未了,已被人重重一腳踹在了臀部上,他一個沒在意,撲的一聲,頭已磕在牆上。

耳中卻聽得石楠冷笑道:“難道你就是男人的標杆了!”

駱子俊憤然掉頭,正欲反唇相譏,卻看到冷於冰感動到紅通通的眼睛,他不由打了個冷戰,忙討好道:“於冰,你若有一天生我的氣,我也不介意被你打幾下地!”

石楠一面貼在牆上聽着裡面地動靜,一面隨口道:“你若肯頂着於冰給你的兩記耳光在臨安街市上走一遭,我立即嫁人!”

冷於冰聞言,頓時抬了頭,不再聽壁腳,因為反正也沒什麼可聽地了。掉頭向駱子俊lou出一個溫良可人的笑,充滿興味的打量着他的面,好似在測量着該打在那裡比較賞心悅目。駱子俊被他看的早已額角冷汗涔涔。

石楠又聽一會,眼見裡面確已消停下來,這才起身:“熱鬧已沒了,你們兩個也該滾蛋了,且出去躲上幾個月再回來罷!我看她今兒火氣不小,拆得卻太少,才一堵牆而已,怕是還遠遠不曾過癮,等到她空了,難免是要秋後算賬的,屆時連綠林盟全給拆了,那可實在有趣了……”

駱子俊怔了一下,帶了幾分猶豫的跟冷於冰交換了一個視線。

“那喜酒和洞房豈不是都趕不上了?”他皺眉,有些不甘心。

石楠閑閑的拍了拍衣衫上沾的灰:“我只怕你還沒喝到喜酒鬧到洞房,就要成為新的男人恥辱的標杆了……”她向著駱子俊一笑,一時百媚千嬌,攝人心魂,卻看得駱子俊心頭一片冰涼,下意識的便退了一步。

“不過今兒青衣挺捨不得上官憑的,你們也可以試試,她會不會捨不得你們……”

冷於冰一下子跳了起來,嚷道:“我是要走的,駱子俊,要不你留下來?”

駱子俊趕忙搖頭道:“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生在一塊,死在一起就是了!”

石楠一聽這話,早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撇嘴冷笑:“我若是一輩子不嫁人,必是被你們二人給噁心的,兩個大男人,成日里膩在一起,說的話,直讓人三天吃不下一口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