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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收拾院子一直忙活到深夜,別說吃飯,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好不容易終於把屋子打掃乾淨,算是能住人了,姜鳳芝把手裡的抹布狠狠的摔在木桌上,一肚子的火也壓不住了。

“這到底給咱們找的是什麼破地方,累死老娘了,還有那床,硬的跟一塊石頭板子似的,讓人怎麼睡覺啊?!”

趙喜早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她小聲的嘀咕:“我都說了我不想住在這,是娘你自己非要收拾院子住在這地方的。”

“誒,你個小白眼狼,我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銀子,你成天吵着吃肉吃排骨的,那些難道不要銀子嗎?”姜鳳芝沒好氣的瞪了趙喜一眼。

“好了,鳳芝,罵孩子幹啥,喜兒都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趕緊鋪床睡覺吧。”

章順在媳婦和女兒中間又當起了和事佬,姜鳳芝立馬就轉而向他撒氣,“你也不是啥好東西,我怎麼嫁給你這個沒出息的,要不是你賺不來銀子,用得着我和喜兒都在這受這份罪嗎?!”

章順本來想反駁幾句,但看了看這屋子,確實讓她們母女倆受了委屈,心也軟了下來。

“是我不好,鳳芝,以後我干幾份活,一定努力賺銀子讓你和喜兒過上好日子。”

“我倒也指不上你發什麼財,你就一切都聽我的就是了。”

三人就在這小破屋子裡頭擠了一晚上,隔天一大早,就有人挨家挨戶的敲門,姜鳳芝連忙把衣服穿好起身,那夥計是百杏林的,專門派過來負責給災民送糧,一看是個生面孔還有些詫異。

“你們也是住在這的災民?”夥計打量了一下姜鳳芝的衣裳,料子看着有些新,頭上甚至還插着一支素銀的簪子。

“我們不是難民,不過也是過來幫着宋家幹活的,姜素素是我堂妹。”姜鳳芝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得意。

那夥計一聽,也立馬笑容里多了幾分討好,“原來是姜大夫的堂姐啊,我是百杏林的夥計,專門負責送糧的,這份是給你們的,您收好咯。”

夥計遞過來一個布袋子,裡面裝了大約三斗小米,還摻着一些綠豆和高粱米,重量倒也不輕。

“這...是不是搞錯了啊,怎麼是這些呢,難道不是白米嗎?”

“喲,您這話說的,一直送的就是這種雜糧啊,不過救濟災民嘛,那些災民有飯吃已經很感激了,哪裡還會計較是白米還是粗糧呢。”

姜鳳芝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那夥計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他連忙找了個理由,說還趕着給下一家送糧,匆匆的走了。

姜鳳芝拿着那半袋子雜糧進到屋裡,重重的扔在木頭桌上,砸出砰的一聲巨響,給章順嚇了一跳。

“鳳芝,你這是咋了,人家來發糧食,咋還給人家臉色看呢。”

“你過來瞅瞅,這都是些啥東西,我以為是半袋子白米呢,結果竟然是雜糧,這東西跟白米可不是一個價的!”

章順看她正在氣頭上,也只好寬慰道:“雜糧不也是糧嗎,眼下這時候,飯都吃不上,誰還管這糧食是不是雜糧,只要能買的到就謝天謝地了。”

“也就是這個世道,換做平時,這玩意不就是拿來餵雞餵鴨的東西么,誰會花大價錢買它啊!”

不過聽章順說完以後,姜鳳芝心裡也算是痛快了不少,只要能把糧食賣出去就是賺的,只不過是多賺少賺的問題,雖然她心裡還是有些不甘心,但眼下也只能拿着這些糧食了。

“再攢一攢,只要攢多了,咱們手裡就算是雜糧也能賣的上價,如今糧食越來越少,再餓他們一陣子,就算咱們把這堆雜糧買成金價,他們也得乖乖的掏銀子買。”

姜鳳芝越說心裡越覺得得意,彷彿已經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在跟她招手了,再看向這半袋子雜糧心裡的氣也順了不少,立馬把糧食收起來了。

宋家的田裡頭,災民們正在揮汗如雨的忙活着,剛吃過了一頓飽飽的早飯,他們個個都念着姜素素的好,干起活來也是格外的賣力氣。

村長按照慣例來地裡頭點人,數人頭數了兩三遍,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老莊,你過來!”村長朝着地裡頭一個皮膚黝黑的老漢招了招手,這老漢正是村裡頭選出來負責監管這些災民們的。

“來了,村長,有啥事嗎?”

“這人都已經到齊了嗎?”

老莊點點頭,“齊了呀,三十六個災民全在這地裡頭了,也沒人請假。”

“那這人數也不對呀,我看百杏林的夥計那邊今天報上來是送了三十九份糧食,昨天我剛安排過來那一家三口呢,沒來幹活嗎?”

“喲,這事我給忘了,他家今天沒人過來幹活,我這就去催催他們。”老莊連忙往平安巷那邊趕過去,路上他心裡頭還犯嘀咕,也不知道這仨人是哪來的災民,其餘的人被救濟完立馬就主動去幹活了,哪有他們這樣還要人去請的。

沒個幾分鐘,他就趕到了平安巷四號,敲了敲門,過了好一陣,門才從裡面打開。

姜鳳芝看着門外這個陌生的老漢,兩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有些不知所措。

“我這做飯呢,剛聽到敲門聲,您是哪位?”

“哦,不礙事,我是這村裡管災民們幹活的老莊,早上忘了來通知你們下地做活了,我是來叫你們的,吃完飯趕緊去地裡頭。”

“幹活?村長沒和你說我們是誰嗎?”姜鳳芝問了一句。

那老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們不就是災民么,還能是誰,難不成還能是村長的閨女不成,就算真是村長的閨女,拿了人家宋家的糧,也得下地幹活啊!”

“我可是姜素素的堂姐,我堂妹家的地不就是我自家的,我還要幫着幹活嗎?”

老莊一聽這話,眼珠一轉明白了,怪不得今天早上聽平安巷五號的於家嫂子一直發牢騷呢,說隔壁搬過來一個不知好歹的,原來是藉著親戚的光想白拿糧不幹活。

不過要真是姜姑娘的堂姐,那也不必來這邊拿這種雜糧啊,估計是哪跑出來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想來打秋風,被安排到這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