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東西吧。”李木來到床邊，手指一勾，一張桌子飛了過來。李木把熱騰騰的包子放在桌子上，豆漿的溫度還有些燙手。

楊雪依仙力被關中子煉製出來的東西壓制住了，到現在都沒有恢復，加之昨晚哭了一個晚上，此時又乏又餓。包子的香味狠狠地刺激着她的味覺，乾澀的嘴裡生出一些唾津。輕輕一咽，唾液順着喉嚨吞進肚子里。

許是餓壞了，楊雪依動了動身子，想要去拿包子。然而被子滑落，一股涼風透了進來，全身上下激起一層雞皮疙瘩。才發現，原來身上依舊赤裸着，只有一抹文胸和粉色的底褲，遮住她最後的羞處。

楊雪依如受驚一般，重新蜷縮在角落裡，緊緊地抓着被子，將身體遮住。

李木輕嘆一聲，道：“你先吃吧，我去幫你買一套衣服。”轉身離去，桌子上的包子和豆腐腦，兀自升騰着熱氣。

床邊，楊雪依撕碎的衣裙彷彿重現昨夜的情景，一道道撕裂聲，猶然刺耳。

確定李木已經走遠了，楊雪依才動了動身子，一條雪白的胳膊從被窩裡探了出來。另一隻手，緊緊地抓着被子抵在胸前，籠着玲瓏的身體。

包子的溫度似乎沒有降低多少，抓在手裡還有些燙。楊雪依心裡稍稍升起一絲暖意，彷彿黑暗冰冷的地窖透進了一抹陽光。

也許趕不走地窖的冰冷，對地窖里的人也是一種安慰。

楊雪依看着手裡的包子，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管淑女形象，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個包子下肚，頓時勾起了她無線的食慾，也不在乎春光是否乍泄，一手拿着包子，一手舀着豆腐腦。

被單滑落，一抹誘人的粉意露了出來，彷彿三月剛開苞的桃花，綻出美麗的春意。

李木下樓，鐘行帶路來到最好的綢緞店，為楊雪依挑了一件淡綠色的折花薄衫。不過找了半天，這麼也沒有裙子賣，李木只好挑了一條配套的褲子和一件長衣。

楊雪依的尺寸早已印在李木的腦子裡，很快便選好了合適的衣服。

回到客棧，楊雪依已經吃光了所有的包子，碗里的豆腐腦也喝的乾乾淨淨。不知道她是節省呢還是真的餓壞了。

把衣服放在床邊，李木悄悄地揮出一道幽火將床底撕碎的衣服焚毀。那種容易勾起傷心回憶的東西，不應該還存在這個世界上。看到桌上空空的兩個盤子，李木的心裡總算是有了一些寬慰。

“吃飽了嗎，我再去幫你買一些。”也不等楊雪依回答，李木又走了出去。來到婦人那裡，買了十個包子。為了多給楊雪依一些梳妝的時間，李木特意和婦人聊了一會。

楊雪依穿好衣服，從窗縫裡看着李木。她想不辭而別，去找關中子問個清楚，解開心中的困惑。她不甘心，自己第一份愛會是這樣的結果。

楊雪依從小受盡磨難，就是到了萬壽山也被嚴格要求，她的成長几乎都是在單調和痛苦中度過的。幾乎所有的與快樂有關的畫面，都有關中子的影子。

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難道就是因為一個不想關的人的一句話嗎？

李木，是不相關的人嗎？

楊雪依不知道，她沒有辦法面對李木，更加沒有辦法接受李木的關心。她幾乎已經，不相信所有的好心。

下山半年的時間，她的觀念和認識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彷彿眼前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自己認識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輕輕放下窗，她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李木帶着包子回來，見楊雪依穿好了衣服站在窗邊。衣服很合適，將她玲瓏有致的身姿完美的展現了出來。但憔悴的面容卻是無法粉飾，疲憊的眼神帶着無盡的落寞。凌亂的頭髮披散着，似乎想要遮住她內心的悲傷。

李木把包子放在桌子上，對她道：“丫頭，過來吃吧，還熱乎着呢。”

楊雪依轉過身，看着了過來，閃爍的眼神里有些猶豫，有些掙扎。彷彿在做某種決定，想要說服自己徹底的恨眼前這個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聲音很輕，很輕。彷彿許久沒有說話了，帶着一些沙啞。

是疑問？還是責備。

李木頓了頓，道：“我一直都在這裡。”

李木想說一直都在你身邊，但話到了嘴邊又改變了。這個時候，開這種玩笑還有意義嗎？

從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沒有責怪，也沒有欣喜。

“謝謝你救了我。”楊雪依不帶一絲感情，聲音甚至有些冰冷：“不要以為我會改變對你的看法，下次見到你，我一樣會殺了你。”

李木端着包子來到楊雪依的身邊，彷彿沒有聽見她剛才所說的話，拿起一個遞給她，輕聲道：“吃吧，這次是不同的餡，嘗嘗看。”

李木的關心，讓楊雪依想起了師兄關中子以前對自己的關心，一種異樣的酸楚在心裡隱隱作痛。楊雪依猛地伸出手將李木的手裡的包子拍掉，怒罵道：“你混蛋，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滾啊。”

李木隨手一推，手裡的盤子飛回桌子上，看了看地上摔爛的包子，輕輕嘆息了一聲。李木憐惜地看着楊雪依，見她眼眶裡有浮出了盈盈淚光，輕聲道：“我不是可憐你，只是不想看着你傷心難過。你可以討厭我，你也可以殺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對你的關心。我沒有想過改變你對我的看法，同樣你也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愛。喜歡你是我的事，沒有人能阻止。”

周圍很安靜，街邊的嘈雜在這一刻彷彿瞬間消失了一般，似乎連周圍的空氣流動都能夠感覺到。

如果一個人用心告訴你說他愛你，那麼請你相信。因為任何人的心是不會說謊的。

楊雪依看着李木的眼睛，那對黑亮的眼睛裡，倒映着的，都是她的影子。那真摯的眼神告訴她，剛才話的真實性。

楊雪依愣愣的看着李木，她無法狠下心。她的心在發堵，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此時此刻會這麼的難受。就好像關中子再一次傷害了自己，美好的夢再一次被撕碎。

一滴，兩滴，滴滴連成串，順着那早已失去了光澤的臉蛋滑落。

楊雪依背靠在牆上，慢慢地坐下。纖嫩地雙手捂着臉蛋，輕輕地哽咽聲透過指縫傳了出來。

李木不明白，自己真誠的一番話會讓楊雪依如此傷心。他也跟着蹲了下來，輕輕地理着她的秀髮。他很想安慰這個滿是傷痕的女孩，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如何安慰。

“不要哭了好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行。”李木獃獃的道。

然而，哭聲更大。

李木原以為自己總是很有辦法，可是面對楊雪依悲傷的哭泣，卻束手無策。他不知道，楊雪依的現在的哭泣，和昨晚的哭泣完全是兩種性質的哭。

昨晚是發堵的話，現在完全是發泄。

發泄內心的壓抑，發泄暗藏心底的情感，只要哭出來，便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