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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亦沒有見過這樣輕盈而靈巧的弓法,也沒聽過這種跳躍般的斷奏技法,不禁有些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曲子?”

她忍不住側頭問了身邊的梁意歡,她想,以她對許紓言的崇拜,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個。

梁意歡眼中閃動着星光,臉上的驚喜和激動不言而喻,脫口而出:“是帕格尼尼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他拉的是第三章。”

“小提琴還能這樣拉?”林千亦驚嘆於許紓言技藝的嫻熟,並沒注意到梁意歡的語氣中滿含的讚歎。

梁意歡輕笑,“我早跟你說過了,許紓言真的很厲害。”

看見梁意歡的反應,林千亦突然覺得,自己的震驚或許表現的太明顯了,趕緊找了台階說:“我只是覺得這首曲子很特別,我之前沒聽過這種的。”

梁意歡倒是不在意,臉上的笑意不減。

“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了,帕格尼尼在提琴界可是神一般存在,這首曲子被稱為他的炫技之作,技巧有多魔鬼我就不說了,說了你也不一定能懂,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全龍洲……不,整個京北省能拉成許紓言這樣的,絕對找不出第二個。”

林千亦突然之間來了興趣,“小提琴比鋼琴難演奏嗎?”

聽聞此言,向來少言寡語的梁意歡,禁不住開啟了對許紓言的瘋狂吹彩虹屁的模式。

“當然了!”

“小提琴是一個最要求音準的樂器,可以說是所有樂器裡面最難學的。”

“它不像鋼琴按哪個音就是哪個音,也不像管樂器有鍵吉他有品。它完全是一個需要用手去摸,用耳朵去感覺音準的樂器。”

“拉小提琴需要手非常軟,許紓言從四歲開始就能拿着定製琴獨立演奏了,他那雙手怕是除了拉琴和握筆就沒幹過別的事。”

林千亦不說話了,她雖然不懂音律,卻也長了耳朵,聽得出好壞,許紓言的琴藝確實是同齡人所不能及的,他的手看上去修長纖白也格外出眾。

在他的演奏下,樂聲華麗流暢又豐滿平穩。

乾淨的左手運指將艱難的技巧輕鬆完成,飽滿的運弓奏出堅厚通透的音色,自然泛音和人工泛音平滑精準,濃郁的揉弦釋放出溫暖和熱情。八度跳音幾乎沒有過多的滑指連接,繁複高難而精湛純熟得無可挑剔。

帕格尼尼複雜而華麗的技巧在他的弓弦之下充分得到渲染,情感轉換細膩大方,音樂表現一氣呵成、淋漓盡致。

熱情似火的技藝展現和雄渾遼闊的音樂處理絕對不可多得,引領着台下的觀眾緩緩進入她的音樂世界徜徉,讓人忍不住為他喝彩。

林千亦還意猶未盡的時候,許紓言的演奏就已經結束了。

這場不到七分鐘的表演,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許紓言在音樂上的天賦和小提琴上的造詣,果真是無人能及。

這一刻,林千亦才突然醒悟,許紓言是有資格清高、傲慢的,甚至可以目中無人。

過去,是她看輕了他。

還好那天,她及時出現攔下了衝動的顧璟西,否則,讓他這雙手受到分毫的傷害,她們如何能擔當的起?

許紓言在離場的時候,觀眾席上突然傳來了一個慌張的聲音:“教官走了!”

林千亦跟隨發聲人的目光回頭,果然看見禮堂後幾排的位置已經空了。

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有些慌亂,大家當即明白,眾人還沉浸在迷人的音樂中時,與他們相處多日的教官們已經悄悄離場了。

沒有泣不成聲的告別,沒有沒完沒了的祝福,他們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來不及看他們依依不捨的眼,就給大家的軍訓生活畫上了最後一個句點。

林千亦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因為,上次表姐白鴿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就特意叮囑過:不要等到最後一天分別之前再去和教官告別,那樣,你會留下遺憾的。

她不知道,倪寶家走之前,有沒有在人群中望過她一眼,也不知道倪寶家會不會像自己這樣捨不得。

但是,她知道,她不遺憾了,雖然還是有些捨不得。

正式開學的第一天,班主任賀雪召開了個簡短的班會,之後就去頂樓參加新生班主任的會議了。

同學拿着分配好的工具開始大掃除,大家對這個流程見慣不怪,雖然軍訓的疲憊還沒有散去,但是服從和吃苦耐勞的紀律性卻保留了下來。

老師們被喊去開會,學生們沒人管,新生樓層沒說翻了天,也是吵吵鬧鬧歡聲一片。

今天一整天的任務就是打掃衛生,大家做的不緊不慢,各個班級都開着門窗,屋裡屋外都是嘈雜一片。

林千亦、苑清禾和梁意歡被分配到擦窗子。

苑清禾膽子小,不敢爬窗檯,林千亦就讓她在下面看着水盆,幫她們換洗抹布就好,自己則是和梁意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排遣疲憊。

“意歡,清禾總說你鋼琴彈得好,到現在我還沒聽過呢,文藝匯演時,你怎麼也不出個節目啊?”

林千亦隨口一問,梁意歡卻陷入了沉思。

其實,報道的那天她就知道,軍訓之後一定會有一場匯演,所以,她早早就問過許紓言,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合奏。

梁意歡並不是想藉著許紓言的名氣,在所有高一新生和老師面前風光一把,她只是單純地想跟許紓言合作一場演出。

因為她知道,即便是能與許紓言同處三年,這樣的機會也不多。

可是,許紓言幾乎是沒做任何思考的就拒絕了她,“樂隊合作需要默契,我們之前沒排練過,你獨奏的舞台效果會更好一些。”

即便是他的語氣禮貌又客氣,梁意歡卻依舊聽得出他疏離、冷淡的態度。

梁意歡素來清高,從來都不是厚臉皮的人,可是,這一次,她還是想再為自己爭取一回。

她故作輕鬆道:“反正我們要軍訓一周的時間,晚上的時間都可以一起排練,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們之間沒有默契呢?”

許紓言的眸光波動,裡面滾動着梁意歡看不清的情緒。

他短暫的停頓了片刻,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或許是猶豫該不該與她合作,或許是在想該怎樣拒絕她,可是又都不像。

最後,許紓言淡然的開口,“我習慣一個人,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他終究還是拒絕了,梁意歡鼓足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

許紓言不願意跟她合奏,甚至連試着一起排練都不願意,她還能有什麼借口和理由去勸服他呢?

梁意歡沒有逼迫他,她不想讓許紓言覺得自己是個難纏的人。

當得知自己如果參加演出,就可能會錯過許紓言在龍州一中的首個舞台時,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放棄了演奏。

反正以後在學校有的是機會參加類似活動,她不怕別人看不到她的才華,她只怕錯過許紓言在龍州一中的首演。

林千亦停下手中的動作,側頭望着梁意歡,“意歡,你想什麼呢?聽見我問你話了嗎?”

梁意歡回過神來,斂去眼中的失望和不甘,淡淡一笑:“訓練實在是太辛苦了,我晚上都沒有時間好好練琴,怕演出效果不好,索性就放棄了。”

她沒說實話,一來,是怕林千亦纏着她八卦,二來,是不想讓別人笑話她被許紓言拒絕這件事。

林千亦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十分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你對自己要求這麼高?清禾說你彈得好,你就一定是彈得好,其他人能聽出來個屁!這麼追求完美,你是處女座嗎?”

林千亦的一句話逗笑了窗檯下的苑清禾,林千亦看着她的反應後知後覺,自己說話可能太粗俗了。

“意歡是摩羯座,她向來都是這樣的,只要是她想做的,一定要做到最好。”苑清禾止住笑聲,臉上的笑意卻不減,替梁意歡回了她的問題。

林千亦轉了轉眼睛,看向梁意歡連連點頭,“內斂保守的行動派,用理智支配行動的星座,聰慧且事業心強,摩羯座的確更像你。”

梁意歡沒說話,反倒是苑清禾來了興緻,“你還懂星座啊?”

“我表姐很喜歡研究這些,她沒出國之前每次和我見面就講這些,我都快背下來了。”

林千亦並不得意,而是有些無奈。她才沒工夫研究這些毫無用處的東西,她這麼了解,完全是拜白鴿所賜。

“那你表姐是怎麼總結雙魚座的啊?”苑清禾睜着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千亦,期待着她的回答。

“你是雙魚座?”

苑清禾點點頭。

“感性浪漫的催淚使者,浪漫富於幻想,天真又溫柔,追求精神層面。不在乎物質,你簡直就是雙魚座的典型啊!”

林千亦有些難以置信,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符合雙魚座性格的人。

苑清禾訕訕一笑,“聽上去我好像沒什麼優點,心軟又愛胡思亂想。”

林千亦豎眉眼,反問道:“誰說的?女孩子感性一點有什麼不好?多惹人疼!你和意歡性格互補,難怪你們會做這麼久的朋友!”